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没事没事,小云和我一起住。”
  名叫小云的女孩看起来十七八岁,比陈芸矮半个头,偏瘦,有点黑,长相一般,看人的眼神不是很正气。
  郝春霞让人登记完,带着姑娘上楼。
  陈芸跟在后面,在心里叹了口气。
  走到房间,郝春霞打开门,带着女儿先进去。
  陈芸随后进门,就见自己床上被放了一袋行李。
  她皱眉,走过去默默把东西拎到地上。
  那个女孩唉了一声,声音尖利:“你动我东西干嘛?”
  陈芸说:“这是我的床。”
  郝春霞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吵,小云你也是的,这袋子怎么能放床上呢?”
  又对陈芸说:“我教训过她了。”
  陈芸:“……”
  出门在外,也就住两天时间,陈芸不想与别人产生争执,想想也就算了。
  她把床单拍了一遍,开始整理行李。
  因为来的时间段,陈芸带的行李不多,就两身换洗衣服,一双拖鞋,洗漱用具,剩下的就是钱了。
  陈芸带上钱,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郝春霞叫住她:“你去哪啊?”
  陈芸说:“吃饭。”
  “那等等我,我们也没吃呢。”
  郝春霞都说了,陈芸也不好意思直接走人,便停下来等候。
  等了好一阵,那母女二人才收拾好,一起出来。
  招待所旁边就有一家国营饭店,这个时候有点晚了,许多菜都已经卖完。
  陈芸蒸腾了一天,没什么胃口,就点了一碗白菜汤和两个包子。
  她说完,郝春霞跟着点菜,点了好几道之后看了陈芸一眼,说就这些了。
  饭店的人一算价格:“一共三块二毛。”
  陈芸问:“一碗汤和两个包子这么贵吗?”
  饭店的人也有点懵:“你们不是一起的啊?”
  “是一起来,但不是一起买。”陈芸根据黑板上写的价格付了钱:“是三毛钱吧?”
  “对。”饭店职工点头,又对郝春霞伸手:“你的一共两块九毛。”
  “怎么这么贵啊?”
  郝春霞有点心疼,磨磨唧唧不愿意掏钱。
  国营饭店的职工有些不耐烦:“你到底买不买?”
  “买买。”她拿出包着钱的手绢,拿出一块钱:“那两个肉菜都不要了。”
  郝春霞原本点了两荤一素,再加两碗米饭,现在不要荤菜,仅仅素菜和米饭加起来只需要四毛。
  饭店职工翻了个白眼,正要拿钱,小云又不干了。
  “妈!”她拉着郝春霞的手臂晃了晃:“我想吃肉!”
  “肉那么贵,哪有钱吃?”
  郝春霞教训女儿,小云不停,缠着她一直说要吃肉。
  “咱们总共就带了这点钱,你这顿吃了,下次吃什么?”
  “我不管,我就要吃肉!”
  “吃吃吃,吃死你得了!”郝春霞不得已,又加上一个肉菜,付了一块五。
  给了钱,郝春霞一脸心疼地带着女儿坐到陈芸对面,又教训了两句,然后对陈芸说:“小陈,待会肉上来了你也吃。”
  “不用了。”陈芸端着碗小口小口喝着汤。
  对面的小云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
  郝春霞的菜上的慢,还没做好,陈芸就已经吃完了。
  她放下碗,用手绢擦了擦嘴巴,起身对郝春霞说:“我先走了。”
  “咱们一起啊!”
  经过之前的事情,陈芸对郝春霞的印象已经跌入了谷底,于是便拒绝了:“我回去还有事情。”
  回到招待所,陈芸把自己的东西放好,拿了洗漱用具与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
  招待所的澡堂并不是免费开放,洗一次要五分钱,有些人不舍得花这个钱,就选择不洗澡。
  陈芸洗完澡,郝春霞和她女儿也回来了。
  “小陈你洗澡去了啊?”
  “嗯。”陈芸坐到自己床上,歪着头用毛巾擦头发。
  她头发很长,直到腰下,发质乌黑柔亮,刚洗完澡的皮肤白中透着粉。
  小云看着翻了个白眼,又对郝春霞说:“妈我也要去洗澡。”
  “洗什么洗?昨天不是刚洗过?”郝春霞拍了女儿一巴掌:“以为钱不是钱啊?”
  小云又看了陈芸一眼,堵着气说:“我不管,我就要洗!”
  郝春霞似乎被女儿闹得没了办法,探头问陈芸:“小陈啊,这洗澡要钱吗?”
  陈芸抬头:“五分一次。”
  “这么贵啊。”
  “妈!”
  “好了好了,给你钱就是,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郝春霞拿出五分钱给女儿,小云接过来,还没走:“洗澡还要香皂呢!”
  郝春霞压根不准备在这洗澡,连衣服都没带,更别说香皂了。
  她往陈芸脚边看了一眼,对女儿说:“要什么香皂,没有还不能洗了?”
  “哼!”
  小云又要闹。
  郝春霞被她烦的不行,走到陈芸边上问:“小陈,我能不能借你的香皂用一用?”
  她说着就要弯腰,结果陈芸脚一勾把盆踢到了另一边。
  “不行。”她边擦头发边说:“我不习惯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用。”
  “这……”郝春霞有些下不来脸:“不就是用一次吗?”
  “半次也不行。”
  “你这人也太小气了!”
  郝春霞气道,拉着小云发火:“别洗了,洗什么洗!”
  母女两个就此吵了起来,一个说家里没钱另一个偏要去洗澡。
  陈芸任凭他们吵翻天也没说一句话。等头发擦得差不多干,把洗干净的内衣挂起来,外面的脏衣服怕干不了就没洗,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处理。
  那母女二人大概也吵累了,渐渐停了下来。
  陈芸放好东西,铺好被子,脱掉外面的衣服,往床上一钻,拿了本书出来靠在床头看。
  小云恨她不借肥皂,见她看书就阴阳怪气:“不知道看的什么坏书呢!”
  陈芸抬起眼皮:“小姑娘,话别乱说,对自己没好处!”
  郝春霞拉了女儿一下:“闭嘴!”
  也不跟陈芸说话。
  陈芸手上的这本是高尔基的《母亲》,七二年被重新翻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才敢带出来看。
  她看了一会,感觉有些困,便把书放到一旁,准备睡觉。
  睡觉之前,陈芸重新检查了一遍行李,扎好袋口,拉起被子躺下。
  房间里很安静,过了好一会,郝春霞起身走过来。
  刚靠近一点,就见原本应该熟睡的陈芸掀开眼皮:“怎么了?”
  “没事,我来看看窗户关好没。”
  郝春霞讪笑着问:“你还没睡着啊?”
  陈芸重新闭上眼睛:“我睡觉浅,一点声音都能听到。”
  “那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郝春霞走了回去。
  听到她回去之后,陈芸又死撑着等了好一会,确定她没有再过来,才抵不过睡了过去。
  表彰大会在下午举办,但上午的时候他们也不能闲着,要先去大礼堂进行排练。
  一连走了好几次,确定每个人都记住了自己的站位顺序,才宣布解散。
  这会都快中午了,陈芸早上起来得早,只喝了一碗豆腐脑,这会已经饥肠辘辘。
  她想吃饭,但是更想喝水,于是又回到招待所,准备拿茶缸接点水。
  陈芸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拿出钥匙轻轻开了门。
  房间里有一个人,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了眼,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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