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宋以真刚带着崔泽芳出了门,就见宫初月端着一盅汤迎面而来。
看着崔泽芳带着帷冒的模样,宫初月有些吃惊:“公子,你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崔泽芳轻声道。
宫初月愣了一下,她照顾崔泽芳这些年,还从未见过他白天说要出去走走的。
她连忙端着汤上前道:“那喝了这碗汤,奴婢再陪着你出去走走吧。”
“不用了。”崔泽芳从她身旁走过,轻声道:“汤放着回来再喝。”
宫初月抿了抿唇,轻声道:“公子,这汤是根据小宋大夫写的方子炖,凉了就不好喝了。”
“是吗?”崔泽芳停下脚步,看了看宫初月手中的汤,想了想,从黑纱低下伸出手:“那我现在喝。”
一见他要把手露出来,宫初月连忙关心道:“公子,快进屋,奴婢服侍你喝汤。”
“没关系。”崔泽芳轻声道:“用了药,现在见光也没关系。”话落,他扭头看着宋以真。
宋以真连忙上前一步,又从袖中掏出一瓶遮光剂放在宫初月手中的托盘上,对她含笑道:“这是新研制出来的遮光剂,以后只要把它均匀的涂抹在皮肤上,就算偶尔晒一晒太阳也没关系。”
“真的。”宫初月面色一喜,作为崔泽芳的丫鬟,没有比她更清楚崔泽芳的身体情况。
一听宋以真这样说,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宋以真笑眯眯的点头,正要说话,崔泽芳却忽然伸手扯着她的衣袖,就把她往外面拉去:“快走,听了说书,好回来下棋。”
宋以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身后的宫初月急急忙忙的上前了几步,神色焦急的道:“公子,等等我,奴婢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崔泽芳拉着宋以真往外走,头也不回的道。
宫初月被他的话定在原地,神色有些不甘的看着两人出去的背影渐渐走远,最终只能握紧手中的托盘,一脸落寞的往回走。
此时风雪已经停了,大街上的积雪却被人清扫出一条过道。
因为接近午时,街上没什么人。
崔泽芳却一直拉着宋以真的衣袖不放,两人的身影缓缓行走在清净的大街之上。就在此时,宋以真忽然回头一望,便见回春堂的屋顶上站着一大一小的两抹人影。
小的人影是宋早,正在屋顶扎马步。
大的人影是张子骞,依旧是一件单薄的青衣,仿佛不怕冷似的站在宋早身旁,目光下垂,表情淡淡的看着宋早在那扎马步。
宋早被风吹的全身僵硬,有些吃不住想挪挪步伐,却被张子骞捏了雪团子打在腿上。痛的他“嗷”一声就叫了出来:“子骞大哥,温柔点。”
“专心扎马步。”张子骞面色不变,眼角的余光却瞥向大街上的宋以真和崔泽芳两人。
宋早是个人精,察觉到表的气氛,忙叹道:“喜欢就去追啊,怕什么?”
张子骞面如表情的看着他,那生冷不忌的模样,看的宋早心里一抖,忙结结巴巴的说:“我二姐虽然像个男人,但好歹脸长得不错,你怎么不喜欢她?”
听见这话,张子骞压了压唇角,微斜着眼角睨着宋早。
宋早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连忙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不喜欢,总有人喜欢我二姐的。”话落,宋早便对大街上的宋以真挥了挥手手,大声喊道:“喂,二姐,带我一起去玩儿啊。”
宋以真抽了抽嘴角,目光再一次落在张子骞身上,见他随着宋早的话竟然将脸移了过来。心下一跳,赶紧像做贼似得别开了脸,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崔泽芳道:“走吧。”
崔泽芳点了点头,看着了眼屋顶上的和宋早和张子骞这才转过头,随着宋以真的步伐朝前面走去。
宋以真走了没几步,发现他还牵着自己的衣角,忙问道:“你做什么拉着我?”
“我怕和你走散。”崔泽芳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儿不好意思。
倒是宋以真想捂脸,忽然不知道自己带他出来走走,这种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宋以真和崔泽芳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宋早叹了口气,对张子骞说:“子骞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躲避什么,但我觉得,人生在世,应当且行且珍惜。”
张子骞闻言,头一次目光正视着宋早。
这家伙才两岁多吧?
怎么感觉这么逆天?
面对张子骞那狐疑的神情,宋早很是自豪的挺了挺胸膛:“别看,天才的机智,你们这些平凡人是不会懂的。”
张子骞:“…………”
他扭头看着宋以真和崔泽芳离开的方向,眼神悠长而深邃,宋早的话还在耳边喋喋不休:“爱恨分明的人生才最精彩呀。”
听着宋早的话,张子骞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神思被他的话带到了很远,很缥缈的地方,这世间的人并非谁都能随心所欲。
不过,像宋以真那样的人就很好,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他所以喜欢的,大约也是她这种勇往直前的性格了。
风似乎比刚才更凉了,张子骞抬着头,那个自己喜欢的少女,从今以后大约只会被风吹散在杏花摇曳的深处。或许以后,她再回想自己时便是脑中的那一抹青衣人影。
他勾了勾唇角,只要是这样,他就已经会很满足了。
宋早被风吹的冷极了,便缩了缩脖子,谁曾想,一个重心不稳就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等张溪骞回神将他捞起来的时候,宋早已经滚成了一个雪团子。
这边的插曲宋以真不知道,此时,她已经带着崔泽芳到了东山书院。
刚走到门口,便听里面传来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
“却说相禅自从被秦倾救了之后,便觉得自己病的不轻。眼里、心里、梦里全都是将军秦倾的身影。这一夜在春梦之中,竟然遗了……”
“咳咳……”
宋以真忽然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崔泽芳见状,伸手将她扶住:“怎么了?”
“呵呵……吸了口冷气,被呛到了。”
听着崔泽芳那和平常一样的声调,宋以真满面通红的尴尬想到。居然一来就是这么火爆的高潮,这个说书人也太不将就了。
男人春-梦-遗-精-这种事情,竟然也能这么大声的说出来。
崔泽芳肯定听到了,他会怎么想?
不过看他好像很淡定的样子,宋以真想,或许这个棋痴根本不懂,但随即又犯难了,是该进去还是出去?
也不晓得那说书人下面还会说什么劲爆的段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