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千帆过尽
“三哥！”百里凌恒又想起了大功一件，自豪地宣布，“你欠我的人情这辈子可都还不清了，我不但救了你媳妇的命，就连你恢复记忆都是我的功劳。是我出的主意，我跟三嫂说要是真遇见特殊情况，就将计就计装死骗你。没想到还真成功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百里乘骐脸上的表情慢慢晴转多云，默默站起身，一脚朝他踢了过去。
“哎呦！”百里凌恒屁股被他踢了一脚，顿时气得直蹦，“百里乘骐你干什么？你踢我作甚？”
百里乘骐脸都绿了，瞪着眼睛怒斥道：“臭小子，原来是你的主意，差点没把我活活吓死。你是我亲弟弟吗？我踹死你，让你尽出馊主意！”
“哎？！”百里凌恒被这变化惊得一愣，躲开他又袭来的一脚，欲哭无泪地抱怨，“不是变化这么快的吗？刚才还说万死不辞，这会儿就要踹死我了？我说三哥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怎么说也救了你媳妇一命啊，你怎么能踹我？”
“还贫嘴。”百里乘骐拿他没办法，干脆继续动武。对于他这个弟弟没有什么是一顿打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顿。
“好了好了，”白幼清笑着拉住他，“四弟不也是为了你好？别气他了。”
“是啊乘骐，四弟这熊孩子皮惯了，别跟他计较了。”百里韫玉也帮着求情。
“不是……我？熊孩子？二哥你有没有搞错？我都是当爹的人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也太过分了。”百里凌恒愤愤不平地反对。
“……”百里韫玉瞥他一眼，看向百里乘骐，“我不管了，三弟你继续打。”
“别别。”百里凌恒一听立刻认怂了，嬉皮笑脸地答应，“好好好，熊孩子就熊孩子嘛，熊孩子多可爱呀。”
“臭小子。”百里韫玉笑骂，眼中尽是宠溺。
百里乘骐似乎还没出气，凑到白幼清耳边悄悄说道：“娘子，回去后你去一趟四弟家，把你的搓衣板给弟妹吧，我用不着了，四弟用得着。”
“噗嗤…”白幼噗嗤一笑，很没良心地点头。哈哈，他家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三嫂，三哥在跟你说什么？”百里凌恒狐疑地问，他怎么感觉三哥对自己不怀好意。
“没有没有，他在跟我说悄悄话，跟你没有关系。”白幼清坏笑着摇摇头。
“对了四弟，你哪来的金丝甲？简直太神奇太宝贝了。”
“去宫里拿的呀，前几天有个小国来我朝进贡，送了好多稀奇古怪的宝贝。我最喜欢那些了，就跑去宫里看。父皇让我随便挑随便拿，然后我就拿了这个金丝甲。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嘿嘿，也该你们走运。”百里凌恒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白幼清了然，再次跟他道谢，“这次真的是多亏了四弟了，这金丝甲我回家就脱下来还给你。”
“不用不用，送你吧，本王这么厉害又用不着这个。”百里凌恒骄傲地拒绝。
“切，那就给你媳妇，她娇娇弱弱的可是容易受伤。”
“不会不会，有我保护她她安全得很。话说我和我家小沅沅可真是得天独爱啊，从认识相恋再到结婚生子，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顺风顺水，一点磨难都没有。哪像你们？命途多舛一步一难，过个日子跟去西天取经一样。”百里凌恒感叹。
百里乘骐白他一眼，“臭小子，炫耀什么？你这是傻人有傻福。”
“什么叫傻人？三哥你能不能别老是损我？这世上还有人比你四弟更聪明吗？”百里凌恒不服气地反驳。
“你……”
“父王～”百里暮离和百里暮夏扯扯他的衣角，眼睛里全是水雾，小嘴撇着，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百里乘骐心疼坏了，连忙蹲下身把他们搂到怀里，愧疚不已地道歉，“宝贝，我的宝贝们，父王对不起你们，父王没有保护好你们，父王让你们受惊了，你们两个受伤了没有？嗯？”
“没有。”两个孩子抽噎着回答，双目通红啜泣不止，“父王我们没事，可是姑姑有事，姑姑替我们挡住了刀子。她好疼，她流了好多血，我们好害怕，我们好害怕姑姑会死。父王，我们怕，我们好心疼姑姑。”
百里乘骐搂着他们亲了又亲，疼惜安慰道：“乖宝，姑姑没事，柳易安叔叔带他回宫医治了，他会把她治好的。等姑姑身体好了，她就可以继续陪你们玩儿了，知道吗宝贝？”
“真的吗父王？”
“真的，父王从来不骗你们。”百里乘骐跟他们保证。
“嗯，那父王我们回家吧，南儿刚才跑得好累，南儿想睡觉。”
“父王夏夏也好累，跑得腿都疼了。”百里锦夏也委屈地摸着自己的小腿倾诉。
听他们这么说百里乘骐心疼得眼睛都红了，抱着他们站起身，暖声安抚，“累坏我的宝贝们了，父王心都碎了，父王抱你们回家，父王跟你们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了。”
“好。”两个孩子乖巧地点头，搂住他的脖子温顺地把小脸放到他的肩膀上。
“走吧大家，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我们回家！”百里乘骐心情大好地招呼，感觉整个身心都从未有过的舒畅。
“好。”几人应和着，在夕阳的伴随下踏上了归途。
“对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大惑不解地看向白萧然，“奇怪了哎，萧然，你家火儿呢？我怎么从回来一次都没见到她？她不是最喜欢缠着你了吗？怎么这么久都没在你身边？你们成没成亲？还是说她回梨落岛看望她爹爹去了？”
白萧然闻此言脸上显露出海般深沉的哀痛，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眶飞速泛红。
“这是怎么了？火儿她……”
“乘骐！”白幼清打断他的话，忍住哀伤阻止他再继续发问，“别问了，不能问，回去我单独跟你说。”
百里乘骐郁闷地看看她，点头，“好。”
三日后，皇宫太医院里，柳易安正站在药柜前摆弄自己的宝贝药材，忽听身后一声微弱的咳嗽声传来。
他回头看去，只见床上一直在昏迷的赵若初不知何时半睁开了眼，口中发出轻微的咳嗽。
他放下药材走过去，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赵若初身体苏醒的同时回忆也一同袭来，心阵阵绞痛，眼泪倾泻而下。
“你哭什么啊？还疼吗？”柳易安一脸纳闷。
赵若初心痛地摇摇头，沙哑着声音问道：“这是哪儿？”
“我这里啊，皇后娘娘怕你伤情会突然恶化，索性把你放到我这里，让我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你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这次苏醒应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放心吧。”柳易安安慰道。
赵若初重新闭上眼睛，生无可恋地呢喃：“你不该救我，不该救我，让我死了我就不会再这次活受煎熬了。”
“别这么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柳易安劝慰。
“我这个错没有回头的余地。”赵若初泪流不止，“前行是悬崖，后走是火海，除了死，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解脱我。”
“你就爱他如此之深？只有一死才能放下？”柳易安不解问道，他没体验过世间情爱，不知道它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
赵若初痛苦无奈地回答：“难以自制，只死不可，十几年的深情已侵入骨髓，再无别法。”
柳易安更加郁闷，便又问道：“既然你那么爱乘骐，那么想得到他，你应该对他和幼清的孩子恨之入骨除之后快啊，又为何在最后关头突然倒戈，不惜用命来换取那两个孩子的生存？是爱屋及乌看在你表哥的份上吗？还是……忽然良心发现？”
赵若初苦笑，心如刀绞地含泪答道：“我救他们不是看在任何人的份上，也不是良心发现。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他们死，我只是想用他们换回我表哥。慕容隐答应过我不伤害他们的，结果他说话不算数，在最后关头他才告诉我，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不会留这两个孩子在世上。”
“那也不至于啊，你得知慕容隐的阴狠计划后心软可以理解，但也不至于用自己的命去交换啊？”柳易安好奇宝宝似地刨根问底。
赵若初想了想，凄凉地说道：“那两个孩子带给我的感动，是你们无法理解的。我的人生是一片荒漠，我姨母是沙漠里的一棵绿树，树上有无数的瓜果美味尽我采摘。在大树下我本可以一直无忧无虑欢度时光，可我偏不满足，我离开大树去追逐远方更大的绿洲。我拼尽全力抛弃一切去追去赶，到头来却发现……那片绿洲只是一片虚幻的海市蜃楼。
赵若初的眼泪淌个没完，很快将两边的枕头濡湿一小片，当真是伤心到了极点。
“正在我要快要绝望饥渴而死的时候，跑来了两只小鹿。他们给我带来水源，给我衔来瓜果，他们是那么的可爱纯真，让我知道原来除了那棵大树之外，这荒漠里还有别的生物愿意给我生机。这生机太稀少，与我而言太过弥足珍贵，足以让我拿命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