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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志不得意未满

  平阳群发客栈,虽然不算太差,但位置有些偏,很显冷清。最关键的是这家客栈不是南宫氏的产业。
  沈雪莹已经在包房里坐了两炷香,见沈伟冬披着件衣服、打着哈欠进来,很不高兴,“大少爷,这是刚起床呀?才日上三竿,不如睡到华灯初上,那一天也就过了。”
  “我的好姐姐,就让你等一会你也气?”又打了个哈欠,在她对面坐下。“唉,连自家亲姐都看不起,我们沈家真是没地位。”
  沈雪莹寒着脸,站起身,“家中事多,沈大少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沈伟冬一把拉着她,“姐,好不容易见一面,不要这样嘛。”
  沈雪莹见他有些讨饶的意思,顺势又坐下了。
  沈伟冬笑起来,为她满上了茶,“你家里有什么事?二个孩子现在都住书院了。”又好像突然想到的样子,“噢,你家还有个小叔子。哈,他死了没?”
  沈雪莹脸一沉,又站起身,“不陪。”
  “姐,又不是我说的。”沈伟冬拉着沈雪莹委屈的说:“你们南宫家的人,个个都这么说。”
  “谁?”沈雪莹皱眉责问。
  沈伟冬扭捏了一下,“还有谁,二房的那些人啊,我是听南宫呈铠说的。”
  “他说什么?”
  “还能什么,就这些呗。天天病、年年病,死也死的不干脆……”
  “胡说什么!”沈雪莹瞪着沈伟冬。
  “姐、姐,又不是我说……。”沈伟冬没想到沈雪莹会生气,终于讨饶,“我不说了还不行?唉,姐别只顾护着你那小叔,也护护我呀。”
  “你又怎么了?”沈雪莹再次坐下。
  “能怎么?”沈伟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年前,你家公爹来家里,逼着爹娘交出承钧、承锐……。”
  “之前,你们要没做过这样的事,公爹也不会怀疑你们。”沈雪莹撇了他一眼,打断道。
  “好好好,就算你都对。可是姐,你知不知道,当时我被关在太原府大牢里,爹求着你公爹救我,你知道你家公爹怎么说?”沈伟冬哼了声,“他说爱莫能助。屁个爱莫能助!南宫家的势力遍布中原,他们和官府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我那姐夫和太原知府可是称兄道弟的……。”
  “行了!”沈雪莹怒道:“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还学人家组商队、运违禁品,南宫家都不做的事,你们能做?”
  “我的姐啊,你知不知道,这次我们亏了多少?爹为保我出来……。”
  “不要再说了!”沈雪莹再次打断他,“不管亏了多少,都当是买个教训。我早和爹娘说过不可与那些人交往过深,既然把我嫁进南宫家,那就应该以他们为首。我成亲之前,祖母都交待过。你们一次两次不听,多亏阿璞待我真心,不然,我哪还有脸住在平阳!”
  沈伟冬想不通她哪来这么大的气,只好喃喃的说:“我也就是找姐诉个苦,祖母过世都十多年了,她说的都是老皇历,也就姐拿她的话当回事。”偷眼看看沈雪莹,又陪着笑,问:“姐,能不能借我一千两银子?”
  “每次来平阳,除了借银子还会干嘛?说,干什么用?”沈雪莹没好气的问。
  “这次肯定不会亏。”沈伟冬一脸得意,“爹娘还在心痛亏的银子,叫我说,亏都亏了还心痛什么。所以我这次真是找到个好生意。”
  见沈雪莹一脸不屑,神秘兮兮的拿出只小小的瓷坛:“这可是门大生意,现在,范家上上下下都在弄这个,我是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
  沈雪莹拿过这只还没巴掌大的小瓷坛,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实在没明白这黑糊糊的膏药是什么东西。
  沈伟冬见沈雪莹认不出,很有些得意。“这叫赛神仙,用了之后,那是快活似神仙。”
  沈雪莹皱皱眉,“你又跟着范家胡混?这次居然要修仙?”
  沈伟冬笑起来,“这仙啊,是圣上都在修的……。”
  “人家怎么样我不管,总之,你要是修仙,别向我借钱!”沈雪莹不耐烦了,说完起身又要走。
  “啊呀,姐啊!”沈伟冬拉着她,“姐,这东西一本万利。范家都已经在南面开了好几家妓馆了……。”
  “开妓馆还能一本万利了?你别被范氏兄弟唬了去。”
  “开妓馆只是个幌子,他们的妓馆卖这个。”说着指指桌上的小瓷坛子。“一千两银子入股,二个月回本。”
  沈雪莹看着他不做声,沈伟冬觉得似乎还是不信,终于说:“这、这真是好东西,我都试过了,真的好。姐,我特意拿来这一罐,给你试试。”
  沈雪莹警惕的拿起那只小瓷坛,闻了闻,“老实说,这是什么?”
  沈伟冬一字一顿的说:“福、寿、gao。”
  沈雪莹瞬间撒手,小瓷坛直接掉在地上。
  “啊呀!”沈伟冬叫起来,慌忙捡起,见上面裂了几道口子、碎了只盖子,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姐,这可值一百两呀!”
  “你疯了?!”沈雪莹怒目而视,“这种东西也碰?你是活够了!”
  “我当然没活够,这东西……。”突然,贼贼笑起来,“这东西,给你那要死死不掉的小叔子来上一点,保证去的快快的。”
  沈雪莹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厉声说:“你如果再碰这东西,我就让爹请家法!还有,南宫家的事,你如果再多议论一句,看我不收拾你!”转身出门,不再理沈伟冬。
  沈伟冬呆呆立在当地,直到沈雪莹走远,才狠狠拍着桌子大骂,“不要脸的南宫妇!连娘家姓什么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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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岭差不多每十天能见一次好儿,每次都在掩月庵。好儿的病早好的差不多了,但每次还是打着为她治病的幌子。不过,他们却好像又回到了在裕王府的日子,谈着每个病症、每种药的药性,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只是这么相互依偎着,傻笑。唯一遗憾的就是时间太短,每次午后见、晚饭前走。然后,就是数着日子,等满十天。
  上次,走的时候,好儿轻轻在他耳边说,已经同意她和齐公子的婚事无限期延后了,接下去就是解除婚约。
  杜岭住着的院子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门还是锁着,但不知何时起,常常有人上门拜访。有同窗,虽然杜岭不记得自己和谁同过窗,毕竟从认字起都是师父教的;有同事,这个确实是在太医院一起共过事,不过,当时这位太医是正经太医,自己只是个学徒,他根本从没正眼看过杜岭;还有袁院正。
  袁院正的谈话很有意思,一开始把杜岭数落了一通,还骂他不争气,当时没办法才开除他。不过,杜岭真不知道当时钱大人是用了什么理由让太医院开除自己。所以,从头到尾,他都只能点头。但是,院正的最后一句居然是,太医院决定不计前嫌,从现在开始,杜岭就是正式太医了。杜岭狠狠呆住了,院正还以为他高兴傻了。直到告辞要走,杜岭才回过神,向院正郑重行了个礼,并拒绝回太医院,不再当太医。最终袁院正是在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中,拂袖而去。
  没几天,阿三正式搬进了小院。虽然二人仍是时常用眼神说话,但这让杜岭安心了不少。
  除了经常有自称是杜岭朋友,但杜岭真不认识的人到访外,有个人却让杜岭激动不已。
  爹来了。自从师父过世之后,再也没见过。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一场,谈了些当年趣事后,爹告诉他,杜氏已经决定将他的名字重新列入族谱,杜岭还是杜家的嫡长子。杜岭张大嘴,呆住了。
  记得当年师父为了这事跑去与爹理论,不知道师父和爹谈了什么,但有一天,师父回来抱着自己说‘从此后,你跟汝宁杜家再没关系,从此后,你就是师父的儿子,是我们庄家人’。所以,自己还老想着是不是应该改名叫庄俊岭?
  爹是第二天才走的,留他在小院里住了一晚。这一晚,他说了很多,说几个弟弟、还有几个妹妹,说他知道阿岭一定会有出息,还说了娘……。
  杜岭只是静静听他说,原以为会很激动的心情并没出现。脑子里想的是师父、师娘,还有几个师兄、大嫂。是师父教他认字、教他做人;是师娘,怕他受欺负处处带他在身边;是大嫂,嘘寒问暖,做着娘该做的一切;是师兄们,带着他玩。他的记忆里并没汝宁,只有庄家堡。
  爹走的时候,终于很为难的说了句话,为两个弟弟求官。可自己都只是个不能说的锦衣卫小旗,哪来能力安排两个弟弟的官?不过,杜岭什么都没说。抬头,见到阿三站在一边,看着爹的背影脸上带着嘲笑。
  为这个,杜岭郁闷了很久,直到阿三拍拍他肩膀,半开玩笑的喊了他一声‘驸马爷。’
  驸马?驸马!
  杜岭瞬间明白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是因为好儿,不,好儿不是好儿,她姓朱,她的爹是当今圣上,她叫朱燕祈,她有个封号叫昭阳,昭阳公主!
  阿三似乎还怕他不明白,耐心的跟他讲起驸马要做的事。往简单说,驸马什么都不用做。阿三还用了一个词‘摆设’,他说驸马就是个摆设。因为,公主是住公主府的,而公主府驸马是不能随便进,只有公主召了才能进,另外,公主也不能随便就召,要看日子,这些都有嬷嬷管着,就连驸马能不能在府里过夜,也不由着他说了算。
  阿三大概觉得这些话力道还不够,另外加了句,驸马是皇上的女婿,当然不能当神医了。
  杜岭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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