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一直都在掌控中

  那台词和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配套的。
  安夏想要坐起身子，却又不敢离顾慕之太近。
  她保持这个姿势，感觉身后硌得生疼，恐怕背后的汗水已经让衬衣没法看了。
  顾慕之的眼睛里全都是安夏，安夏很清楚地能看到自己在对方眼里的样子。
  “我没有在车上打算对你做什么，除非你也和我一样想。”
  “你做梦！！！”
  这句话几乎用光了安夏身体里所有的勇气。
  可更多的，这只是一种试探。
  她不知道现在真实的顾慕之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顾慕之在酒店里面对自己的时候，就是他这两天来的样子。
  这幅模样实在太酷了。
  可安夏感觉自己和他之间似乎出现了一道隔阂。
  这就像是重新认识一样令人难受。
  安夏抿着嘴，等待着自己的顶撞随时会招惹而来的“天谴”。
  但是顾慕之的表情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他重又坐回去。
  安夏又看不清他了。
  两个人近在咫尺，可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把两个人之间的真实关系，突然具象化了。
  看得见，却看不清，摸的着，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只大手忽然伸了过来。
  安夏吓了一跳。
  可是没有令人担心的巴掌。
  他把安夏拉起来，重新搂在怀里。
  这个怀抱和胸膛还是以前的温度，烫得人想要融化。
  顾慕之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我以为我昨晚说得很明白了。”
  这个答案安夏仍旧没法接受！
  你根本什么都没说！
  “胡扯！”
  第二次试探。
  仍旧没有惩罚。
  安夏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点。
  顾慕之继续道：“我的确知道庄苏风会怎么做，而且很早就想好了这个最好的办法，这也是我认为把握最大的办法。”
  安夏蹙眉，小声嘀咕：“你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他乱来！”
  顾慕之的话像是打断她，却是在结束后响起来的。
  “我可以直接去杀了他，可是……那只是在报仇，却不是在解决问题。”
  安夏对这个回答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杀死一个人的确要简单很多，但是……
  就像那天在例会上，张泉对小六子的解释一样。
  解决掉某个人或者某个目标，并不能阻止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出现。
  帮安夏报了仇，灭掉一个邱缨琦或者庄苏风再简单不过了，可是……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出现。
  他们要做的，是让有样学样的人看到，如果和庄苏风还有邱缨琦犯同样的错误，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才能起到治标治本的目的和效果。
  顾慕之继续道：“庄苏风丧心病狂，可是他只是个疯子，疯子做事是没有底线的，现在的一切也证明了这一点，如果我不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将他一击毙命，就永远不算真的打败他。”
  安夏听到这里，突然想要重重地捶打一下顾慕之的胸口。
  她想埋怨他，她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昨晚受了多大的委屈，她更想大声喊，快把我以前那个顾慕之还给我。
  可是安夏控制住了自己。
  只是喃喃地嘀咕了一句：“连我都要一起骗……”
  这句话说完，安夏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娇羞？！
  我为什么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把抱怨当成是了撒娇？！
  顾慕之的声音瞬间又让她镇定下来，简直想要在他的声音里头睡去。
  “我是在保护你。”
  保护……
  又是这个老套的借口。
  可是它却很有用处。
  这简单的六个字，却把之前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做了一个总结。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安夏自己脑补着所有的关联和细节，她想知道每个瞬间真正的顾慕之都在想些什么。
  “南梦辰要杀我的时候……你……”
  顾慕之的声音立刻响起来：“我知道我们不会死。”
  安夏的心里头突然一凉！
  那天晚上，安夏眼睁睁看着顾慕之失血过多昏死过去，最后还是她端着武器一路杀进了医院，挟持医生救了顾慕之！
  可是当顾慕之说他知道他们不会死的时候，安夏只觉得，自己被骗了！
  她刚要伸手推开顾慕之，顾慕之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但是如果我估计错了，我除了后悔没能保护好你，却不后悔能够和你死在一起。”
  安夏的呼吸差点停止了。
  这种霸道的温柔！
  死不死的和浪漫应该永远不会真的扯上关系才对。
  可她偏偏就是知道，那天晚上顾慕之就算是宁可死在南梦辰的枪口下，也不愿意对南梦辰低头，全都是因为自己！
  安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可心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那……在罗马的时候……你像个大男孩一样拉着我到处玩……你那时候还……”
  安夏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顾慕之。
  她多希望自己会看到一张洋溢着和罗马一样阳光灿烂的笑脸。
  那才是真正的爱人该有的模样吧？
  可是……
  她刚刚温暖起来的心房，突然又凉了下来。
  那张脸仍旧毫无波澜，眸子里的冷静和淡定在告诉安夏，她这辈子可能很难再见到那种笑脸了。
  失落感袭遍了全身。
  安夏不喜欢这种感觉。
  顾慕之静静地瞧着她：“在罗马，我和你一样开心，我的开心也全都是因为你……但是……当我发现一旦我放松警惕，你就会有危险，那我宁可一辈子都紧绷神经，也不希望你再遇到任何危险。”
  这是真心话。
  安夏看得出，可她突然觉得顾慕之把自己塑造得像一具钢铁一样，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安夏的手忍不住按在了顾慕之的心口。
  她要确定，那个心跳还和自己记忆中所熟知的一样！
  这不是一个机器人，他还是我爱的那个男人。
  或许……
  就在这幅铜皮铁骨里面，在某个角落里，那个大男孩一定还在吧？
  他在的！
  他一定在！
  我想他，他也会想我的，等着一切结束！
  等这一切结束，我不要你为我活的那么累！
  我要看到你笑。
  顾慕之总能看透安夏在想些什么，他的手轻轻落下来，握住安夏按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
  然后一点点，指引着它，远离了自己的心跳。
  顾慕之认真地看着安夏的眼睛：“软弱会让你快乐，却不能给你安全。”
  安夏拧着眉头：“可我……”
  顾慕之微微眨动一下眼睑，安夏立刻又把自己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顾慕之继续道：“我说过会护你周全，我一定做到，我们就快把你的仇报了，我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人敢打你的主意，我就始终还是这个冷面阎罗。”
  顾慕之眼睛里的坚毅，强悍得令人觉得害怕。
  听他说起自己的外号，更是让安夏感到一股莫名。
  安夏觉得自己现在似乎应该说些什么。
  无论是爱还是关心，哪怕是一丁点的劝解也好。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有尝试了几次，仍旧如此。
  刚刚还萦绕在心头的那些惶恐不安，还有顾虑以及埋怨，这会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顾慕之突然变得深沉的爱面前，就像是几颗不起眼的小石子，突然被丢尽了浩瀚无边的汪洋大海一样。
  没有了踪影。
  顾慕之也没有了多余的话，就如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他稍稍探身，这一次，安夏再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担心地想要躲闪。
  微微闭起眼睛，宠溺的吻取代了昨晚那个蛮横霸道的吻。
  这次没有落在她柔软的唇上，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是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顾慕之重新搂紧了安夏，恍如一尊镇守圣物的天神。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我会帮你把一切解决掉。”
  安夏听到这句话，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决绝。
  顾慕之这么强大，天下真的有人能打败他吗？
  似乎没有。
  可我为什么会担心他？
  安夏心里不安地跳动。
  她把顾慕之紧紧搂住，比对方更加用力。
  顾慕之的眸子看向远方的天空，就像是鹰隼习惯了瞭望远方一样。
  “快到了，我们去吃饭，下午的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你只要记住，无论你想说什么，做什么，尽管去做，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不用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安夏本该安下来的心竟然越悬越紧！
  无论发生什么意外？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好话？！
  “会出什么意外？！”
  “别担心。”
  安夏的眉头紧蹙，如果可能，她现在恨不得和顾慕之变成一个人。
  无论自己和对方要面对什么，她就都不会担心了。
  “下午的事情不会顺利对吗？”
  顾慕之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平静，如同未来几百年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了。
  车子缓缓停下来，他们到了。
  当厉兵车门拉开的时候，安夏就该松手了。
  可她现在希望那该死的门永远别被打开。
  顾慕之的声音在开门前最后一次响起来：“事情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掌控之中，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