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借钱
当看到冯茉儿准备的洋货集,南宫瑾算是明白为什么让她来弄了。因为,天知道这些货是从哪来的,说不好就是海盗销赃之处。好在,这洋货集倒不是祥记名下,而是冯茉儿的,祥记只是提供了部分货源,让这个洋货集看上去没这么明目张胆的销赃而已。
南宫瑾见到冯茉儿时,她正收完了几箱货,将他们迎进客堂。寒暄过后,南宫瑾直截了当的借起了钱,让一旁的李墨都有些不好意思。
冯茉儿捂嘴笑起来,“阿瑾真直接,一点不像生意人。”
“本就不是。”南宫瑾也笑了笑,很无所谓。
“但是,三万两不是小数目了。为什么要借?不如把这荆州的三成盐引让给冯姐吧。”冯茉儿客客气气,却是在商言商的态度。
南宫瑾想了想点头,“这也不是不行,但是冯姐毕竟对荆州不熟,不如让南宫氏来操作,年底分成,可好?”
冯茉儿又笑起来,“阿瑾说自己不是生意人,这里又处处谈条件。年底分成?冯姐更想自己做呢。虽说荆州不熟,但做过就熟了呀。倒是可以由阿瑾你去拿这十成的盐引,拿到后,分三成给冯姐可好?”
“唉,那还是借吧。”
“冯姐放的可是高利贷,阿瑾不会又想像上次那样吧?”说着冯茉儿又捂嘴笑起来。
“荆州在搞一次九州剑舞盛会,不知冯姐有没兴趣?”南宫瑾倒不尴尬,笑问。
“剑舞?说来听听。”
南宫瑾简要的将剑舞盛会说了遍。
听完,冯茉儿又笑起来,“阿瑾是想拿这来赚三万两银子?先不说时间上来不来得及,你会来泉州向冯姐借这三万两,怕是自己心里也没底吧?再说,三万两都能把你这个剑舞会全买了吧?”
南宫瑾摸摸鼻子,笑了笑,“这么说,也没错。”
“好吧,荆州太远,冯姐也不为难你。那你说说,打算什么时候还这三万两?又打算加多少利?”
“半年,三万三?”
“唉,阿瑾呀,把那三成盐引给冯姐算了。”
“四个月,三万三?”南宫瑾又加了点。
不过,冯茉儿仍不满意,“虽然冯姐想的是三个月,三万五,但就算这样,你又拿什么担保呢?”
南宫瑾愣了愣,真没想过冯茉儿会要他担保。
冯茉儿见他这样,又笑道:“冯姐不是不信阿瑾,也知道南宫氏一向富甲一方,绝不是小小泉银能比。阿瑾别怪冯姐市侩,如果今天是你爹、甚至你大哥开这个口,茉儿绝不会这么要求。只是,阿瑾呀,你到哪里,哪里就欠债啊。”
边上李墨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南宫瑾苦笑下,“好像还真是。祥记的船?”
“也不是不行。但要看你是代表你自己,还是南宫氏碧海堂?”
“三个月,三万三?”南宫瑾还了个价,这么一来必定是要以碧海堂的名义,明面上是拿碧海堂的船担保了,事实上冯茉儿看中的还是平阳。
冯茉儿又笑起来,“阿瑾,你真是……。好吧,南洋的事,算冯姐一份。”
南宫瑾为难了,“但南洋之事,八字没一撇。”
“现在还是年初,今年开始做,明年、最迟后年应该就会有收益。这个,冯姐等得起。”
听她这么说,南宫瑾干脆点头,“行。你有现银?”
“你有碧海堂的文书?”
“我给你文书的时候,冯姐可要马上能把现银送到荆州噢。”
“可以,放心。”冯茉儿笑的开心。
**********
回客栈的时候,李墨见南宫瑾像是放了心的样子,问:“下一步,回平阳?”
“为什么?”
“你,好像拿不出碧海堂的文书。”李墨提醒。
南宫瑾轻叹口气,自嘲道:“没了南宫氏,我什么也不是,明白的。”
“你本就是南宫氏的一份,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和家里分开算?”
“好,我写封信去要,看看能不能把碧海堂给我。三万两,平阳担保,呵,不错。”
“阿瑾……。”好像一说到平阳南宫氏,南宫瑾总是不自主的一幅对立的态度。李墨还想再劝几句。
“别劝了,我没不高兴,这叫——自豪。”语气里听不出半点自豪,嘲讽还差不多,“睡吧,明天去南海。”
“啊?”李墨被弄的一头雾水。
不过,第二天并没马上出发。吴在新召集了所有共管人,和南宫瑾一起,在祥记开了大半天的会。
让南宫瑾没想到的是,虽然提出很多祥记的问题需要解决,但大家更关心的,似乎是他的身份。不过,看吴在新的表现,会有这一出,分明就是他故意的。问题是,冯茉儿居然半遮半掩的告诉大家,他会接手碧海堂。这就有些尴尬了,南宫瑾能做的只剩微笑,但这么一来,人人都当他默认。
下午本想跑的,结果泉州知府李大人派人来请。喝了一晚上酒,海阔天空的聊了一场,宾主尽欢。看起来没个主题,但这应该是当地官府和南宫氏在泉州的主事人,联络下感情吧,更何况在李大人看来,本来感情就不错。
多留了两天,在吴在新又想给南宫瑾派活的时候,南宫瑾终于讨饶了,答应去南海看看,看完了再回泉州。
虽然提到姚芳渟,吴在新的表情也是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去南海看看也好。
**********
一个小姑娘吃力的从织布机上收下了刚织好的一块土布,满脸欣喜的抱着布对站在一旁的姚芳渟道:“小野姐姐,我会织布啦!我可以赚钱养活奶奶啦!”
这个叫红姑的小姑娘才七岁,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姚芳渟并不知道为什么她家里没其他人,从认识她的时候起,她奶奶就织布维持生计。只要在南海,总会时不时去看看她们。直到前几天,发现奶奶眼睛已不能视物,于是,姚芳渟用了二天教会红姑织布。
姚芳渟看了看,布的质量一般,但毕竟是第一次、毕竟是一个七岁小姑娘的手艺,笑着说:“很好,不过,红姑还要更努力才行。”
“会的,红姑会的。”小姑娘不停点头。
“那姐姐带红姑去把布卖掉,再换些米来,好不好?”
“好好。”
姚芳渟一直明白授人于鱼不如授之于渔的道理,虽然红姑才七岁。
“小野姑娘,真的谢谢你了……。”织机边,坐着个白发老妇感激的向着姚芳渟的方向道谢。
“没什么,红姑这么聪明,一定会好起来的。”姚芳渟知道她眼睛不便,于是上前拉着老妇的手说:“奶奶放心,我带着红姑出门卖布,一会就回来。”
老妇点头,不知怎么的眼睛里流出浑浊的泪。
姚芳渟牵着红姑的手,一路上和她讲着织布的技艺,红姑听的很认真。虽然布一般,但布店老板听说是红姑织的,还是收下了布,只是给的钱并不多,除去成本,只够几斤米,不过,红姑还是很开心。
用钱换了原材料和米后,又带着红姑回家。在姚芳渟告辞离开的时候,红姑突然追出来,“小野姐姐,我会照顾好奶奶。还有,姐姐,如果将来你夫君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我们一起过日子。”
姚芳渟呆了呆,笑道:“我没说过要嫁人呀?”
红姑难过起来,“大家都知道小野姐姐要远嫁了,不过……。”撅撅嘴,“都说那个人不好,会打人。小野姐姐,他要是打你,就回来呀。”
姚芳渟笑着点头,“好。”
南海城边,住着很多这样穷苦的人家。师娘一直说,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托生穷人。所以穷人本就是罪人,不知感恩。不过,姚芳渟并不这么想,虽然做不到像师父一样照顾着整个南海,但至少能照顾这些需要帮助的人。就像红姑,不管姚芳渟在南海的名声有多不好,这个小姑娘只记她的好。
似乎只有和这些人在一起时,姚芳渟才会觉得自己像活着,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排挤。是啊,吃饱肚子才要紧,谁还关心别人的名声?
“师姐师姐……。”路旁窜出两个十五、六岁的半大男孩。“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是啊,我们在这里等你半天了。”另一个抢着说:“你是不是又到城郊去了?”
还没等姚芳渟开口,一个又说:“我们南海三侠行侠仗义,怎么不叫我们?”
姚芳渟笑起来,“你们两个不好好练功,又偷跑出来?”见两人不停的挤眉弄眼,拉过其中一个笑问:“闯祸了?”
董润和黄剑东,也是南海周边富户之子。确实,南海基本不收穷人家的孩子。两人年岁相仿,都在六、七岁的年纪拜入南海门下。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年,姚芳渟照顾了两人,两人对姚芳渟也特别有感情,甚至发生过别人说姚芳渟的闲话,二人上去动手的事。结果,反而给姚芳渟留了个连师弟都要勾引的口实。
董润忍不住问:“师姐,你真要嫁去平阳啊?”
姚芳渟无语了,笑起来,“怎么回事,今天老有人提这个?不是在纳名了吗?你们怎么也问?”
“师姐啊,要是你去了平阳,那、那我们南海三侠不就、不就……。”黄剑东表情纠结。
“不是说这个。”董润打断他。“师姐,那个人有暗病是不是?人品也不好?反正,师姐也不喜欢他。不如,我们去搅了这事!”
“你们在说什么呀?”姚芳渟笑道:“人家没你们说的这么不好。”又半开玩笑的说:“师娘不是说了,至少家里有钱呀。”
董润为难了,“这么说,师姐也想嫁过去?”
姚芳渟叹口气,“你们怎么啦?问这个?”
“那个人来了。”黄剑东有些不平的看着姚芳渟。
“谁?”
“南宫瑾,你未来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