第93节
也只有他,身上始终是清新干净的萱草香。一个大男子,又是堂堂战神,身上怎会是这种有些女儿家的清雅味道
七叶看着他抿着唇御风而上的侧脸,轮廓如刀削,眉眼如画,他的三千墨发在风中却没有拂乱一丝,揽在她腰间的大手稳而有力,此情此景,怎的如此熟悉仿佛他的手,曾经就是这般常常揽住她
七叶想着,头忽然就剧痛起来。
她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会有每次她遇险神君每次都会出现的错觉那与神君模糊的一幕幕为什么会出现在脑海里捂着头,七叶慢慢陷入了黑暗。
重华皱眉,低头一看这女子竟晕过去了,想是熬不住这至浊之气和魔气。手中一结印,也不招云彩了,直接御风朝幻琉宫疾去。
方才看到她竟毫不留恋般地纵身跃下,他的心莫名一紧,想也没想就追了下去。原来只是有些举止像她,他就这样失控了,她怎能这么决绝狠心,竟消失着这样干净,不留一丝痕迹,连这贴身的骨笛也丢下了。
眉凝成川,重华思虑再三,将她放到了自己寝宫里,就在他的床外一旁的小榻上。
这女子倾国倾城,左眼上有一颗十分惹眼的朱砂痣,没有一丝她的影子。只是她的眉深凝交织着,似乎在隐忍什么痛苦和噩梦。
重华负手立在一旁,居高临下地俯视,手刚要伸过去便突然被她如浮木般抓住。重华挣脱不开,本想坐下让她平复过来,却这时听她嘴里喃喃喊着:阡大哥,阡大哥
重华断然一甩手,身形一闪便到了门口,却久久没有推门出去。
这厢七叶的手扔在胡乱地挥动,柳眉已经皱得不成形,额上甚至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这时突然射来一束金光将她罩住,七叶才慢慢地安静下去,除了仍然皱在一起的眉,她已经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重华收回手,转过脸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出,朝寝殿后的小院飞去。
本君将她安置在那里,是要查你的灵魂线索,你莫怪本君。重华的手拂过冰棺,解释似的柔声说道,眉目间尽是温柔。
待手拂过那滴鲜红的泪痣,眉头又皱了起来,抿着嘴破窗而去。
金光撤去后,七叶只是消停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手在空中乱挥,双眼泪流满面。
帝君,帝君你怎能如此狠心如此对我
七叶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只剩喃喃地帝君,帝君二字,直到月上中天,许是累极了才沉沉睡去。
若是重华听到这些,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些曲折不堪的相爱相杀了。
天宫,大殿。
女帝见重华如往常那般不预先通报便直飞进来,后边跟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小仙官,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重华也是第一次见女帝在召见他的时候这样皱眉,虽无愧于心,但心下多少有些了然。他此番一桩接着一桩,都是忤逆女帝的不小的事情。
重华参见陛下。重华拱手行礼,面上一如往常的淡漠。
孤以为你再不来觐见,没想到你却来了。女帝说着,面色便没有缓和。
掏出定天珠的忤逆,冲破苍穹的红光圈和绵延千里的生灵屠杀,重华的事情一桩桩,纵使她再惜才,此番怎么也翻不过。
第一百五十章 重华求魂女帝怒
本君今日前来,是想求陛下一事,其他过往的事情,任凭陛下处置,本君绝无二话。 重华说得不紧不慢,说道任凭处置的时候眼都不眨,十分的云淡风轻。
鉴于重华的身份体质,女帝就算不忿也不会真的重罚,只不过想杀一杀重华这越来越忤逆轻狂的气焰。而他此时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让女帝更为窝火,竟敢连她的惩罚都不放在眼里,是吃定了她不敢把他怎么样么
何事
女帝咚地将茶盏放下,凤目盯着重华沉声问道。
本君想求陛下寻一个魂魄。女帝修炼的皇族法术当中,其中的一项识魂驭魂术,世间无敌。只有受了天雷成为真正的天族才能修习。
女帝上下看了重华一眼,半响才道:找谁
慕容千金那副躯体的原主。重华淡淡回答。
她女帝挑眉一愣,继而又莫名莞尔,道:你屡次忤逆孤,屡次无视天戒天条,这次更是犯下屠杀方圆千里山脉所有生灵的杀孽,孤不重罚你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你如今竟还想跟孤讨价还价你知不知道六界众人都要孤杀你抵命
女帝目光如炬,将杀字咬得极重。
重华淡淡一笑,本君是有罪孽,但也有将前朝余孽悉数烧死之功,陛下无端放走前朝余孽激起六界之愤,本君瞧着倒比嚷着要杀本君的声音要高些啊。
重华你放肆女帝没想到重华竟然这般顶撞,按照平日,他话都不会超过三句。如今为了那个魂魄,竟开口这般与她呛么
你别忘了,孤是君,你是臣女帝怒得已经站起来,怒视着重华。明明已经坐在比他高很多的地方,却似乎还要站起来才能比他高。
重华并不引以为意,女帝若是怒起,倒真是火爆,但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陛下,本君方才也说了,任凭陛下处置。重华一脸淡漠,又拱了个手。
你
女帝正要发飙,却突然一个小仙官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倒在地还瑟瑟发抖:陛陛下,魔界急报
小仙官脸色发白,额上脸上不断地淌汗,犹如疾风骤雨。
说
女帝本就盛怒,知道若不是天大的急报,牧公也不会放人进来。天底下从来不用通报,胆敢旁若无人地进这大殿觐见她的,就只有重华一人。
那小仙官被女帝的这一声大喝唬得巨抖了好几下,头几乎要抵到地上,才哆哆嗦嗦结巴道:回回陛下,洛洛天战神陨陨落了
什么
女帝脸色瞬间一白,朝后踉跄了好几步,扶住了龙椅才稳住身形。
陛下
那小仙官见到女帝这般,脸色愈发白了,关切地喊了一声又低下头去,四战神中了魔君的埋伏,魔君亲自出手,洛天战神为了救其他战神,硬生生地挡下魔君的重击,当场就
魔君真是欺我太甚欺我太甚
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案,抬手就将报信的小官挥出殿外,快给孤带路,孤要亲自将魔君灭杀,以慰我天界战神之灵
女帝吼声未落地,人已然瞬息到了殿外,重华忙追出去。
只见那报信小兵被牧公惊险地接住,保住了一条小命。
陛下,这信官怕是还未将情报说完。牧公将已经几乎昏厥过去的小仙官放到地上,朝女帝拱手道。
已然无须再多做汇报。
女帝眼里有些晶莹地仰起头,漫天的神火降落,本是正午,给予六界阳光和温度的金乌此时却瞬间闭目,冷却犹如一只凡鸟。
北方天幕上那五颗闪亮的星,为首的那颗划破了天际,消逝不见。
这番异象,洛天定然就是真陨落了,还须别的什么情报
重华面色凝重,墨眼沉如撒旦,朝那地上惊魂未定的小仙一瞪,道:你还有何话没说
那小仙被重华一瞪吓得就要晕过去,重华一掌金光将他唤起,那小仙才哆嗦道:花花战神和西念战神,与与魔君酣酣战至此刻还未息
混账方才为何不说尽女帝抬手又要将那小仙回飞出去,被重华给救了下来。
女帝怒视重华,待孤回来再好好与你算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前御风飞去,却跟牧公嘱咐:传孤旨意,命所有天兵天将的精锐随孤去魔界
对,陛下带所有精锐去了,魔君便带魔族的所有精锐前来鸠占鹊巢,不费飞灰之力。
牧公本是一脸的为难,见重华此番开口,连忙朝重华投来感激和钦佩的眼神。
重华将那小仙放走,女帝的身形果然蓦的出现在大殿口,一脸的怒容。
重华随孤来,牧公,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女帝又回到大殿上,桌案已经被她方才一掌拍碎,她只好怏怏地站到一旁,背对着重华。看着一片狼藉的主位,女帝的情绪也稍稍平稳下来。
一君一臣,沉默不语。
重华
终于还是女帝第一个开口,她转过身,眼中仍有些晶莹,但已然恢复了以往的沉静。
孤帮你寻回那个魂魄,你帮孤将他三人安然带回来。顿了顿,叹了一口长气,女帝才又开口道:若是可能,将洛天的遗体带回来,或是其他别的什么也好唉,孤已然失去洛天,不能再失去尔等,孤给你全盟令,天兵天将随你调遣,你且将他们三人带回罢
女帝说完又背过身,等待重华的回答。
陛下多虑了,重华定会将他三人安然带回;等这事了了,本君再与陛下谈魂魄之事。重华说完,不等女帝回答身形便已经遁到了大殿外。
这样大的事,且不说他为人臣子,就是普通的天界子民,也是一项义不容辞的事情,又怎能拿来与女帝讨价还价
再者说,洛天于他,当真犹如亲大哥一般照顾,他们五人在不知不觉间,早就亲如兄弟。按照那花媚妖西念各自与洛天的关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们也定不是魔君的对手。
一切虽然来得极快,又有些杂乱,但和记忆中的丝毫不差,洛天确实死于魔君掌下;而他重华,确实将他三人安然带了回来。
重华沉着脸,御风急速朝魔界飞去。
七叶幽幽醒来,入眼处的摆设竟是回回梦中都出现过的场景。难道她这又是在梦里七叶暗自狠掐了一下胳膊,短促的痛感告诉她这是真的。
挣扎着坐起来,脑袋仿佛是一场宿醉之后,昏昏沉沉之中又隐隐泛着阵痛。
这里是神君的房间,不远处层层帷幔之后就是神君安睡的床,屋里一片暗沉。那日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这般暗沉,是她动手将这层层帷幔一片一片挽起,又将窗户推开,才亮堂的。
这般暗沉,很容易生病。
七叶于是昏昏沉沉之中挣扎着起身,照那日全做了一片,却在推开窗后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了。
这时辰估摸着应该是白天,却为何金乌闭起了目,犹如凡鸟停在天幕上;漫天神火降落,将幻琉宫的多处都烧着了,升起一道道黑烟。
这到底怎么了
突然寝殿后有一阵火光照出,将这昏暗的庭院照了个通亮。
不好,一定是神君的房子被烧着了
七叶一个激灵,顾不上还在隐隐阵痛的头,撒腿便朝后庭跑去。
没想到神君寝殿的身后竟还有一处如此雅致的院子,背后紧靠着青山,一旦布下结界便会十分牢靠,外人很难攻进去,易守难攻,倒是整个幻琉宫最安全的地方了。
而此时那院子里的正厢房正熊熊燃着大火,火烧得噼啪响,门轰然倒塌。待七叶看清那房里的墨宝,不再犹豫,抬手借着火势破了结界便冲了过去。
立在熊熊大火之上,还未熟练使用法力的七叶有些摇晃,但嘴里吹凑着笛子没有丝毫的懈怠。滚烫的火气将她熏得满脸通红,发丝和衣带已经有些被烧着,七叶连忙边吹边努力转着圈将火苗拂去。
七叶吹了半响,这火势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来越旺,大有不将这房子烧成灰烬就不停的趋势。如果是普通的异象神火,应该不会伤民伤财,这火怎么这般顽强,仿佛还隐隐带着仙法气息难道有人想借机烧毁神君的这房子那必定是神君的这房子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七叶一个警醒,立刻停了吹奏朝房子的上空飞去。这般抵制她的笛音,必定要在周围持续施法。
浓烟滚滚,待七叶生涩地悄悄飞到浓烟的上头,却见一朵云正仓皇地逃去。
七叶被云上的人给怔住,竟忘了追。
怎么会是她
发愣的七叶被底下的倒塌声给惊醒,朝下一看,那房子的横梁居然塌下去,露出了一方铺满墨宝的桌案。想也没想,七叶随便念了决,俯身冲了下去。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