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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 第89节

  她正着急着不知该拿这婆子怎么办时,却不想忽然从暗处窜出来一个黑影。
  黑影猛地扑向那婆子,一把牢牢扣住了那婆子的脖颈。
  雷寅双吓了一跳,赶紧将身形隐于暗处。
  就听得黑影低声问着婆子,“你家大爷在哪里?”
  雷寅双不禁一阵惊奇,今儿夜闯侯府的人,居然不止她一个!
  被捂了嘴的婆子“呜呜”地哼了两声,似乎并不情愿回答的模样。那黑影手一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立时在婆子身上划了道血口。那婆子吃惊地闷哼一声,却是再不敢倔着了,赶紧指着一个方向连连挥手。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了句“多谢”,却是一刀就□□了那婆子的胸口。
  雷寅双猛地捂住嘴。便是她常跟人打架,可最多不过见血而已,这要人命的事,竟还是她头一回亲眼见着……
  空气中渐浓的血腥味,惊得雷寅双瞪大着眼僵立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到那杀人犯已经走远了,她这才僵硬地转动着脖颈,看向那婆子的尸体。此刻她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她既觉得这人死了活该,又觉得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实在是……
  她移开眼,看向新房的方向。
  ——显然,那杀人的人是专门找着江大去的。为了找到江大,居然不惜杀人,显见着这是江大的仇家了。
  虽然敌人的敌人不一定就是朋友,可看着江大倒霉,雷寅双觉得她还是挺喜闻乐见的。
  她又看了一眼那婆子的尸体,到底压抑不住她那猫一般的好奇心,竟壮着胆子追着那杀人犯消失的方向潜了过去。
  ☆、第117章 ·报仇
  第一百一十章·报仇
  此时便能看出雷寅双这等业余的贼偷和那专业杀手间的差异来。雷寅双这里不过是稍愣了愣神,再想追着那杀手的踪影,却早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虽然雷寅双的胆子贼大,可她也不笨,知道这时候若是贸贸然到处去找那个黑衣人,搞不好很有可能倒叫自己成了第二具尸体。想着那杀手是冲着江大去的,于是她干脆直接奔了江大的新房。
  那江大的院子紧邻着老太太的院子。这会儿那院中一片灯火通明,从院里传出一阵阵女眷们的笑闹声,竟是一声儿高过一声儿。显然不是众人不知道江苇青出事了,就是根本没人在意他到底有没有出事。
  雷寅双这般想着,不由又咬了咬牙,却是没从正面潜进去,而是从老太太的院子绕到后面,然后翻上屋顶,悄悄爬到屋檐边缘处,探头往下看去。
  亏得今儿是三月初三,天上只一道浅浅的蛾眉弯月,加上那院里被照得一片透亮,倒反衬得那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更显黑暗了。此时便是有人抬头往屋顶上看,一时也不会注意到那屋檐上竟趴着个人。
  雷寅双趴在屋檐上听着底下的动静。这会儿下面新房里的热闹应该是已经到了尾声,听着那些女眷们交谈的内容,雷寅双才知道,似乎是刚刚江大的那些朋友们来闹过新房了,这会儿江大将人送了出去,所以新房里只有江家的几个近亲女眷们坐在那里陪着新娘。至于那程老夫人,因她是长辈,这场合可不适宜她久坐,所以她只在新房里略坐了坐就早早地撤了。
  雷寅双原以为那些女眷们大概要陪着何桦直到江大回来的,不过似乎那些人并没有这个打算,她只在那屋檐上趴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些女眷们便说笑着从新房里退了出来。有个老妈妈奉着老太太之命,吩咐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好好侍候大奶奶”,又叫人出去递话,“不许再灌大爷酒,叫大爷早些回来”等等,女眷中促狭的,还回头冲着新娘子调侃了几句“早生贵子”等等的喜庆话,然后众人便跟着那婆子出了江大的院子。
  片刻后,院里便只剩下了侍候的丫鬟婆子们。
  雷寅双静静看着那些丫鬟婆子们往那新房里送着吃食和水,又听着何桦在屋里嗡嗡的说着什么,只可惜因何桦在房里说话,那话音传不出来,叫雷寅双并没听到她到底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有个婆子从屋里出来,问着廊下的一个丫鬟道:“那汤可还在温着?”那丫鬟答着“是”,那婆子又叮嘱了一句,“去看看,可别冷了。”然后那婆子又转身进了新房,那丫鬟则扭头去了东间的茶水间。等那丫鬟从东间出来时,另一个丫鬟凑过去笑着问道:“什么宝贝汤水?竟叫陈妈妈问了七八遍。”
  丫鬟歪头看着那丫鬟笑得一阵古怪,道:“得我们姑娘和姑爷一起喝的汤水。你可还要知道?”
  偏那丫鬟竟还没听明白,倒叫这丫鬟红了脸,伸手拧着她的脸道:“不害臊的,这也能乱问?!”
  那丫鬟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二人红着脸一阵嘻笑。
  若换了别的女孩子,不定还未必能听明白这两个丫鬟在说什么,偏雷寅双总能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所以立时便明白了,那所谓的“汤”,应该是给江大两口子“助性”的东西。
  雷寅双的眉梢一挑,抬头看了看前厅的方向,见那江大应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且她也没看到那杀手的踪影,想着不管那杀手会不会得手,她反正是要捣一点乱的,于是捏捏怀里从那位十二姑娘那里得来的药包,便从屋后悄悄翘了东间的窗翻了进去。
  那个妈妈所说的“汤”,正极显眼地放在一个精致的保温食盒里。雷寅双毫不犹豫地将那药包里的药粉全都倒进了那两碗“汤”里,然后又按原路退了出去。
  她正想再次翻上屋顶时,却忽地站住了。她才刚想到一个问题——那杀手是要找江大麻烦的,可这内宅里到处都是女人,万一他行事不成,仅女人的尖叫声就足以叫他暴露了……
  显见着她果然是业余的。直到这会儿她才想起来,若要刺杀江大,显然在新房和前厅都不是最有利的,当然是于他回新房的路上更容易找到机会。
  这般想着,雷寅双也不上屋顶了,干脆向着前厅潜了过去。
  她这里既要防着那些巡夜的人,还要防着被杀手看到反过来找了她的麻烦,加上她的“业务”实在是不熟练,于是一个不小心之下,竟跟两个巡夜的撞了个脸对脸。
  那两个巡夜一愣,立时就看到了她脸上蒙着的黑巾——不用说,不是强盗也是贼了。
  “什么人?!”二人立时暴喝一声,敲着梆子就向她追了过去。
  雷寅双拔脚就是一阵狂奔。眼见着前方一棵大树,她想都没想就窜了上去,却不想迎面一阵刀风袭来。亏得她早将鞭子拿在了手上,那鞭梢一卷,将她送上另一根枝干,却是恼火地回手就回敬了那偷袭她的人一鞭子。
  叫她没想到的是,那人一闪身,虽然执着匕-首的手逃过了她的鞭子,她那鞭梢却是一下子就卷掉了那人脸上的蒙面巾。那人大惊之下,也顾不得跟雷寅双纠缠了,跳下树就窜了出去。
  那雷寅双原也想往另一个方向逃窜的,却不想几个巡夜家丁已经从几个方向跑了过来。也是她运气好,那些人没看到她窜上树,就光看到那个杀手从树上窜出去的背影了。
  “在那!”
  立时,众人全把那杀手当作了雷寅双,敲着梆子就追着那个杀手跑远了。
  直到树下再没人经过,雷寅双才长出一口气,又伸手抹了抹额头。三姐以前总打趣她,说她这人似天生头顶祥云一般,虽然会惹麻烦,可每回竟还总能于关键时遇难成祥……以前她是打死不认这说法的,她认为她之所以能于最后掰回局面,靠的是她自己的实力。今儿的事却是叫她不得不承认,自个儿的运气真不是一般两般的好。遇到个杀人犯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经这一闹,侯府里原本松懈了的防卫立时便收紧了起来。此时便是雷寅双还想找着谁晦气,也再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如入无人之境了。她不敢再惹麻烦,便认了认方向,飞速跑回了蒲园。
  直到回到蒲园,雷寅双才想起来,她把泰山给忘了。
  等月影跑出去把泰山给找回来时,这小子早已经吓哭了。
  “还、还当您被抓了……”泰山抹着眼泪道。
  这时雷寅双才知道,那府里似乎并不知道他家里出了人命案,都当不过是有贼偷趁着他家办喜事遣了进来——这倒是常有的事。
  这会儿府里各处都加紧着排查,花影不安地看向雷寅双道:“这时候肯定是出不去了。”
  雷寅双倒也不慌张,皱着眉头想了想,回头吩咐着泰山道:“好像华山的身材跟我差不多。”她对江苇青的几个小厮可远比对他这几个“影”要熟悉得多,“等一下你出去后,看看华山回来没。他若是回来了,你叫他别让人看到,先到我家去呆着。明儿一早你再进来,我再扮作华山的模样跟你一同混出去。”
  泰山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立时如有了主心骨一般大松了口气。只是,他正要依着雷寅双的吩咐出去时,那蒲园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拍响了。
  众人顿时一阵慌乱。
  雷寅双赶紧压着手掌叫众人镇定下来,又道:“无非两种可能,一个是来排查贼偷的;另一个,应该也是想来问一问小……世子下落的。”又道,“若有人问,你们就说,世子送忠毅公夫人回府了,因已经这时辰了,夫人怕世子犯夜,就留世子住下了。”又对泰山道:“就说你是才刚接到消息,所以才进来通报一声的,这会儿你们正打算去回禀老太太和侯爷。至于我……”
  她看看几个“影”,见那个已经哭红了眼睛的鸿影身材跟自己差不多,便道:“找一身你的衣裳给我。”
  雷寅双这里跟着鸿影去换衣裳时,花影已经把那敲门之人引进了蒲园,且按照雷寅双的吩咐把话说了一遍。好在那些人并没有像雷寅双猜的那样有胆子搜查蒲园,只略看了一看,那为首的婆子还说了几句“世子果然长大了,出门都不记得跟老夫人打声招呼”之类的风凉话,然后众人便都退了出去。
  因着这样那样的意外,雷寅双那颗报复的心原都已经淡了,这会儿听着一个管家婆居然也敢话里带刺的讥嘲江苇青,她那“护犊子”的性子立时就暴了起来。
  等花影被老太太教训得眼泪汪汪地回来时,就只见穿着身丫鬟服饰的雷寅双正双手叉胸,低头坐在椅子里敛眉沉思着。见她进来,雷寅双抬头问道:“江大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花影道:“老夫人没让惊动那院里。”
  “哼!”雷寅双立时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花影又道:“因进了贼人的事,侯爷发怒了,只怕……”
  她的话虽没说完,雷寅双也知道,她这是替她担心,怕她明天不好脱身。
  雷寅双倒也不惧。她相信,便是她脱不了身,等明儿江苇青醒了,他也能想到法子帮她脱身的。
  想到个“醒”字,她却是忽然就想到钟大夫说,他有可能醒不过来的事……雷寅双天性乐观,任何事都不愿意去想不好的结局,可便是如此,她仍忍不住一阵低落。
  忆着江苇青软软伏在她肩上时的重量,忆着他对她低喃着“守着我,别让人碰我”时,那全然松懈下来的模样,雷寅双的唇角抖了抖,忽然只觉得眼眶一阵发热,胸口闷闷的好一阵抽痛……
  几个影垂手站在一边,不时偷偷向着雷寅双偷窥过去一眼,然后又不时地相互交换一个眼色。
  江苇青和他这几个小厮丫鬟的关系,远不如雷寅双和她那几个丫鬟亲近。可以说,他的这几个丫鬟和小厮,其实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江苇青对他们,从来只要求他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好,再多的,他就不乐意叫他们知道了。所以江苇青的那点小心思,这几人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便是去年花影曾被要求招待过一回雷寅双,她也以为,那是因为忠毅公曾救过世子的缘故,偏听说自大兴立国前,侯爷就曾吃过忠毅公的大亏,对那府里很是不待见,世子爷不好顶着侯爷的不满向忠毅公府里示好,所以这才这般曲折安排的……
  而今儿的事,则是全然颠覆了几个丫鬟的印象。直到这时她们才意识到,自家世子跟这位大姑娘的关系显然非同一般。而这位大姑娘,又显然更是“非同一般”……
  四个影守着雷寅双枯坐了足有半个时辰,月影不由拉了拉花影的衣角,示意着她上前。
  花影想了想,便上前一步问着雷寅双:“这时辰离天亮还早着,姑娘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落进沉思里的雷寅双一怔,抬头问道:“什么时辰了?”话毕,便看到那条案上的自鸣钟上显示着,此时不过才是子正时分——前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居然离她翻墙闯进侯府才不过过了半个时辰而已。
  雷寅双皱了皱眉,吩咐着那四人下去各自休息,她依旧以双手叉着胸,坐在那椅子里一阵不高兴地拧眉——她还没替小兔报仇呢!
  可她不休息,那四人哪敢休息,便都站在一边陪着她。
  雷寅双见状,只得装着个休息的模样,却是没有去旁边待客的厢房,而是挑了江苇青书房后面的那张小床躺了下来。
  见她歇下了,几个影退出去后,不免一阵面面相觑。若说去年时,江苇青悄悄安排着花影那般行事,几人只当是他在这府里做不得主,才不得不那样避着府里的人行事的,如今那番作为,却是又有了别样的含义。顿时,几个影都觉得,自己似乎是偷窥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天性直爽的月影忍不住道:“只当我们世子爷是感着那府里的救命之恩,原来……”
  “嘘!”她话还没说完,便叫最为沉稳的花影拉了她一把,道:“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月影赶紧收了口。顿了顿,又道:“可我们爷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雷寅双自己心里得了结论,却并没有跟这几个影说。连她今晚的遭遇她也不曾透露分毫。
  月影这般说时,几人全都看向雁影。向来心思最玲珑的雁影道:“我猜,定然是我们爷在那院里吃了什么大亏。”
  鸿影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了,道:“都是我不好,没看顾好世子爷……”
  月影不耐烦地打断她,问着众人道:“你们说,大姑娘来是要做什么的?”
  花影立时道:“阿弥陀佛,还是什么都别做吧。这要是出一点什么事,剥我们的皮也赔不起呀!”
  这般说着,几人一阵不安。月影道:“我去看看。”
  而,等她转过书房里那扇屏风时,就只见屏风后的床上竟空无一人……雷寅双又跑了。
  几个影顿时一阵冒冷汗。偏这会儿各处早已经下了锁,且因着“有贼人潜入”的缘故,府里各处竟是比往日里更严了三分,便是她们几人想要出去打探个消息都不能,一个个只能焦急地竖起耳朵听着府里的动静——若是这位大姑娘真遭遇到什么不测,府里肯定会有什么响动的。
  这般提心吊胆了约有半个时辰,书房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月影赶紧绕过那屏风,却是正和那重新换回一身黑衣的雷寅双撞个正着。
  雷寅双看着四影一阵眨眼,笑道:“都还没睡呢。”
  四个影:“……”
  若换作是雷寅双的那四个丫鬟,早不客气地围着她,非要她交待自己的去向不可了,可江苇青的这四个影,却是早被江苇青训练得不肯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了,见雷寅双平安归来,几个影松了口气后,竟直接当她不曾离开过似的,殷勤问着她要不要吃宵夜等等……直到天色大亮,四个影却是再没叫雷寅双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那天色才刚蒙蒙亮,一身小厮打扮的雷寅双便抱着花影收拾出来的衣物,低着头跟在泰山的身后出了二门。
  那守着二门的婆子倒是照例问了一句。泰山难得耐心给人解释道:他家世子爷昨晚在忠毅公府上住下了,这是要给世子爷送换洗衣裳去。然后他便带着那抱着换洗衣裳的“华山”,一同骑马往忠毅公府过去了。
  他俩的背影才刚消失在巷口,那镇远侯长子江承平才刚办完喜事的院子里,却是忽地传出一声尖叫。
  因昨晚抓了一夜贼却一无所获的护卫家丁们听到,立时全都紧张了起来,只当是那贼人钻进了新房。众人急匆匆地往着那院里奔去,却是还没跑进院子,远远就听到那女人的尖叫声中又夹进了一个男人的尖叫。片刻后,竟又响起第二个女人的尖叫。
  那随着何桦陪嫁到江府来的下人们,虽然还不熟悉自家姑爷的声音,对自家姑娘的声音可是再熟悉不过。听到那第二个女人的尖叫后,何桦的奶娘便急了,赶紧喝着几个粗壮婆子撞开新房大门。
  而那大门刚一被撞开,众人便看到,那被装点得一片通红的喜床上,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抱着被子捂着胸口,正闭着眼睛发出一声凄厉过一声的尖叫。而被子的另一边,一个同样赤-裸的男子正夺着被子的一角掩着那要害处,一边也在同样高声大叫着——这,正是那新郎倌,江承平。
  这一幕,原看着似乎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直到奶娘看到……
  “啊……”奶娘忽地尖叫起来,抖着手指指着那抱着被子缩在床角落里的女子嚷道:“你、你是谁?!我、我家姑娘呢?!”
  奶娘的声音刚落,就听到那床下传来何桦的哭声,“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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