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韩霆的身世
进山的路走的很缓慢。
由于是山区，盘山路崎岖环绕，山道又很窄，基本只容一辆车通过，车行至半山腰时，季悠然紧紧的抓着车顶扶手，哪怕窗外的风景再美，她也不敢向外看一眼。
她有点恐高。
好在韩霆开车的技术很不错，车开的很稳，并且为了这趟行程特意换了底盘更高、稳定性更好的越野车。
“韩霆，这段路还要走多久？”季悠然轻声问道，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儿。
她这次是为了“还债”而来。
那370万的律师费最终以她答应做韩霆的女朋友而抵消。
当然，是假冒的。
和所有适婚青年一样，到了年纪就会被家里人催问结婚的事，韩霆大约是和曾经的她一样，一直忙于工作没空谈恋爱，被家里人催得久了，所以才会临时抓她回去交作业。
370万和充当临时女友竟然可以等价交换，这种划算到没天理的买卖季悠然自然忙不迭的就同意了，当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演好韩霆的女友，生怕他会反悔。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韩霆的祖母会住在这么偏远的山区。
他们今天清晨五点钟就从京城出发，走了四个多小时的高速公路，一个多小时的国道，四十分钟的乡间小路，现在还要越过一个山头才能抵达。
“大约还要20分钟，不要紧张，我对这条路很熟悉。”
韩霆抽出一只手摸了一包吸吸果冻递给季悠然。“再喝一包，喝完就到了。”
今天的路程很远，韩霆昨晚提前在超市里选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零食放在车里，打算让季悠然今天在路上解闷，他也不知道她都喜欢吃什么，于是便将每一个品种都买了。
季悠然上车后，无视一众包装精致的进口零食，反而将一种市面很常见的吸吸果冻挑了出来，喝到挤不出一滴。
季悠然连忙从韩霆手上接过果冻，轻嗔道：“不要分心呀！好好看路！”
韩霆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好。”
虽然单手握方向盘的男人性感的一批，但是季悠然仍然贯彻安全至上的理念，她可没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遇到车祸的。
季悠然看了眼手里的果冻，葡萄味的，她深吸一口气，拧开盖子，甜丝丝的果肉吸入口中，缓解了一点担惊害怕的心情。
小时候，每遇节日孤儿院就会给他们这些孩子发福利，那时她觉得这种吸吸果冻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零食。
直到她长大了，自己有能力买更多更好的，却始终忘不了这个味道，每次去逛超市，都要买上几包放在冰箱里。
韩霆倒是细心，见她喜欢这个，在遇到服务区时又下车去便利店买回来许多，不过……这满满一大袋，他怕不是扫光了货架上所有的果冻？
当她是小孩子吗？买这么多就不怕她喝的忍不住找厕所？
韩霆向副驾驶的反方向瞧了一眼。
季悠然今天穿了一件蓝白竖条纹的棉质连衣裙，黑发柔顺的掖在耳后，看起来十分乖巧文静。想必是为了陪他回祖宅而特意这么打扮的。
那一双大眼睛水灵清澈、炯炯有神，吸着果冻时，红润的小嘴微嘟，脸颊也因用力而收紧，这幅可爱的模样，说她是高中生都不为过。
韩霆忍不住笑了笑，一片薯片却抵到了他唇角。
“青柠味的，好吃，尝尝。”
从不吃零食的韩霆因为这句话，鬼使神差的就张嘴吃下了季悠然递到他唇边的薯片，唇瓣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指尖。
是挺好吃的。
季悠然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微微湿热，她蜷起手指，状做自然的看向窗外，有些心不在焉，全然忘了自己恐高这件事。
二十分钟后，他们果然如韩霆所说，抵达了山后这座世外桃源般的绵云村。
超出季悠然想象的，这处隐秘的山村极其干净整洁，家家户户都是独门独户的二层小楼，但里面的住户却很淳朴可亲，脸颊因常年风吹日晒有些黝黑粗糙，这里的空气和风景都很好，不远处的棉云山上，还有一大片壮观的梯田，季悠然的心情一下子便豁然开朗起来，短暂的忘记了这几天的烦心事。
按理说，这样远离城市的村落中突然出现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应该引起不少关注才对，但显然这里的住户都习以为常了，还都纷纷热情的和韩霆打招呼。
“韩霆回来了啊？呀！这次是带了女朋友一起吗？”
“小姑娘长得太俊俏了，韩家奶奶一定会开心坏的！”
…
韩霆摇下车窗，客气有礼的回应着每一个人，季悠然也有样学样的笑着同这些热情的村民打i招呼。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间不大院落前，与刚才看到的所有房屋都不同，面前这间院子虽然打扫的很干净，但房子却不大，还是单层的，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与旁边那些粉墙黛瓦的二层小楼对比明显。
看出季悠然的疑惑，韩霆开口为她解释。
“我父母过世后，祖母就执意要搬回祖宅，她对这间房子有感情，不同意我重新动工改造，”
韩霆的父母过世了？
季悠然惊了一下。
“叔叔……韩叔叔……”一个看起来叁、四岁的小女孩摇摇晃晃的从隔壁的院子跑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对五十多岁的中年夫妇。
“小芸，慢点哟！别摔着咯！”
“姐…姐姐……抱……”叫做小芸的小女孩原本是冲着韩霆去的，但在看到季悠然后突然就转了方向，笑着向她扑了过来。
季悠然连忙向前几步及时抱住这个小不点，再晚一步她就要摔个大马趴了。
季悠然好笑的问道：“小芸是吗？你叫我姐姐？叫他什么？”
季悠然指着旁边的韩霆。
小芸眯起眼睛笑起来，糯糯的说道：“叔叔……韩叔叔……”
韩霆：“……”
“哎呀姑娘，真是对不起，这孩子刚吃完桃子还没洗手，弄脏你的裙子了！”
妇人连忙接过季悠然怀里抱着她不撒手的小女孩，不住的对季悠然道歉。
季悠然的裙子上赫然印着两个脏兮兮的小手印，她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说着“没关系”，还解下了包上的yooka毛绒挂件送给了小女孩玩。
“谢……谢谢姐姐…”
韩霆目光温柔的看着季悠然，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
“王伯、王婶，这是我女朋友，季悠然。”
王伯王婶立刻露出惊讶万分的神情。
“带女朋友回来了？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王婶立刻拉住季悠然称赞个没完。
从交谈中，季悠然得知韩霆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看望他的祖母，但带女朋友回来还是第一次。
绵云村在很多年前还是个落后的小山村，后来因为韩霆出资，给这里所有的居民都修葺了房屋，还通了道路，全村人都十分感激他。
王婶家的小儿子，也就是小芸的父亲，还是韩霆帮忙解决的工作。作为邻里邻居的，韩霆不在时，他们便经常帮他照看他的祖母。
“是小霆回来了吗？”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听到声音，急忙从院子里出来。她虽然身子微弓，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但收拾的干净得体，气韵犹在，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位美人。
韩霆忙带着季悠然上前。
“奶奶，是我。”韩霆为韩家奶奶介绍了一下季悠然。
在听到韩霆说她是女朋友时，韩家奶奶的目光顿时放亮，怜爱又欣喜的看了季悠然好久，连说了好几遍“好，真好。”
…
季悠然有些拘束的坐在正厅，说实话她是第一次见“男友”家长，虽然她这个“女友”身份是假的吧，但无论是韩奶奶对她的疼爱，还是韩霆对她的体贴关怀，都让她恍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就是韩霆的女朋友。
就像此时，她面前摆着一盘盘洗好切好的水果，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管休息。而韩霆却挽起衬衫袖子陪着韩奶奶在厨房做饭，她真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别说韩霆和韩奶奶都不让她插手做这些，即便她去做了，以她的厨艺也只能是帮倒忙。
外界都称冉一白是“完美情人”，但季悠然知道，那都是他在荧幕上表现出来的，而韩霆才真的让她觉得是个真正的完美情人。
斯文有礼、相貌出众、身价不菲、体贴温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在车上坐了大半天，季悠然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在正厅里随意走走。
一架老式的五斗柜上，摆放着一张照片，相框擦拭的很干净，一尘不染。照片上是一对叁十多岁的年轻男女，男人气质儒雅，搂着身旁的女人，女人相貌娇美，依偎在男人身边。
季悠然仔细看了一会，发现韩霆的气质很像他父亲，但容貌更多的是遗传了母亲，尤其是那双丹凤眼。
这样一对璧人，怎么会早早就过世了呢？
韩霆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递给季悠然一杯西瓜汁。
“我父母都是优秀的律师，在我十四岁生日那天，父亲打赢了一场漂亮的官司，在和我母亲去蛋糕店为我买蛋糕时，遭到败诉方雇凶报复，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季悠然震惊的掩住唇，回头却见韩霆面色如常，似乎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祖父在我未出世前就过世了，祖母是我所剩的唯一亲人，原本我想将她老人家接到身边照顾，但考虑到我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她在我身边，始终没有在这里安全。”
季悠然动了动唇，声音仿佛卡在了喉咙里，韩霆淡笑着拉起她的手。
“来，吃饭了。”
韩家奶奶刚好从厨房端着一盆汤出来，看到他们二人十指紧握的手，露出欣慰的笑意。
“阿峥，和美宜又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还不快去叫小霆出来吃饭，这孩子整天就知道学习，再学就学傻了。”
季悠然猛地愣在原地，韩霆却笑着拉她入座，十分自然的开口道：
“妈，您又忘了，小霆去了寄宿学校，要放假才能回来。”
韩奶奶一拍额头，“哎呦！瞧我这记性！来，美宜，快尝尝！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韩奶奶一直不停的给季悠然夹菜，很快，她碗里就堆成了小山包。
季悠然看了韩霆一眼，看到他对她悄悄眨了下眼睛。
倏地，她就眼眶一红，鼻头发酸，抬起头对韩家奶奶轻柔的说了句：“谢谢妈。”
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韩霆……就是这样长大的吗？
一顿饭结束后，韩奶奶的记忆又重新回复正常，她拉着季悠然给她讲韩霆小时后的事，完全将她看待成了未来的孙媳妇，还将一对珍藏的金手镯无论如何都要套在她手上，说是她当年的陪嫁，在韩霆父亲结婚时，交给了韩霆的妈妈。
说到这里，韩奶奶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嘴里一直反复絮叨着：“不是已经交给美宜了吗？怎么又回到了我手里？”
于是，韩奶奶再次将她当成了韩霆的妈妈。
韩奶奶的记忆就像山区的天气一样，风云变幻。一个下午，她和韩霆一会是孙子孙媳，一会又是儿子儿媳，韩霆也应对自如，切换的天衣无缝。
这一天，直到晚上，棉云村的村民都陆陆续续的带着礼物赶来韩家祖宅，全都是听说韩霆带了女朋友回来，纷纷来给韩奶奶道喜，有些热情过头的甚至已经打听起了婚期……
雨势越下越大，终于在季悠然洗完澡出来后，韩霆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
于是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这间祖宅因年头久远，只有两间卧室，一间由韩奶奶居住，另一间原本是韩霆父母的，但他们去世后，就由韩霆每次回来暂住。
韩奶奶笑眯眯的抱来一床新被褥，将季悠然和韩霆一起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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