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吃亏在眼前
红军的轰炸大获成功，这让老烟鬼丘吉尔是羡慕嫉妒恨，如果皇家空军有航程足够远的轰炸机，这个战果是妥妥地跑不掉了。那样他这个首相的压力将小太多了。而现在，这一切荣誉都被布尔什维克抢走了，一时间丘吉尔都想终止那个所谓的“联合轰炸”行动了。
因为这个所谓联合轰炸怎么看怎么让大英帝国没面子，人家红空军将能炸的目标基本都炸完了，可以说就没有皇家空军什么事儿了。这有什么意思？
不光是没意思，丘吉尔还觉得丢人现眼，他对一直坚持夜间高空轰炸的皇家空军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你们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俄国人白天低空轰炸所取得的效果比我们夜间高空轰炸大十几倍？而损失也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皇家空军自然给不出一个让丘吉尔满意的答案，因为他们也想不通为啥俄国人这么吊炸天，大白天的低空轰炸竟然没有团灭，这不科学啊！德国空军呢？罗马尼亚的防空炮呢？你丫的天当都打盹去了吧？
皇家空军自然是不知道，在轰炸之前kgb做了多少相关工作，更不知道信号旗摧毁了德军的雷达站。所以他们只能将这一次成功归咎于偶然的意外以及德国在罗马尼亚境内的防空力量过于单薄所致。
这个解释说实话在当时很有市场，因为英国人始终觉得苏联比自己差一截，不管是技术还是战术，大家都是两个位面的存在。而精锐的皇家空军之所以在德国空军面前不讨好，不是喷火等战斗机不给力，而是德国人将最精锐的空中力量拿来对付皇家空军，而将二流部队放在了东线。
用皇家空军的说法就是：“如果苏联能拿那些破烂摧毁普洛耶什蒂，那精锐的皇家空军将取得数倍于他们的战果！”
于是乎在丘吉尔的期待下，信心满满的皇家空军出击了。72架兰开斯特从埃及出发，经过巴.勒斯坦、伊.拉克然后过境伊.朗，飞抵格.鲁吉亚苏呼米郊外的军用机场。休息一夜之后，再次加油起飞直飞克.里米亚的叶夫帕托里亚港。在该港郊外的军用机场又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在红军地勤人员的帮助下进行最后的检修，以备晚上进行空袭。
可能有同志会有疑问，之前不是说只有48架兰开斯特吗？怎么多了24架？原因很简单，为了满足丘吉尔的愿望，也为了向世界证明皇家空军的战斗力，皇家空军特别加强了轰炸机编队的实力，争取一举将普洛耶什蒂剩下的目标全部炸上天。
皇家空军的飞行员们非常激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第一次抵达苏联的土地，对这片神奇的土地他们有着十足的好奇。编队的指挥官亨利.拜伦上校回忆道：“走出机舱之后，俄国人奉上了列巴和盐巴，按照他们的风俗我们每人品尝了一口。味道还行，至少比我们想象中要好。之后，俄国人展现了他们的热情好客，我们被请进了最好的营房，伙食也相当的不错，就是过于的油腻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享受俄国人的热情款待。一部分跟随我们一起飞抵叶夫帕托里亚的地勤人员和机械师一直留在兰开斯特上。他们的任务是监督以及配合俄方地勤做兰开斯特的检修工作。当然，我们都知道，这是扯淡，他们真正要做的其实是防止俄国人太过于靠近兰开斯特，尤其是防止kgb的间.谍窃取兰开斯特的秘密。说实话，这有些小家子气，因为从后来的情况看，俄国人对兰开斯特并不感兴趣，或者说不屑一顾。”
“有趣的是，当俄国人对兰开斯特表现得十分‘冷漠’和‘不屑’之后，跟随我们一起抵达俄国的联络员（其实是军情六处的情.报.官.员）显得有些愤愤不平，认为俄国人瞎了眼，竟然对兰开斯特不屑一顾。说实话，这让我感到好笑，难道这就是典型的英国病吗？”
“关于兰开斯特的小插曲仅仅是个开始，很快这位联络员又引起了一系列的‘外.交纠纷’，这位先生先是在丰盛的晚宴结束之后对俄国出言挖苦和讽刺：‘当俄国平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时候，布尔什维克竟然还大吃大喝，真是一群没有心肝的禽兽！’。说实话，我个人认为这没有必要，哪怕是穷人招待客人的时候也会端上能拿得出的最好食物，难道俄国人招待我们吃糠皮他就满意了？”
“我的好朋友詹姆斯中校对我说道：‘亨利，不要理这些军情六处的家伙，他们都是偏执狂。俄国人如果招待我们吃糠咽菜，他们一样有话说，他会告诉我们：‘伙计们，看到没有，苏联人连基本的待客礼仪都不懂，这是赤果果的侮辱！’或者‘看到了吧，苏联连飞行员都只能吃糠咽菜，可见其国内老百.姓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我认为詹姆斯说得有道理，既然我们要一起合作打击纳粹，为什么不能大度一些，至少拿出点绅士风度来对待俄国人。”
“联络员引起的麻烦不止这些，很快这个碎嘴子就惹上了大麻烦，晚饭之后，他溜溜达达的走到了俄国飞行员的居住区，试图靠近机库里停放的雅克-3战斗机，被卫兵发现和阻止之后，他竟然大发脾气，很嚣张地宣称俄国人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还要抗议云云。说实话，这真心是拙劣的表演，连我们都为此感到羞耻。”
“唯一让我们感到安心一点的是，那个傻瓜的无礼举动并没有摧毁这次行动。俄国人以极大的包容心容忍了这一切，依然有条不紊的为轰炸行动做准备。他们派出了联络员跟我们沟通和协商战术，对每个细节问题都十分认真的予以对待，对于他们的专业态度，我们感到十分安心。”
轰炸行动被放在了凌晨时分进行，那一天亨利.拜伦上校和他的小伙子们日落之后就进入了梦乡，美美的睡了五个小时之后，神清气爽的他们和苏联联络员进行了最后一轮交流和讨论，以完善轰炸行动中最后的细节。
“俄国朋友分享了他们空中侦察的航拍照片，从照片上看他们上一次轰炸可以说是战果辉煌。绝大部分目标都遭到了攻击，以至于我们这次只能勉强选择一部分次要目标进行补充轰炸。他们告诉我，为了方便我们晚上识别目标，先期潜入普洛耶什蒂的特.工人员将用灯光信号指示我们……说实话，这太令我们意外了，我们从来没想过俄国人会将准备工作进行得如此细致，竟然还出动了特.工冒险指示轰炸目标。要知道，这很危险，刚刚遭到轰炸的普洛耶什蒂肯定是纳粹重点关注目标，会加大搜索和排查力度。在那里进行特.工工作实在太危险了！”
“对俄国朋友的勇敢和慷慨我们表示感谢，呃，唯一一个对此不以为然的依然是我们的联络员先生，对于俄国朋友的好意他完全无动于衷。甚至又一次冷漠地予以嘲笑和挖苦，他竟然一遍又一遍的给我们讲那个无聊的政.治笑话：托洛茨基和丘吉尔在莫斯科会晤，休息时间两个人很无聊，就开始比谁的保镖更忠诚。丘吉尔先来，他把自己的保镖叫进来，推开窗（外面是20层楼）说：‘大卫，从这里跳下去！’大卫哭着说：‘你怎么能这样呢，首相先生，我还有老婆孩子呐。’丘吉尔被感动了，流着泪说是自己不对，叫大卫走了。然后轮到托洛茨基，他也大声叫自己的保镖伊万：‘伊万，从这里跳下去！’伊万二话不说就要往下跳，丘吉尔一把抱住他说：‘你疯了？跳下去会死的！’伊万一边挣扎着要跳下去一边说：‘放开我，混蛋，我还有老婆孩子呐。’”
“我们当然知道联络员先生讲这个笑话的意义，无非是布尔什维克很残忍很不人.道，这些独.裁者会强迫他们的人.民去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比如说强迫那些可怜的俄国特.工冒着生命危险去指示目标。但是，我们都不喜欢他的态度，不是我们要为布尔什维克说好话，那个国家确实存在很糟糕和可怕的事情，但是在战争期间，能不能对那些冒着生命危险保卫祖国的人更宽容一些，多一些表扬少一些嘲笑总可以吧？”
凌晨两点，72架兰开斯特启动了发动机，很快就消失在了海天线下，在迷人的黑海上，亨利.拜伦上校有点遗憾，他原本以为苏联会提供最先进的雅克-3为他们护航，但是伴飞在他们周围的仅仅是拉-5和pe-2，其中拉-5仅仅负责黑海上空的护航，pe-2将陪同他们飞完全程。
上校回忆道：“我很希望看看大名鼎鼎的雅克-3究竟有多神奇，只不过俄国朋友显然留了一手，只有拉-5和pe-2。不过有护航总比没有强……一路上没有遇到德机拦截，说实话，这让我很不可思议，难道真像上面说的，德国人将最好的飞行员都派到了法国和北非，而二流货色则用来对付苏联？”
“很快，这个疑惑消失了，当我们抵达普洛耶什蒂上空时，从布加勒斯特方向飞来了相当数量的bf-109和fw-190，他们都是由老手驾驶的，为我们护航的pe-2一时间陷入了大麻烦。就在pe-2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雅克-3奇迹般的赶到了战场，这些灵活的小飞机似乎也承担了部分对地攻击任务，他们一面快速扔下航弹（实际上是副油箱），然后快速加入战斗……”
“雅克-3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一种比喷火还要灵活的战斗机，其流线型的机身相当的漂亮，而且其火力也很强大，大部分都安装了三门20毫米航炮，只要命中一两发就能摧毁敌人。最让人大开眼界的是其超强的机动性，在盘旋狗斗中，德国人稍有不慎就会失速坠落，哪怕没有炮弹了，他们也能玩死德国佬。”
随着雅克-3的加入，普洛耶什蒂上空的德国和罗马尼亚战斗机很快就被驱逐出场了。兰开斯特们可以心无旁悸的进行教科书一般的轰炸，至少皇家空军在战后是这样描述的。
但是亨利.拜伦上校的描述却有些出入：“当雅克-3赶走了德国苍蝇之后，在地面灯光信号的指示下，我们进入了轰炸航线。在讲接下来的故事之前，请容许我再次感谢那些在地面指示目标的苏联特.工，他们帮了大忙！在灯光信号的引导下，我们轻松地找到了目标，然后……然后地面一下子变得灯火璀璨，成百上千束探照灯直指天空，很快的将我们的兰开斯特套牢。几秒钟之后，地面开始了有节奏的闪烁，我很清楚，那是高射炮在猛烈开火……”
兰开斯特很快就被弹雨淹没了，数不清的炮弹在机身四周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气流让亨利.拜伦上校和他的小伙子们像在湍流上飘荡。用他本人的话说：“……哪怕是有安全带，我也觉得要被甩离座位，剧烈的震动让不少伙计咬到了舌头或者撞破了头……”
遭到高射炮猛烈的集火射击之后，英国人很快为行动开始前的大意付出代价了。在行动开始之前，苏联方面警告他们：“普洛耶什蒂地区的地面防空火力很强大，务必要做好心理准备。请你们的飞行员一定要穿戴防弹衣……”甚至热情的红军还推荐英国飞行员使用他们的防弹衣——由厚帆布包裹两层特制的鱼鳞式锰钢片组成的防弹衣。
按照红军的说法，穿上这种防弹衣，哪怕是20毫米炮弹在你胸前一米处爆炸，都能确保生命安全。但是英国人显然没有将红军的警告和好意当成一回事，皇家空军高层想当然地认为既然红军低空轰炸损失都不是特别大，那么他们在黑夜进行高空轰炸更是安全无忧。
至于所谓的地面防空火力很强，在英国人看来，这是俄国人根本没有见过世面，连低空轰炸都没有打下多少轰炸机，这样的防空火力也能算强？
“我们很快就后悔了，俄国朋友没有欺骗我们。地面上的防空火力确实相当的强大，曳光弹几乎在天空织成了一张大网，我的座机至少被命中了三次，副驾驶被一发近距离爆炸的炮弹所产生的破片打成了筛子，一台发动机报废，挣扎着返回克里米亚之后，我才知道机身上有600个弹洞……”
猛烈的炮击极大地妨碍了兰开斯特进行轰炸，在炮弹的追逐下，不少英国飞行员只能匆匆投弹，你想想，本来飞得就高，又匆匆投弹，自然的精度也就无从谈起了。
英国人在当天晚上投下的大部分炸弹基本上偏离了目标，没有摧毁多少炼油设施，反而炸平了不少罗马尼亚村舍。这让愤怒的罗马尼亚农民拿着干草叉搜捕英国飞行员，相当一部分跳伞的英国飞行员被活活的打死了。
不光是结果不理想，英国人的损失也是相当的惊人，参与轰炸的72架兰开斯特被当场击落15架，另有三架在返航途中因为伤势过重而坠毁，损失率竟然高达25%。
四分之一的轰炸机没有回来，而轰炸又基本没有取得任何值得一提的结果，这让皇家空军是颜面大失。面对丘吉尔愤怒的质问，皇家空军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推脱说：“德国空军在遭遇第一次轰炸之后，增强了防空力量……”
这种因素也不是没有，德国和罗马尼亚确实加强了普洛耶什蒂的防空，但是这绝对没有到翻天覆地的程度。实际上这种增强是极其有限的，毕竟德国人在其他方向压力很大，抽不出多少兵力来增强罗马尼亚的防空力量。
真正导致皇家空军损失惨重的关键原因在于，他们忽视了红军的警告。红军之前的低空轰炸之所以取得成功，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德国和罗马尼亚布置在普洛耶什蒂地区的高射炮大部分是88毫米以上口径的，适合对付中高空的轰炸机，而对于低空目标实在是有劲使不上。
而这一次，皇家空军偏偏跑到高空去嘚瑟，自然就被德国人抓了个正着，大量的88炮以及105和128高炮是饥.渴难耐，你说英国人倒霉不倒霉。
“这让我怎么跟议.会和民众交代？”丘吉尔气咻咻地质问道，“大英帝国迫切地需要好消息，而你们却将这一切搞砸了！搞砸了，你们知道吗？”
从丘吉尔的语气听来，老烟鬼已经是莫名的愤怒了，他的胸口在急速起伏，看上就在爆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