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盯着盯着,幻视过于白的皮肤渐渐转成了种正常的颜色,力求逼真,胳膊那里还多出个淡淡的痣。
“……”
机缘巧合目睹了这变化的罗德吸饮料的气一岔,险些呛得咳嗽起来,面色古怪,瞧见幻视转过头来看自己,不知为什么生出点偷窥别人的心虚,拿毛巾擦擦嘴。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样更自然些。”幻视道,“对吗?”
罗德:“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他伸个懒腰,看看四周,突然发现泳池壁上有个防水的操作面板,下水游过去一瞧,是实景模拟器。
他默默点了个“马尔代夫”。
然后发觉周围倏然亮许多,泳池被席卷的光浪淹没,浪退去时,岸成了一望无际的金黄海滩,身边是碧波万顷的海。
水里有鱼。
岸边还有椰子树。
“哇哦……”彼得正陪黛茜玩着,突然一下到了马尔代夫,仰头惊叹,伸手捞鱼捞不着,才发现是假的。
“只要心中有海,哪里都是马尔代夫”显然不适用于托尼·斯塔克。
对于董事长来说,只要兜里有钱,哪里都是马尔代夫。如果有时间,真的马尔代夫也可以即刻坐着私人飞机去。
黛茜在水里玩了很久。
她大概是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性格,浮在水里游着游着,发现老父亲自己戴着墨镜坐在沙滩椅上,拍拍水,叫道:“妈姆。”
这样奶声奶气又亲亲昵昵的呼唤,叫得人心里软绵绵。
但无情的老父亲只是拉下墨镜,视线从墨镜边上滑过来,轻飘飘望她一眼,没打算要动的样子。
团子锲而不舍,小胖腿努力蹬水,要游到他这头。
然后总算见托尼站起身,走前了用大毛巾将这湿哒哒的捞起来,一块坐在岸上玩水。
黛茜喜欢水里全息投影的鱼,坐在大人身前津津有味地瞧着,用手指一指,再转头去看爸爸。
托尼摘了墨镜:“鱼。”
她就学舌:“鱼。”
“海葵鱼,蝴蝶鱼,镰鱼,鹦鹉鱼。”他用手在水里指一圈,懒洋洋道,“那个是长笛嘴鱼,但你看不见。”
大繁若简,这小的倒是很有智慧,听了许多的鱼,到嘴里都一个词总结:“鱼。”
这样小叠大的和谐画面,很值得拍照留念。
“这就是你偷拍的理由。”
董事长转过脸来,好整以暇看拿手机对着这头的好友。
“拍了很多好照片。”罗德道。
他在相册里翻一翻,划得快了翻到底,意外发现些很久之前的照片,脸上的表情一时很微妙,对彼得与幻视神秘地招招手:“看。”
三个头凑在一起。
“这是让贾维斯传给我的。”罗德很自得,眼睛往旁边一瞟,发现托尼又望过来。
四目相对,对方移了目光去望别处。
照片拍的是托尼跟小小的黛茜——比现在还要更小些,刚刚会翻身,抱在怀里像抱了个刚刚搓好的面团。
她倒是眉开眼笑,老父亲却在捂额,衣服也湿了一片。
湿的位置比较微妙。
“这是……发生了什么?”彼得好奇心起,小声问。
有人说孩子越小越好带,更早之前托尼·斯塔克也那么认为。
毕竟他家里的这个很乖,喂点奶哄睡了就世界和平。
逢着周末,他很有空,自己带了半天,放女儿在地上慢慢地爬。
爬没一会儿,这绵软的一团就软叽叽趴在地上,玩得没趣,再一抬头发现大人在看手机,大眼睛蒙了一层泪。
少不得要抱起来拍拍。
但小雏菊性子好,抱着在家里转一圈转移注意力,很快又依赖地偎在爸爸怀里东张西望,把被冷落的一点点不开心抛在脑后了。
玩的时间长一些,她开始犯困,蠕动蠕动,如愿以偿得了奶瓶,含着奶嘴喝,喝着喝着就闭了眼。
软软的一团缩在怀里,安安静静,并不妨碍托尼继续拿着手机看资料。
偶尔动作幅度大一点,黛茜就会跟着动一动眼皮。
睡眠如果具象化,大概是一种香气,柔和,舒缓,经由一个人的呼吸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呼吸里,悄悄释放开来。
托尼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自己都不知道。
原本在地下车库打扫卫生的笨笨坐着电梯上楼来了。
它还拿着拖把,想把客厅也扫一扫。
机械手臂行驶过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机器声。
这声音使得睡梦中的小面团五官一皱,往爸爸温暖宽阔的怀抱里缩一缩,终究还是睁开眼睛,给吵得醒了过来。
于是后来托尼给笨笨加上个静音底座——已经是后话了。
坚实的手臂护卫着,黛茜轻轻一扭,动弹不得,嘴巴扁扁,但竟没有哭。
嘴巴扁是因为肚子饿。睡前太困,奶没来得及喝完,现在肚里空空好难受。
小手轻轻抓了抓,只抓到托尼的衣服。明明睡觉前还抱了奶瓶的,是做大人的趁她睡着,偷偷藏了起来。
身后的老父亲还在闭目睡着,睡眠质量比这小的好许多,动一动也没能扰醒他。
黛茜小心翼翼把脸转过去,看看托尼。
大眼睛静静打量爸爸熟睡的脸,渐渐成了弯弯的小月牙,倒很宽宏大量地没有计较奶瓶被收这档子事。
她努力地把小身子转了转,小手在他胸膛摸摸,还是觉得饿,正好摸到个突突的,觉得跟奶嘴有点像,又不太像,生活所迫,委委屈屈地把脸凑了过去。
总而言之,托尼·斯塔克当时是被从梦中惊醒的。
惊慌里还带点微微的疼痛……后面的就不必说了。
第28章
一个周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总要告别。
罗德有工作,彼得得回皇后区上课,幻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终归有个去处,有来有回,他也要走。
“放在冰箱里的小饼干,我看黛茜很喜欢。”幻视道,“底下几块烤得有些焦了,请不要给她吃。”
“我知道。”
托尼在面包片上抹了一层果酱。
他旁边的小团子眼勾勾瞧着,明明已经吃下两碗半的南瓜羹,还给喂了一点煎得嫩嫩的鸡蛋白,却还是觉着别人的饭比自己的饭好,小舌头舔舔嘴巴,看见爸爸一张口把面包咬掉了一半,流露出几分丧气来。
“我会经常过来玩的。”幻视又道。
除他之外的两个人都去收拾行李,餐厅里有些安静。
“那我也去收拾一下背包。”他想想没别的要说,站起身,将椅子推回原处。
“烤饼干的人现在好吗?”托尼突然问。
幻视脚步一停,转头来看他。
“不。”后者却又改了口,撕下面包中间最软的一块,手指勾着逗女儿,直到那小胖手伸得长长,急得跟什么样,才让她如了愿,“没什么。”
碧绿的眸光在幻视眼里转一圈,涌起些微不可察的情绪。
他嘴角动动,到底一句话也没说,提步走出了餐厅。
分别的时候,黛茜还是开开心心的。
她抱着罗德送的布娃娃,半个身子躲在大门后头,瞧着穿上装甲的战争机器、变回原形的幻视和依旧普通打扮的彼得,觉得好玩,蓝眼睛弯弯的,偶然发现他们望过来,就赶紧往门后面躲一躲。
“我飞回去。”罗德道。
“我也是。”幻视道。
蜘蛛侠攥紧了手里的钱包:“我坐今天上午的火车。”
他脸上坦荡荡。褐发打着微微的卷儿,梳过了还是这么打着卷儿,显得有点乱,但怎样乱也遮挡不住身上蓬勃的少年气。
“让哈皮送你回去。”托尼道。
彼得就摇头:“不用,斯塔克先生。我的路费刚刚好。”
“不是专门送你。”托尼抬手抚了抚腕上的表,淡淡道,“哈皮今天本来就要去一趟皇后区。”
耳机里传来的是司机兼保镖的灵魂拷问:“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一趟皇后区???”
罗德说再见,最后还想亲亲团子。
黛茜从门后边把脑袋探出来,倒愿意嘟着嘴巴亲亲他的脸,见他起身离开,还继续躲回门口去。
她能这么好地面对分别,罗德很欣慰。
哪里想到根本不是面对不面对的问题,寻根究底,是这小的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回家去,今天和明天都不在家里住了。
小小的一团跟在爸爸身后进了电梯,回到客厅,还是乱飞的一只小鸟,抓着布娃娃溜达一圈,渐渐发觉少了点人,在原地站着,东张西望起来。
她快乐地迈着小胖腿奔去彼得睡的客房,在门口探头探脑,却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又跑到罗德房间看看。
再跑到幻视房间看看。
被子给叠得整整齐齐,来时东西什么样,离开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黛茜找了一圈没找着人,拖着布娃娃慢慢回到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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