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7章 你给我的交代，是失忆吗
古隐秘境，酒仙谷。
青山翠绿，溪水潺潺，竹林之中，两人对坐。一方茶桌，两杯清茗。
两抹白衣，如画。
白空镜受伤后，端木古族送他回古隐秘境养伤。如今域外之战结束，九州安定，也该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怨。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空气很静。
白空镜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千言万语最终只是抬起面前的茶杯，“请。”
叶慕兮端起，与他轻碰。
茶水似一饮而尽，却悄无声息倒入了指间的朝凰戒。
“慕兮，对不起。”白空镜看着她，轻声说道。
叶慕兮静静看着他，“你是对不起一年前破了九幽结界，还是对不起……在茶里下药？”
“你知道？”白空镜眼中多了一丝诧异。
叶慕兮从朝凰戒里稳稳当当取出那一杯茶，摆在他的面前，脸色依旧平静，眼中是他熟悉的运筹帷幄，“现在知道了。”
“你在诈我？”
他以为叶慕兮肯来这里相见，自然还是信他，以为他当年所为，必有隐情。
没想到她已经谨慎到了一杯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茶，都会怀疑，留了一手。
她其实根本就不信他。
“归来以后，我从未信过你。”叶慕兮看着他，语气平静，“不止现在这杯茶，再见以后的每一杯茶，我都没有喝。”
白空镜怔怔地看着她。
“一年前你若是这么做，我肯定会如你所愿。但这是一年后了。”叶慕兮将茶水，递到他的面前，“这杯茶浑然天成，连我的神魂也查不出它有什么异常，想必不容易获得。还是你来试试，它是什么滋味。”
白空镜轻叹了口气，“你递给我的，毒药我也不犹豫。但是这杯茶不行。”
“？”
“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忘记你。”白空镜看着她，眼神十分复杂。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能和她动手吗？
不能。
他只能骗着最后一丝信任，赌一把。
可原来自己，已经没有赌注了。
“慕兮，我没想到你会遇到危险，没想到你会消失一年。对不起，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白空镜说道，“你说对了，这杯茶迟了一年，我不想和你交手，已经没有机会了。你动手吧。”
叶慕兮心底一腔无名怒火腾地升起，重重地将茶杯摔在桌上。
“让我失忆，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药神宗的镇宗之宝，名为忘情，是从一处上古遗迹得到的稀世奇方。它对修为没有任何增益作用，唯独只能令人失忆。
失去记忆，忘记一切。
“慕兮，我知道我对南宫凛动手，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走到今天这一步，非我所愿。所以，也许忘记一切，我们能够重新开始。如果你的记忆里没有南宫凛，如果你先遇见的人是我，如果你从未见过他，那该多好。”白空镜看着她，眼神里是深深地痴恋与疯狂，“就像我们初遇时那样，一切从头开始。”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回忆全部给你。绝不让你伤心，绝不让你难过，也绝不让你受到伤害。在酒仙谷，我们能像神仙眷侣一般，过与世无争的生活。什么九州重任神器宿主的枷锁，什么恩怨情仇前世今生的纠葛，你不会有任何的负担，我更不会让你流泪，不会像他一样让你孤身一人。”
“慕兮，这一路走来，你遭遇那么多危险，经历那么多次生死险境，一个人的独自漂泊，他根本就不配和你在一起。我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珍爱你。如果当初没有他，我们早就成亲了。我与你之间，不过是多出了一个南宫凛！”
白空镜的眸光已经不再清明，被疯狂的欲望和执念掩盖，让她看不清。
“我从很早以前选择和他在一起，就知道那不是一条平坦的路。他配不配，其他人说的都不算，只有我自己知道。”叶慕兮望着白空镜，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我曾经忘记过他一次，但即便我忘了，我还是会再次爱上他。我的灵魂，曾经转世过一次，但不论前世今生，它都只为那个人动心。”
“所以我敢断定，即便我再忘记一次，我还是会爱上他。即便我死了，若我还有机会转世，下一世，我还是会爱上他。无论记忆、生死，无论是从上古开始，从大乾开始，从九州开始，还是从我和他下次见面开始，我们还是会在一起。这杯忘情茶，没有任何意义。”
“空镜，婚约之事，是我的错，对待感情我处理的不够妥当。我误以为自己才是第三者，不愿意破坏他的感情，就以为自己能够和别人开始一段新的旅程。我以为纵然我伤了彼此，但绝不会伤害你，却忘了感情从来都没有到此为止。”
那时候她真的打算和南宫凛断的一干二净，以为转身后，就可以和白空镜开始新的人生。
空镜说，他要的只是陪伴，和她的微笑。
她也以为，这就够了。他求仁得仁，她求果得果。
其实不对。
想必空镜自己也不知道，感情没有到此为止，只有得寸进尺。
虽然最开始只是为了陪伴才想要在一起，但真正确定要在一起以后，又怎么可能只满足于陪伴。
想要对方在乎自己，在意自己，甚至想要对方全天下第一在乎自己……
爱是贪婪的，永无止境的。
迈出这一步，就像是水晶琉璃被欲望重重敲了一击，琉璃未碎，但裂纹已经遍布全身。
无法回头了。
他们无法再回到朋友的身份，彼此陪伴。
不安于朋友，不可能恋人。
人心最坚强，却也最脆弱。
坚强到临死不惧，一往直前，以命相救，不曾言悔。却也脆弱到不堪一击，一个转身，一句对不起，就天翻地覆。
白空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如果一年前不是魔君擅作主张，以魔泉困住她，引得南宫凛相救，让他们双双失踪。
也许他早就得手了。
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如今的他已经处于下风。
别说他们的修为只能五五开，即便他打得过她，他又怎么会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