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章心魔

  霍兴扬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迅速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这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觉。
  那乞丐真的漂浮起来了，而且那乞丐的身上也真的萦绕着一层红色的光彩，在这夜色当中分外明显。
  这……这他妈是神仙吗？
  “你……你是神仙？”霍兴扬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心里的震撼。
  “呵，神仙？神仙还称不上，只不过是修道者而已。修道的尽头，倒也的确是神仙，但我……还差得远。”乞丐自嘲一声。
  “我现在问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乞丐问道。
  “我……”霍兴扬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有点怀疑这是在做梦。
  莫名其妙的就碰到了一个神仙！
  这人虽然自称不是神仙，但眼前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在霍兴扬看来，根本就是神仙手段。
  这么一个奇人，居然要收他为徒。
  这么突然、这么离奇，反而让人感觉太不真实。
  真的像是在做梦。
  但他的双手已经在背后掐了自己很多次了，每次都很疼。
  既然知道疼，这就说明不是梦。
  这个神仙一般的人物，是真的碰到了，也是真的要收他为徒。
  霍兴扬激动地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那头点个不停，宛如小鸡啄米。
  “光点头没用，我要你自己开口，说，愿意还是不愿意。”乞丐郑重其事地说。
  “愿意，当然愿意。”霍兴扬一边点头一边急切地说。
  “呵，算你我有缘，既然愿意，那我就收下你这弟子。先说你姓名，家庭住址。”乞丐问道。
  霍兴扬就将自己的姓名和家庭住址，甚至家庭成员都说了出来。
  乞丐只是随便了解了一下，然后就拍拍他的头，说道：“既然当了我的徒弟，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想法？”霍兴扬想法有很多，但是却不敢乱说。此刻十分谨慎。
  乞丐说道：“或者说梦想，你想要什么？”
  霍兴扬沉默着，思考着。
  他不是说不出来，而是梦想太多，不知道说哪个好。
  更不知道说哪个，才能对得上这个便宜师傅的心。
  却听乞丐继续说道：“有的人，想济世为怀，青囊悬壶；有的人，想逍遥自在，不受拘束；有的人，想光芒万丈，引人狂呼；有的人，想手握大权，主宰苍生。你呢？这些想法，你可有？”
  霍兴扬看着师傅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既然看不出表情，也就不好分辨师傅的的喜恶。
  但他师傅说的第一种人，“济世为怀，青囊悬壶”，应该是医生。
  他霍兴扬自认没这么伟大，也不想去当劳什子医生。当医生有什么好？天天跟药水，跟病人打交道？
  虽然如果他这么说，可能会显得自己伟大。但他也觉得如果这么说，也太显得虚伪了。
  而第二种，逍遥自在，不受拘束的。这不就是跟游方道士一样么？
  第三种，光芒万丈，引人狂呼，这不就是那些当明星的么？
  第四种，手握大权，主宰苍生，这估计是权柄，是当官的。
  以上四种，虽然不多，却可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如何。
  选第四种，乃是有野心之辈。
  选第三种，是肤浅之辈。
  选第二种，是闲散之辈。
  选第一种，是虚伪之辈。
  霍兴扬感觉自己都不能选，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西游记》。貌似那孙悟空第一次出海求道，遇到那菩提老祖的时候，就问了一句“可得长生”。
  如此，他也就想效仿一下。
  前面那四种，皆不是一好的选择，那我就说一个不想关的。
  只求长生。
  而这求长生，也看不出一个人的心到底如何。
  也许会有对寿命的贪念，但这种贪念，只要是个人，就都会有。
  “我……我想得长生！”霍兴扬咬牙说道。
  短短的几个字，其实已经在他心里头百转千回，思考了很多次才得出的结果。
  沉默！
  短暂的沉默！
  乞丐看着他，无喜无怒。
  过了好一会儿，乞丐咧嘴笑了，好像是霍兴扬的话很令他满意一样。
  他终于点了点头，伸出那又脏又黑的手，抚摸着霍兴扬的头顶，嘴里也喃喃念起了诗句：“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
  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
  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
  学剑翻自哂，为文竟何成。
  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
  乞丐念了这一段诗句，又多拍了霍兴扬的头顶几下：“很好，想得长生？呵呵，这初衷比我当初还要纯粹，很好。”
  霍兴扬一喜，竟猜对了。
  师傅刚才那么一问，就是想考验他的心性。
  幸好他没虚伪的选医生，也没随便的选其他几个选项。
  “那师傅当初的初衷是什么？”霍兴扬问道，也是想通过对话，相互交流，多热切一点。
  “呵，我选的是手握大权，主宰世间。”乞丐说着闭上眼睛，然后叹了一口气：“也正是如此，从修道伊始，我心中杀念太重，嗔念不绝。到此至今，也反反复复。之所以我如今是这副模样，也不过就是出来历练而已。尝闻若品遍世间百味，体会万人冷眼，若能视之如水，则心魔可免。”
  霍兴扬懵里懵懂，不是很明白，“ 那师傅现在呢？心魔灭了吗？”
  乞丐呵呵一笑：“在之前，我还想杀掉你来着。你说呢？”说到这，乞丐的眼睛里，散发出一道可怕的锐芒。
  霍兴扬被这个眼神看了一下，浑身的汗毛猛地一下就都竖了起来。双腿忍不住发抖，双臂也有点不听使唤了。
  以前他听人说在森林里遇到了熊瞎子，有人吓得双腿不能动，直接就尿了裤子，他还嗤之以鼻，认为不可信。
  但此刻，他信了。
  当人类，真的面对巨大恐怖的时候，的确是会吓到四肢失去知觉，不听使唤的。
  这是一种天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乞丐一道眼神，就能具有这么可怕的杀气。
  “师傅……师傅……我错了，我之前有眼无珠……”霍兴扬立刻道歉起来。四肢不能动，但嘴还是能动的。
  “呵，我也没怪你。”乞丐微微一笑，收回了眼神。
  接着，他一招手，那轮椅自动朝这边溜了过来。
  他单手就抓起了霍兴扬，丢到了轮椅上：“回去吧，从今以后，每周一三五七的晚上9点，你来这里，我给你传道。记住，每周的一三五七，晚上9点，你若晚来一秒，也不会见得到我。”
  “是……徒儿记住了。谢谢师傅，谢谢师傅！”霍兴扬又谢又拜，差点从轮椅上掉下来。
  那乞丐只伸手一推，然后他的轮椅就自动跑了起来。
  “师傅……师傅……还不知道师傅怎么称呼？”被轮椅带着跑的霍兴扬，忽然想起不知道师傅的名号。
  此问一出，只听后面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郑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