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倒数第二

  其实，班级丢东西也不是什么少见多怪的事。
  杨小绵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亲身遇到过类似的遭际……
  刚上学的时候，有个男同学在班级最后房的垃圾桶旁捡到了一块非常漂亮可爱的橡皮，恰巧被杨小绵瞧见了。
  那男同学就说道：“这是我捡来的，就是我的了……你别说出去，我把橡皮切开分给你一半。”
  杨小绵懵懂，她承认自己很喜欢那块橡皮，也完全不曾意识过自己轻而易举的颔首会造成什么后果……
  乃至于当老师找上她的时候，杨小绵恐惧地坦白：“是他说要分一半给我的……”
  当时的杨小绵只觉得自己摆脱掉了麻烦。
  她不想当小偷，不想被老师批评，不想叫同学们瞧不起。
  然而，长大了之后，杨小绵终于明白，无知才是原罪。
  年幼的她或许不那么聪慧，可在内心深处，受到过正确道德观教育的杨小绵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带来的是什么，这也是她第一时间就将责任推卸开的理由……
  如今的杨小绵终于懂了，她不是那个捡橡皮不物归原主的，更不是那个承诺对方只要不吭声就分橡皮的，但她和男同学的所作所为没有区别。
  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杨小绵却还记得那男同学被批评得双眼通红望过来的眼睛。
  更记得那块掰成两截后就再也不漂亮，再也不可爱的橡皮……
  此时此刻，十六周岁的杨小绵坐在教室里，她忽然思忆起了这件往事。
  她忽然觉得难过。
  忽然想扇自己一巴掌……
  在望向王雪星的那一瞬间，她杨小绵和那群无凭无据就指责王雪星是小偷的家伙没有两样。
  这的确是无心之过……却也是有心之失。
  恍惚间，听到班主任的呵斥。
  “都胡说什么呢！”高一十班班主任喊道：“难道全班就王雪星同学一个有班级钥匙的吗？我还有呢？后勤办的老师也有呢！体育委员也有呢！班长还有呢！那我们都是小偷了吗？！我真不想去怀疑自己班级的孩子们做出这种事，更不想听到自己叫出来的学生信口开河只是图着好玩！！！”
  同学们全都内疚地低下头，唯有马聪玉不甘心地嘀咕着：“谁让王雪星最穷呢？”
  高一十班的钥匙不说人手一份，也是大部分同学都有的。
  主要是舒恩刻了一把钥匙后，徐慕苏也刻了一把，随后腰间佩戴一把教室大门的钥匙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一种时尚，足足风靡了一个星期。
  后来舒恩的那把钥匙被丢在她那个一片狼藉的公寓再也找不着了，这freestyle也就渐渐消弭了下去。
  倘若当真追究谁有钥匙，谁就是“凶手”的话，恐怕全班同学都有嫌疑。
  教室内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黑板上方的时钟指针噔噔地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身上……
  忽然，睡饱了抬起头的舒恩开口说道：“不是王雪星！”
  高一十班班主任一愣，随着同学们的目光齐齐瞧去……
  “什么？”高一十班班主任下意识地问道。
  舒恩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当真不在乎丢了多少钱，“体育课上王雪星和我在一起……”
  “什么！”
  舒恩不耐烦了，“汉语有那么难理解吗？我来大姨妈弄到裤子上了，王雪星带了条备用的运动裤就借给我……我肚子疼，她又陪我去保健室拿药，吃了药，她又扶着我回教室休息……然后我就发现我手机账户被清零了……understand？”
  众男生情不自禁地红了脸……也就唯有舒恩能将这种话堂而皇之地讲出来吧。
  同学们恍然大悟的神情，再望向王雪星的目光中带了些歉然。
  马聪玉似乎极为不甘心，“哪有正常人上学会带两条裤子的啊！”
  舒恩头也不回：“不带两条裤子的是正常人……带两条裤子上学的也不见得就不正常吧？呀，马聪玉，如果按照穷酸来划分盗窃可能性的话，既然现在排除掉了王雪星的作案嫌疑，那么，眼下最有可能犯罪的不就是你吗？”
  舒恩斜过眼，嗓音冷了下来：“全班……哦，不，全校倒数第二穷的……马聪玉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