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炮灰的冲击
这些炮台都位于山势险峻的山顶上,其坡缓的一侧派人把守,以防止对方偷袭。这也是朱聿键在吸取了上次作战的经验,因为火枪队突前而造成的火炮射界狭窄问题。如今火炮都上了山,非但没有阻挡的问题,反而还能增加射程。
除了被运上山的三十多门千斤佛郎机之外,虎蹲炮全部随军行动,而这次为了保险起见,朱聿键也不再敢托大使用纯火器部队了。如今摆在大道上的阵型是前面三排火枪手,后面则有刀盾兵随时待命。
“大当家的,就是这些人,才让二当家的陷在了里面。”逃回去的一个小头目指着远处整齐排列的军队说道。
看着远处整齐划一的队列,王嘉胤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有如此训练有素的军队,如果不是对方人数比较少,他甚至可能现在就带人撤离了。这样的军队只能用人数优势将其淹没,否则无论如何也胜不了。王嘉胤有了这样的判断,立刻命令手下仅剩的两万骨干,驱赶着那些百姓炮灰打头阵。
跟着农民军有饭吃,战时就要站在前面拼命,这是那些百姓心知肚明的事情。现在被农民军骨干们驱赶着,要去冲击敌军的阵型,他们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这么多百姓站在一起,对任何军队发起冲锋都是颇有气势的,唯一有些不足的就是这些人都穿着杂色衣服,武器也是相当简陋。这其中拿着锄头等农具的都算是好武器了,那好歹是个铁物件,更多的人则是拿了个棍子石头,就算是打仗的武器了。
依靠这样的军队,是不可能战胜对方的,这一点王嘉胤非常清楚。但是利用这些人命去冲击对方的阵线,至少能够做到疲劳对方士兵,并消耗对方弹药的效果。王嘉胤熟悉火器,他知道火器需要火药做支撑,而且火器使用时间过长,就会出现过热的现象。如果火器过热就容易炸膛,除非完全冷却否则无法再次使用,这一点他在当边卒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了。
正是因为热兵器的弱点,王嘉胤才敢来试一试,否则他早就带队离开了。看着前面排列的敌人,他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进攻了。
见到王嘉胤发出信号,那些农民军骨干大声吆喝着,逼迫从贼的百姓们往前冲。战斗已经开始,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这就是他们悲哀的使命。
“冲啊,快冲。”农民军骨干们大声吆喝着,那些百姓加快了脚步,向着唐勇列队的方向冲去。
“举枪,瞄准。”茅元仪的额头冒汗,他并不想杀死这些一看就知道是饥民的百姓,但他也知道一旦被对方冲到近前,那些农民军的骨干就会杀上来,到时候手下所有士兵无人能够活命。要想胜利就必须做出牺牲,在这样生与死的抉择下,射杀任何人茅元仪都不会眨下眼睛的。
“开炮。”随着朱聿键的命令下达,他所在的那个炮台首先开始了炮击。六门千斤佛郎机同时怒吼,将炮弹射向冲锋的人群。如今唐勇的火炮都是实心弹,这样的炮弹对付城墙效果很好,对付冲锋的队伍就差了些,但好在炮弹的冲击力很大,击中冲锋中的密集队形,就能划出一道血槽,所有挡在弹道上的人,都会被动能极大的炮弹撞得支离破碎。
面对着轮番的炮击,这些百姓出现了一些混乱,但对于十多万百姓来说,数十门火炮毕竟太少了,被命中的人也属于少数,这样的威力根本不足以让全线引起恐慌。
看着那些手持各种简陋武器,目光呆滞面有菜色的百姓,茅元仪心中有些不忍。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不忍,很可能要用自己和部下的命去换,面对这种局面,他不得不硬起心肠,喊出了射击的命令。
随着鼓点响起,已经平端着火绳枪,做好射击准备的士兵们纷纷扣动了扳机。砰砰的枪声响起,道道硝烟升腾而起,密集的铅弹击中了最前面的一些百姓,他们纷纷扑倒在地。
遭到火枪攒射的百姓损失了数百人,但这样的损失却丝毫无法阻碍他们的脚步,这些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的人迈着杂乱的脚步,继续向前冲锋。第一排火绳枪兵纷纷后退到最后一排,拿出随身的牛角火药罐往枪管里倒火药,随后再放入铅弹用通条压实。在这个装弹的时间中,第二排士兵已经上前再次射击。
整个唐勇的火枪队变成了一架高效的机器,三排士兵重复着整齐划一的动作,将连绵不断的子弹射向对方。农民军挟持的百姓们一排排的被射倒,后面的却又一排排继续冲锋,双方的距离在逐步拉近。
“刀盾兵上前,长矛兵策应。”见到双方距离太近了,茅元仪立刻改变了命令。原本在火枪队后面待命的刀盾兵上前,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他们将铁盾连在一起,随时准备着承受对方的冲击。与此同时后面的长矛兵将他们长达三米的长矛平端,搭在前面刀盾兵的肩膀上,形成一道密集的枪林。
见到这极具震撼力的场面,前面的百姓终于色变,他们推搡着企图避开那些锋锐的矛尖,但后面的人推着他们前进,让他们无法灵活躲避。这些无奈的人被后面的自己人推动着,被直接挂上了枪尖,鲜血四处飞溅,唐勇的防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因为人少,唐勇的防线被对方推动着向后撤去。这是无奈的事情,对方的人数高达十多万,第一排阻敌的唐勇却只有一千人不到,如果不是因为山路太窄,恐怕他们早就被对方淹没了。
“自由射击。”茅元仪急得满头大汗,立刻命令火枪兵射击。那些火枪兵立刻拆开了队形,分散到附近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对着后面黑压压的百姓射击,同时也射击那些正在催着百姓前冲的农民军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