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去见了

  李寄看着她背影,若有所思,花弥生缓缓闭上眼,躺了一会儿,没听见李寄离开的声音,转个身,见李寄坐在桌前,正撑着下巴看她。
  花弥生心里猛的一窒,撑着半身坐起来,“大当家,你怎么还没走?”
  李寄一双笑眼,她之前从未见他露出过这种表情,比生气发火还可怕,心里便愈发没底,“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他便开口问她,“那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哪天晚上?我每天晚上都在这儿啊。”
  “就我刚来的那天晚上,烛灯前放个人形剪纸,外头一看,以为是在看书,可屋里其实一个人都没有。”
  他好像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没有动怒,脸上甚至看不出有生气,看的花弥生愈发忐忑。
  他都知道了?
  “你不在,骆清铭也不在,你们俩上哪儿去了?”
  “大当家......”
  他拉着凳子坐她床边,“我是不认字儿,你们读书人心眼儿多,可也别打量我是个傻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这样,可怜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是不是早都睡到一块儿堆去了?”
  是,他没念过学堂,没人教,说话口无遮拦惯了,心中想的什么嘴上就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对女人来说却是毁清白的。
  花弥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误会她跟骆清铭之间有什么,她靠在床头,他既然都知道了,她也不再辩解,“我们是一起出去了,但是我跟骆清铭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他忽然原形毕露,露出凶狠本相来,“大半夜的两个人一起偷偷摸摸出去,这也叫清白?我是不懂,女人的清白是张嘴一说就能有的吗?你好歹是个读书人,整天把礼义廉耻挂在嘴上,你做的呢?做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花弥生愣了愣,忽然清醒许多,“大当家的憋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找个机会羞辱我?”
  这么多天憋在心里的火似乎一下找到了源头释放,他一肚子气,说话语气也不好,“是我要羞辱你吗?你不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忽然就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好了,庆幸李寄这么生气就只是因为怀疑她跟骆清铭不清不楚,并没有怀疑她是不是有别的目的,生气李寄说话难听,仅凭臆想就把她说的如此不堪。
  花弥生在心中想了许久,没有辩解,反过来问他,“大当家这么生气,是因为我跟骆清铭走的太近?”
  又想,听周祝的话,被他摆布,从而背叛李寄,这是两头都不讨好的营生,到时候李寄知道了要杀她,周祝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还知道的太多,没准儿也要把她灭口,她与其把自己置于这样险境中,不如另外想办法求生。
  思及此,又立马改口,“我跟骆清铭出去瞒着大当家是不对,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请骆清铭出去跟我一起去找我爹,我怕......我怕周祝对我爹下手。”
  说话要说一半留一半,既不能让李寄知道全部真相,又不能什么都不说,相比于周祝,还是李寄这边她更有把握一些,对于周祝,她一知半解,但李寄,这么久相处下来,她有种感觉,总觉得他良心未泯,或许并不会真的对她下死手。
  李寄现在已经不大相信她说的,“周祝为什么会对你爹下手?”又道,“你家我早派人去过,你爹已经不在乔安镇了。”
  那是她请徐娇娇帮忙,把她爹送出乔安镇,当然不在,可现在不是被周祝找回来了吗?攥在手心里,拿来当威胁她的筹码。
  她脑筋飞快旋转,做出楚楚可怜模样,“前些天店里来了个女人,是周祝身边的丫鬟,给了我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张字条,说我爹在他手上,让我去见他。”
  李寄蹙眉,“你去见了?”
  “自然没有。”她竖起手指发誓,“我担心我爹,所以那天晚上才央求骆清铭帮我遮掩,然后回家找我爹,结果......自然没找到。”
  李寄眼神如刃,似乎是在认真斟酌她这句话的真假,过后,也不知斟酌结果如何,但语气总算不那么冲了,“为什么不去见他?”
  花弥生目光暗下去,“我记得三当家的下场,也记得那个账房先生的下场,背叛大当家不会有好结果,我怕死,我也不想因此连累我爹,我只想好好儿活着,其实这些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没有我爹的消息,我怕我爹在周祝手上......”
  李寄需要她怕他,她举出两个前车之鉴,理由充分,证据充足,这世上没人不怕死,她也不例外,更何况她还有她爹,舍不出一身剐,顾忌太多。
  他像是信了,脸上表情逐渐温和起来,手放在她脑袋上,揉两下,“这件事你早应该跟我说,你是我的人,我的人被欺负了,丢的是我的脸,周祝光明正大打我的脸,老子跟他没完!”
  轻举妄动就坏了,花弥生拉着他胳膊劝,“大当家现在万万不可跟他硬来,周祝这个人背景不简单,据说他跟知府还有些关系,还是先调查清楚他背景再说,你的仇人是他,没有必要为了他惹上官府,不然事情越闹越大,最后反而不好收场。”
  “有什么不好收场的?”他一点儿都不怕,什么官府,什么背景不简单,一个残废,能厉害到哪儿去?
  “还是查清楚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大当家也不想他到时候死灰复燃吧?”
  她上次刺向自己的那一下使了狠劲儿,说,如果不相信她,那不如让她去死。
  她能用死来博他信任,自己应该信任她,如果她说的都是假的,她跟周祝有所勾结,那她这么说不是反而引起了自己警惕?
  李寄把她脑袋当成了他大当家交椅上的虎头雕饰,揉来揉去爱不释手,“你说的有些道理,官府那帮人最难缠,要起来没够,老子也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回头我让吕不容亲自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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