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没有躲避的时间,她也被白光击中,晕了过去。
  杀手伸出戴着奥术手套的手,轻轻摇摆。只听见“呜呜”声响起,四周的水纹都跟着发抖,一只深灰色的骷髅头从他的手心里冒出来,越变越大,越变越具体。骷髅张大嘴,穿过海水的波浪,朝梵梨游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细长的金光击穿了杀手的胸膛。巷口有一个轻短的声音响起,类似麻醉枪。
  骷髅幻影合上嘴,颜色越来越淡,很快消融在了水中。然后,又过了三四秒,那个召唤噬魂术的杀手才跟死鱼一样,倒了下去,又被海水冲起来。
  圣光射线!
  这是……圣都红衣卫?!
  另一个杀手诧异地回头。果然,那里立着一名身穿红金制服的军人,肩上佩戴着月中雄鹰的徽章。
  “是谁让你来的?”圣都红衣卫举着圣光射线枪,背光而立,竖瞳冰冷,尾部徐徐滑动,心跳丝毫未被影响。
  黑衣人不讲话,只是拼命摆动尾鳍,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口中吐出一把小刀,直飞他的方向。他举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瞬间变出圆形镜面防御术,同时身体微微一侧,防止小刀击穿镜面。黑衣人往上冲刺,想要逃跑。
  随后,布匹撕裂声响起。同时,“当”的一声,小刀撞在镜面上,顺势滑落。黑衣人也溜了,只在星海的手心留下两片衣料。星海只觉得眼前的情景模模糊糊,看见一双修长及膝的白色军靴闪现在他面前。
  靴子没有影子,这人只是奥术幻影。
  星海抬头,想看看是什么人,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能隐约看见他留着纯白的及肩碎发,一双金色耳坠摇成了六对、八对、十二对……
  “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查出刺客身份。”白发男人命令道。
  “是,遵命!”
  白发男人又回头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梵梨,停了两秒,便再次消失。
  接着,无尽黑暗吞噬了星海的意识。
  当天晚上九点,黑鳄工会中,阿达先生正在把一个搞砸事的下属当孙子骂。他正在气头上,因此看见星海过来,也没什么好脸色:“你这小子来做什么?梵梨今天不在。”
  星海举起手里的衣料:“这是黑鳄工会的顶级杀手制服材料吧。”
  阿达先生把它拿起来捏了捏。它外面一层是薄纱黑衣,里面的衣服材料材质地很好,海百合的棘皮底,外有爬行动物鳞片,防水、保温,可御强敌。他把牙缝里的虾壳“噗”的一声吐出来,恼怒道:“这群垃圾,又暗杀失败了?”
  “你知道他们委托杀的人是谁吗?”
  “你拿一块破布来问我这问题,真是个宝宝。宝宝,你知道黑鳄工会暗杀部每天至少接50份委托吗?”
  “他们杀的人是梵梨。”
  “梵梨死了?”
  星海虽然声音不大,但明显也有了怒意:“你们一边用着梵梨,一边给她喝‘冥河之心’,还一边派人刺杀她?你以为她是你,八爪鱼?”
  “你跟我说话客气一些!我问你,梵梨死了?!”
  “没有,我把她救了。但是,她已经被刺杀两次了。阿达先生,贵公司的管理制度值得重新整顿。”
  “即便需要整顿,也不需要你这个混种毛头小宝宝来说三道四!梵梨若有危险,让她自己来跟我说,现在,请你立刻从我这里滚出去!”
  星海正想开口继续辩驳,忽然一个身影进来,刚才还把别人当孙子的人,自己变成了孙子。
  进来的是一个圣都红衣卫。阿达先生恭恭敬敬地对他说:“上面有什么指令?”
  圣都红衣卫看了一眼星海,阿达先生心神领会地对星海大喊“臭小子快滚”,便把圣都红衣卫带入了自己办公室。
  “刺杀梵梨的委托人是谁?”圣都红衣卫开门见山道。
  阿达先生立即派人去查。
  二十分钟后,手下在阿达先生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阿达先生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试图拭去头上的汗:“对不起,军官,没查出来。”
  “什么?”
  “您也知道的,黑市里大家都穿着黑斗篷。那人来委托的时候,也穿着黑斗篷,还遮脸……现在我们只知道,委托人是年轻女性,海洋族,总共只在我们这里委托过两次,都是刺杀梵梨。第一次要求的是普通杀手,第二次要求会奥术的,理由是梵梨最近奥术突飞猛进……”
  “以后刺杀梵梨的委托都不能再接了……不,你等等。”
  圣都红衣卫拿起发亮的通讯仪,出办公室接听来电。两分钟之后,他又进来说:“不要惊动委托人。以后,如果有人还想杀梵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是,一切听从上级指示。”阿达先生把右手放在左胸上,对他鞠躬,并亲自把他送出去。
  出去的时候,星海依然在外面等待。阿达先生又是对他劈头盖脸一顿骂,圣都红衣卫却多了看星海两眼,忽然道:“你是星辉将军的儿子,星海?”
  “是。”星海有些错愕。
  “刚好,独裁官大人让我传话给你,星辉将军是一位伟大的军人,你作为他的独子,不能忘记他的荣耀。要发奋完成学业,未来报效光海联邦。”
  “是!我会努力的,谢谢独裁官大人赏识。”
  星海更加错愕了。虽然都是军人家庭出身,但他的父亲效忠的是复活海军队,那时候复活海还没正式归顺圣耶迦那,因此他们的家庭也没有一统全海的概念,只有对复活海忠诚。苏释耶正式登陆政治舞台时,父亲已经过世多年了。家里虽说有其他亲戚,但他们和苏释耶应该是没有交集的……
  想到这里,久违的恐惧感再次袭来。这份恐惧是白色的,就像闭上眼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茫茫一片无尽的、虚无的白。
  心跳越来越快,低于常态体温的虚汗从皮肤里渗出来,打湿了他早已晒干了的衣服。星海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上面写着:
  星海,男,未婚,燃烧时代24644年7月20日出生,捕猎族/海洋族,证件号*********。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奥术光影日历,上面明确写着:燃烧时代24730年1月6日晚上9点23分。
  他用手撑着额头,脸上失去了血色。
  如果是负面记忆吞噬症发作,让他忘记了中间那么多年的事,他觉得不难理解。但是,为什么连证件都告诉他,他只有86岁?他不应该这么年轻啊。
  可是,证件是真的,时间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唯独他自己,好像是假的。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第一次看见梵梨的时候,他觉得一切都如此似曾相识?为什么他忘记了自己家乡的具体方位?为什么每次想到父母的死,他都觉得如此不安……
  ***4.3小剧场***
  梵梨:“今天我们来做大家的择偶策略大调查吧!我先来:一夫一妻制或无偶制。”
  星海:“一夫一妻制。”
  希天:“政治联姻式一妻或多妻制。”
  夜迦:“是否多妻,取决于老婆是否处女吧,真是直男癌本癌到让人反胃的男人呢。还是老师比较靠谱,支持不婚连续性单偶制。”
  梵梨:“你难道不是gay制吗?”
  夜迦:“你走= =。”
  羽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只要一个女神老婆就够了>o
  梵梨:“小羽毛可爱!苏释耶大人呢?”
  希天:“这家伙,1.政治联姻式多偶制;2.不婚多偶制或连续性单偶制;3.和特定对象一夫一妻制。他居然都可以接受。在择偶观上完全没有原则的男人,问了等于白问。”
  梵梨:“咦,他不是不推崇单偶制吗?”
  苏释耶:“问那么多做什么,你要跟我单偶?”
  梵梨:“不、不了……”
  第49章
  两天后, 星海打电话梵梨,委托刺杀她的人找到了,让她立刻到黑鳄工会。
  梵梨怎么都不会想到, 这个人是在她打工的地方委托的。她更想不到的是, 被星海用绳子绑住、蜷缩在黑市角落里的人,居然是银贝尔老师。
  “银贝尔老师, 你为什么会……”梵梨说到一半,嘴尴尬地半张着,没再吐出一个字。她看看星海,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你没有冤枉人。她刚才都跟我招了,之前两次刺杀你的委托,都是她下的。”
  “如果不是你们今天搞这一出, 我还不知道星海对你这么情深意重。”银贝尔虽然躺在地上,眼神却很冰冷, 丝毫没有惧意, “他每天都蹲在这里偷听委托, 刚好听到我打电话, 真是有够变态的了。”
  “可是, 为什么啊?”梵梨有些难以接受。虽然银贝尔是她的导师, 但在她心中, 银贝尔一直更像亲切漂亮的大姐姐。
  “因为第一个看见露薇雅尸体的人是你。”
  “泡泡小姐不是我杀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你杀的。你想杀她, 还没这本事吧。但是,你看到了留下的东西。”
  “你是说……”梵梨怔住,眼睛都忘了眨,“那封信?”
  “对。”
  “那封信和你有关?”
  “废话,如果和我没关,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险来除掉你?”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也不会说。”
  “是, 我发现了,你好像很怕别人知道你看见过露薇雅的尸体。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这份害怕,我也不知道你会藏多久。现在我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是怕你哪天不小心说出来了。”
  梵梨无奈地笑了:“那你或许不知道,我也在提心吊胆,怕你让别人知道我是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人。这件事上我们不是利益冲突关系,停止吧。”
  星海沉默了很久,终于望着银贝尔,冷笑着摇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疯魔的女人。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你和布可逆的私情,就想杀死你的学生。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银贝尔躺在地上,吃力地抬起头,瞪着他:“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一旦这个秘密公布于世,我会失去多少东西!”
  “银贝尔老师和布可逆?”梵梨吃惊道。
  “是,要不是我听到她和布可逆打电话,她也不会告诉我,露薇雅的封遗书上写了她和布可逆的私情。银贝尔,你真的是个疯子。”
  “呵呵,你们这些小孩懂什么人间苦难。”银贝尔翻过身,姿态狼狈地扭了两下,踢了踢腿,“现在可以放我走了?”
  星海蹲下来,把她的绳索解开。她一脸怨气地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拍拍裙子上的脏东西,起身看向梵梨:“你保证,不会把这封遗书,还有我和布可逆的秘密说出去?”
  梵梨闭着眼,重重地点头:“我保证,我一点都不想和这个案件扯在一起。”
  “你如果再威胁到梵梨的安危,不管她有没有事,这件事全落大都会知道了。”星海轻挑一下眉,无不挑衅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找人来暗杀我。”
  “我知道你是逃跑冠军!很难杀!”银贝尔没好气道。
  “银贝尔老师,”梵梨忽然道,“泡泡小姐的遗书上,都写了什么呢?”
  “我已经把它销毁了,具体内容不记得了。但大致就是什么,‘我恨你们,你们每一个人都只是想利用我,实现你们肮脏的交易’这类的话吧。讲得很不清楚,我觉得是在她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写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个红色信封里装的,真是遗书?”
  “是遗书。”
  “你在撒谎。”梵梨重新看向银贝尔,“如果真是自杀的,为什么她的家人还会要求继续调查呢?”
  “我才没撒谎!她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害怕凶手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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