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纸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有满满一嘴牙齿,张开的嘴巴像个黑洞,可是无数颗白森森的牙齿像数不清的钉子,一颗颗插满口腔里。
试想被这样一张嘴巴咬下去,那是什么感觉,我想我的手臂一定会在眨眼之间被她给咬断。
我奋力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可是却无奈跟她相比力量悬殊太大,我的挣扎对她来说视如蚊蚁。
“嚯嚯,这人间美味,终于被我弄到手了。”笑起来的‘姑姑’嘴巴张得更大,那一嘴的牙齿近在眼前,话完她就狠狠一口咬了下来。
幸好生死关头我的另一只手摸到根粗壮的木捧,急中生智,我把手里的木捧拿起来一下子喂到她嘴上。
卡嚓一声,木捧应声而断。
咬了满嘴木屑的‘姑姑’瞬间变得更加狂怒,脸皮下有某种东西在蠕动的感觉,不一会儿,随着她尖利的抑头叫了几声,那脸像被重组过似的,竟然完全变了个模样。
不是女人,而是长着一张白面一样雪白面孔,戴着一顶瓜瓢黑帽子的男人,只见他白粉一样的脸颊上还画着两块坨红,黑溜溜的小眼睛死板得没有一丝感情。
他这一变身,把我着实吓得不轻,他不是人,也不是魂魄,竟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纸扎人。
只见这纸扎人变完身后,一只手还紧紧地扣着我的手腕,满是利牙的嘴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阴森森的说了一句:“不吃你也可以,不过,你得留下来给我当媳妇。”
话完转身就走,他的手虽然薄薄的只是一片纸,可是那力道之大,竟然可以若无其事的把我一个大活人拖曳在地上往前走。
我拼了命的挣扎,一遍遍的叫着小白和赵钦的名字。可是,我和他们似乎在两个世界似的,我听不到人世间的一点声音,只觉得嘴巴里时时灌进一股阴森森的凉风。
就这样,寂静的夜色下,我被一个纸扎人拖着往森林深处而去。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人世间最痛苦的死法,莫过于被一个纸扎人给吓死吧?
纸人一边拖着我,一边嘴里发出嚯嚯的嘲笑之声:“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的,没有人能听得到。”
“求求你放过我吧,你需要什么,我回去后一定烧给你。”我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梵束咒,发现对他并没有任何作用,就只好低声下气的求他。
谁知我的话音刚落,纸人蓦地一下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阴森森的逼近看着我,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闭嘴。”
这声音像用扩音器放出来似的,他这一嗓子,震得连周围的树叶都跟着沙沙颤抖了数下。
我没想到,纸人的魔性竟然如此之深,心里瞬间叫苦连天,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再劫难逃了。
没多久,我被纸人拖到一堆坟墓面前,这坟墓大概有些年头了,只见坟墓四周全是半人高的枯草,枯草中间被分出一条走道,路的尽头直指墓碑。
这条路,分明是走出来的,我想像着这纸人天天在这里走出走进,不知走了多少回才走出这样一条路来,不由得毛骨悚然。
纸人将我扔在墓前后,转身去墓上取了点东西来,我想称这时候快点跑,可是四肢被他下了咒,根本就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走回来的纸人手里拿着一盒干涸的红色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等他凑近之后,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只扑鼻息而来。
我忍不住一阵干呕:“这是什么?”
“人血做的胭脂,给你抹点。”他嚯嚯的笑了两下,真的拿在手里向我涂过来。
我恶心的转过头,却被他另一只手紧紧的掐住脖子,硬是把那些干涸的血块摸到了我的脸上。
只到摸得我满脸都是,他似乎才满意的把手里的小盒子一扔,扣着我的后颈说:“跪下,我们行礼。”
行礼,不就是要和他成亲了吗?
我的泪水在眼睛里只打转,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一下子被一只千年老鬼绕身,现在,又被一个冥界纸人逼婚,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谁想我眼里的泪水叭的一下子掉到了纸人手上,他竟像被什么灼伤似的猛然缩回了手,还怒骂一句:“放肆。”
我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他虽然是只初有成郊的怪灵,可是同样有东西他很害怕,比如水,再比如……刚刚在路上的时候,我不小心说了个‘烧’字,才会把他给惹怒,原来水和火是他的克星。
可是一个人的泪水能有多少,我虽然找到了他的克星,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纸人怒气冲天的再次按住我的头强行要和我行礼,就在这时候,森林一方突然有道强风扑面而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腰间一凉。
身着白袍若嫡仙一般的赵钦出现在面前,他一只手将我的稳稳揽入怀里,另一只手,对着纸人挥手出掌。
纸人神色一变,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上有星星之火一点点烧了个大洞,最后,整个身体都被燃烧了起来。
终于支撑不住痛苦倒在地上的纸上一边翻滚着,一边尖声叫道:“杜明月,你永远也找不到你的姑姑,嚯嚯嚯……”
我心里一痛,头痛欲裂,难受得快要无法呼吸。
赵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理会他说什么,都是幻像。”
真的是幻像吗?我只怕是赵钦为了安慰我而骗我。
随着纸人渐渐燃烧殆尽,眼前的景像也变了样,原来我只走到村子尾而已,可是在那个境像里,我已经走进了一座深山老林里面。
而且我的面前,也没有什么坟墓。
这时候,远处小道上跑来两个人影,还没有近前就问:“怎么样,明月没事吧?”
是小白和老道长。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忍不住喉间一哽:“我没事。”
等他们两人走近,看到我脸上一团乱七八糟,老道长说:“先带回去给她洗把脸,这脏东西,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来诱你出门。”
赵钦紧抿着薄唇,两目幽深不见底,眉头上依然挑着一丝温怒,他始终没有放我下来,淡若轻风的抱着我回去,而我,我也好累,就让自己任性一回,就让他这么抱着,一直回到家里放到凳子上。
小白打来洗脸水,我擦了好几次还觉得有股子血腥味儿。
老道长说:“幸亏他事先发现你进入了另一个幻境,否则的话,我们就算把这杜家村给翻过来也找不到你呀。”
我问:“如果我出不来不和那个纸人行了结婚礼会怎样?”
我的话让赵钦眉眼一寒,他那么紧张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