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心情不大好的鄢淮看向福善似笑非笑的说道：“福善你的脚程再慢上一点就能和朕在看台相遇了。”
刚被楚美人耽误了片刻的福善听到这话心都揪起来了，不过幸好陛下接过大氅后并没有再说什么。
至于福善为什么会被楚美人耽误了时间，那是因为楚美人迷路了。
枯木树林中楚美人踩着卵石小道前行，她现在仍旧在迷路，虽然刚刚偶遇福善公公问了路但她感觉自己还是走错了，也不知道这么热闹的冰场怎么就被她好运的遇上了这一条越走越偏僻的小道。
黄雀看着周围越来越荒凉的景象有些畏惧的说道：“主子咱们不会已经走出冰场的范围了吧。”
“没有吧，感觉并没有走多远啊。”楚美人踮起脚张望着想要找到回去的方向，“哎！你快看，那是不是咱们刚刚见到的那只鸟。”伸手指着远处树梢上一只色彩斑斓艳丽的大鸟。
忽然大鸟又展开翅膀低低的向前飞去，长长的尾羽划出的漂亮幅度。
“主子！您可别再过去了！”黄雀不由得有些着急，她家主子就是因为要追那只鸟才会迷路的，待会儿可别真被那只鸟带出冰场了。
见黄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楚美人连忙出言安抚道：“好的好的，我不过去了。”
“怎么办啊主子，咱们会不会出不去啊。”黄雀环顾四周却感觉哪儿都不像能回去的样子。
楚美人心态倒是很好：“放心，等要回宫的时候发现我不见了薄贵妃肯定会派人来寻的。”
——
周围的贵女们都在小声猜测哪支队伍会赢，听说下面甚至还有人下了赌注后薄媗便也来了兴趣，让桃影去叫了那个开赌局的人过来。
正被一群世家公子们包围的宋平听到薄贵妃传召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不敢耽搁的起身向外走去，临走前还回头对着那群人说道：“已经下注的不许偷偷换啊。”
长桌之上插着黄绿两面小旗，每个旗下都堆了许多玉佩、扳指、金银锭之类的。
等宋平再次回来时黄旗子下便多了一只嵌八宝的金手钏，他没想到薄贵妃居然也有兴趣来下注。
眺望着冰场宋平忽然就担忧了起来，薄贵妃压的那支队伍势头看起来并不太好，聂斌那个人也就是长得看起来人模人样了些，实际上不过是个废物一包草。
但看台上的薄媗却并不这么认为，她感觉金元宝这次肯定能赢，至于原因那就是直觉。
压了金手钏后薄媗再看场上就更紧张了，虽然她特意问过桃影那个金手钏是她身上最不值钱的，但也是纯金的啊。
桃影并不知道自家娘娘心中所想，所以上面嵌的八宝比金子贵多了的事儿薄媗也就无从得知了。
随着再一次进球场面已成定局，金元宝输定了，这让薄媗彻底是没了兴致再看下去，想到那个金手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现代时要禁赌了，确实是该禁止的。
而宋平和那一圈的世家公子此时则都为难了起来，往常定输赢的时候大家都是抢着分东西挑好的拿，而这次却都格外谦让，谁也不肯去拿那个最珍贵的手钏。
薄媗看看身边发现鄢淮、宋媛、楚美人一个都不在，便也准备起身去转转。刚揣着手炉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守卫在一旁的乌金卫也跟了上来。
想到鄢淮身边层出不穷的刺杀和上次被绑架的经历后，薄媗并没有阻止乌金卫的行为。
桃影开口问道：“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刚听见有人说冰场后面的暖房里养有白孔雀。”女人多的地方什么事儿都能听到，薄媗甚至还听到了不少的家宅阴私，比如李尚书的小妾难产是尚书夫人去母留子的手段之类的。
古代果然处处艰难，宫斗宅斗到处都是。
忽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草民见过薄贵妃。”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又一时间让她听不出来究竟是谁，转身看到人后薄媗才发现原来是林季明，“林公子。”
林季明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多谢薄贵妃在陛下面前出言相助，家父才能有机会沉冤得雪。”
“本就是你先救本宫一命的，偿还救命之恩而已，林公子不必言谢。”薄媗有些好奇的问道：“当年的案情查的怎么样了？”
“有陛下命东厂的人从旁监督所以无人敢徇私，已经找到不少当年姜太保诬陷家父的证据了。”说到这里林季明再次行礼，“这次托穆世叔带草民来冰场就是为了亲自向贵妃道谢，没有遇到您的话家父恐怕要永远背负着通敌叛国的骂名了。”
就算是没有遇到她最终你也会投靠男主替父伸冤的，想到了男主薄媗便开口问道：“等到替林将军洗清冤屈后林公子打算何去何从呢？”
“不知道。”林季明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这些年他躲躲藏藏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等到大仇得报后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林家世代出将军，指不定过两年就又多了个林小将军呢。”薄媗当然是希望他能留下来替鄢淮效力的，便劝说道：“林公子也不想看着林家就此落败吧，不如留在燕京重新撑起林家门楣。”
另一边回到看台的鄢淮却发现小贵妃不见了，坐塌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团凌乱的狐皮。
旁边的宫人见陛下面色越发的不好便连忙说道：“贵妃娘娘说要四处走走，想必是见陛下不在去寻陛下了。”
鄢淮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就准备前去寻找小贵妃。
有自视甚高想往上爬的贵女瞧见此时薄贵妃不在正是个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好时机，便扶了扶簪钗理了理裙摆上前几步走到了陛下的面前，要说的话在心中演练了数遍但还没开口就被踹到了一旁。
鄢淮侧头对那个趴在地面的人说道：“上一个敢挡朕路的人这会儿尸骨都早已被野狗啃的一干二净了，若不是今日不宜见血此时你也该被扔到乱葬岗了。”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暗卫很快就找到了薄贵妃所在的位置，鄢淮根据暗卫给出的指示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在这个陌生环境里他确实不该离开小贵妃身边，不然小贵妃也不会因为心中不安而出来找他。
正在这么想着，然后他就看到了小贵妃面带笑意在和一个年轻男子交谈着。
哦，这就是说的去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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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手钏
在桃影的轻咳中薄媗发觉了鄢淮的到来, 拢了拢大氅笑着向那边走去，“陛下来的真是恰到好处，林公子方才还在让臣妾转达他对你的谢意呢。”
林季明见状刚想上前来配合着谢恩, 却发现陛下似乎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而是拉着薄贵妃就转身离开了。
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季明在心中不由得替薄贵妃担忧了起来, 听闻陛下脾气并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回去后他会不会生气。
“怎么不看冰球了？”鄢淮伸手终于将那一缕发丝挂到了小贵妃耳后。
薄媗顺了顺大氅肩膀处凌乱的羽毛说道：“看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便想出来走走。”
不是为了找他, 鄢淮瞥了眼无知无觉的小贵妃并没有说什么，却见一节纤细凝白的皓腕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晃着光秃秃的手腕薄媗轻哼一声说道：“喏, 下注输了，如果陛下球杆没断的话臣妾肯定能赢。”
鄢淮挑眉反问道：“就这么确信朕会赢？”
“当然啊, 这天底下的男子中还是要数陛下最厉害。”薄媗一脸真诚的奉承着。
明知道小贵妃最是会说些好听话来讨好他，但鄢淮仍要跟她细细计较, “这天下男子媗儿才见过多少，怎就知晓朕是最厉害的。”
“只用见过陛下即可。”
万里无云天湛蓝, 偶有未能迁走的冬鸟孤零零的划破天际，锦衣华服的少男少女穿梭游走在京郊冰场之中, 给这枯寂的冬日带来了些许热闹和暖意。
薄媗侧头去问身边的人：“在冰场用午膳？”
想到刚捉住的那些图谋不轨的人, 鄢淮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这个提议，“冰场的膳食太过难吃了, 还是回宫吧。”
薄媗挽着鄢淮的手臂说道：“好啊，等明年再来的时候臣妾一定挑根结实点的球杆，到时候陛下记得将金手钏为臣妾赢回来。”
见小贵妃对那个输掉的手钏有些耿耿于怀的样子，鄢淮便说道：“冰场备有球杆，朕等会儿就可以把媗儿的手钏给拿回来。”
离看台越近薄媗越是能清晰地听到欢笑吵闹声, 果然鄢淮不在大家就都放开了，“不用了，就当是给明年留一些期待吧。”
“嗯。”明年，鄢淮第一次对这个词有了期待。
回到看台后薄媗发觉楚美人的位置仍是空的便问向一旁的宋媛：“楚美人还没回来吗？”
宋媛微微摇头，“我回来后就一直没见到过她。”
一旁的福善听到那边提起楚美人便上前一步指着东边说道：“奴才方才在那边的林子中还遇见了楚美人呢。”
看台高高在上可以将整个冰场一览无余，薄媗看向东边那片荒凉的枯林不由得有些担忧，回头对着鄢淮软声道：“陛下……”
鄢淮皱着眉吩咐一旁的乌金卫：“让人速速去寻。”麻烦，小贵妃就不该带那两个多余的人来的。
——
在接到寻找楚美人的指令后韩捷便带着一部分人进了东边的林子，这林子极大极深众人一进去便分散开去寻找。
他边向里深入边仔细观察着周围，忽然就在一旁的土地上发现了一个脚印。
蹲下来仔细查看，脚印小巧看起来是女子留下的，鞋底的纹路像是莲花绽开一般似乎是今年宫中的新样式，这鞋印应当就是楚美人留下的了。
心中有了猜测后韩捷便顺着这条路向前走去，每到一处岔口时他都能发现同样的印记，就这么按照指引前行最后终于在一块大石头上找到了楚美人。
楚美人又累又渴的坐在偶然遇到的一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上，正在托腮发呆却见一个腰间佩剑身着铠甲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了这里。
来者身形高大挺拔，不苟言笑的面容使他看起来有些严肃，但那身乌金卫的铠甲却让她感到格外的亲切，终于有人来救她了。
韩捷不卑不亢的对她说道：“楚美人，在下奉旨前来寻您。”
楚美人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多谢这位壮士。”
黄雀在一旁尴尬的想过去捂住自家主子的嘴。
“在下乌金卫指挥使韩捷。”饶是话少耿直的韩捷也被这一句壮士给震住了。
“那多谢韩指挥使了。”楚美人倒没觉得尴尬，而是开心的跟在韩捷身后向外走去。
见她慢悠悠的落下了一大截韩捷回头提醒道：“楚美人，陛下还在等着呢。”
一听到陛下在等楚美人瞬间不累也不渴了，‘噌噌’几步跑到了他的前面，连一旁的黄雀也吓得赶紧加快了脚步。
快走出林子时韩捷拿出挂在手腕上的木哨子吹响召集乌金卫集合的口令，然后楚美人就这么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送到马车旁。
京郊冰场的正门口启程回宫的御驾仪仗早已一切就绪，楚美人被送过来时连头都不敢抬，生怕看到陛下那阴沉的脸色，到了这会儿她才真的有点后悔自己跑去追鸟的行为了。
被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的鄢淮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一旁的薄媗发觉后怕他会吓到楚美人，于是抢先说道：“刚听福善公公说你是迷路了，在林中绕了那么久想必也累了，快上车吧。”
听到小贵妃出言袒护鄢淮便没再说什么，转身独自向着御撵走去。
即将到达御撵旁边时一个东厂的侍卫走到他身边将一个金手钏递了过来，如果薄媗在这里的话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她下注输掉的那个。
鄢淮用丝帕细细擦拭后才将其收入了身上挂着的锦囊之中，小贵妃的东西怎么能落到别的男人手中呢。
薄媗回到御撵旁边时就看到鄢淮已经站在了上面，六匹马并驾齐驱，车身宽阔高大两侧暗金色龙形浮雕贯穿首尾。
而鄢淮站在车前的横板之上红衣墨氅被风吹起，高高在上俯的视着她，眼中淡漠而平静像是不带一丝感情。
薄媗有些畏惧地向后退缩了一小步，面前却忽然多出了一只手，容不得她迟疑整个人便被捞了起来。
站稳后她还没来得及脱从鄢淮的怀里脱离就听到他说：“媗儿为什么就不能只关心在意朕呢。”
明明胆子并不大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楚美人而抢他的话，这使得鄢淮更加不悦了。
人大抵都是贪心的，有些东西得到后却并不能使人满足，只会让人想要更多，甚至是独自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