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他学了几天,认识了好几个字, 也就在沙盘上练过,根本没写过。
  “凡是都要有第一次嘛。别所,把字写得工整些。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江舒涵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用抹布抹了好几遍,又用干布擦干净。
  这才铺上纸,给他磨了一点墨,让他写。
  毛笔和手指写字完全是两回事。不说力道,就是姿势都不一样。
  毛笔的姿势一定要准,柱子仔细回忆先生写字的样子,握上毛笔。
  初写字的人落笔的时候,手不可避免会抖。
  柱子头一笔下去,那横写得有点短。
  江舒涵乐了,“这是一吧?”她摸着下巴试探道,“有点短了,要不然你再往右拉一点。”
  柱子摇头,“先生说,写字要一鼓作气,不能半道改。这是不好的习惯。”
  说着,他想了想,在旁边重写了个一字。
  这回担心写错,他下笔稳重多了,直到觉得长度够了,才收笔。
  江舒涵笑了,看来这先生还行,该教的倒是都教了。
  就这样,柱子每天下学回来将自己所学的教给江舒涵。
  这天两人吃完午饭,江舒涵回房歇息,村里的小伙伴来找柱子玩,“柱子?咱们去逮鱼吧?小河沟里鱼可多了。”
  自打柱子念书,他已经好久没跟小伙伴一块出去玩了,闻言自是心痒难耐。
  他看了眼亲娘的屋子,没有一点动静,想来他娘已经睡着了。当即压低声音道,“走。”
  说完,他蹑手蹑脚关上门,跟小伙伴一块出去玩了。
  屋内,江舒涵透过窗户将外面的事情尽收眼底,不过她却没有出言阻止。
  劳逸结合很有必要。她也不能逼得太狠了。
  转眼到了秋收,江舒涵住的这面墙几乎贴满了。
  江舒涵有心想测验柱子的学习成果,问他之前学的字。
  柱子和江舒涵不一样,他毕竟是个孩子,自律性不如江舒涵。甚至他没有学习方法,学到新的,就将旧的给丢了。
  一段时间下来,之前学的字,有一小半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江舒涵便念给他听。
  柱子大受打击,他娘一字都没忘,相反他却忘了十几个,他脸颊瞬间红透,“娘?”
  “你这样可不行。”江舒涵板着脸,“我听你先生说,你上课的时候,老走神。是不是还惦记着逮鱼捉虾呢?”
  小孩子没定性。柱子过了刚开始那股新鲜劲儿,开始向往之前那自由散漫的日子了。这样可不行。
  柱子羞愧难当,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你学习没有章法,也不知道温习。学了前面,忘了后面,这样怎么行?”江舒涵叹了口气,“你要是想玩,那就别念书了。省得浪费钱。”
  柱子头都不敢抬。
  江舒涵斥责道,“你还要念书吗?”
  柱子抿了抿嘴,声音像蚊子嗡似的,小得可怜,“我……我想念。”
  “可是你也想玩。一心二用,怎么能念好书?”江舒涵冷着脸,打断他。
  柱子抿了抿嘴,他算了笔账,“娘,我听先生说了,我现在一天学五个,一年就能学一千八百多个。咱们国家总共才31319个汉字,常用字还不到一半,我八年时间就可以学会。”
  江舒涵愣了愣,“只有31319?”
  柱子点头。
  江舒涵拧眉看着柱子,“娘想让你念书,不仅仅只是让你识字而已。娘想让考科举。”
  柱子明显一愣,他这个年纪自然不知道科举是什么。就连识字也是因为看别的小伙伴可以念书,心生羡慕。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目标低,那他平时的形为便也不自觉放低。
  想要柱子成材,江舒涵不得不把给柱子竖立一个高远的理想。
  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正义感,很懂事孝顺。她可以以此作为突破口。
  “考上科举,你就可以给你姐姐撑腰。”江舒涵叹了口气,“你姐姐嫁进许家,许家明显看不起咱家,少不得要欺负你姐姐没娘家。你说说你姐姐今后可怎么办啊?”
  小小少年郎柱子哪懂得这些道理。他想到姐姐那么疼自己,在许家受气,他身为男子汉却没办法帮助姐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好奇问道,“那为什么不让姐姐回家呢?”
  江舒涵叹了口气,“刚成亲就被休,你姐姐还不得被人骂死。就是族里也不能容你姐姐。”
  柱子想到村长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小脸气得鼓鼓的,“娘?只要我考科举,许家就不敢欺负姐姐吗?”
  “是啊。”江舒涵发现柱子不喜欢村长,便道,“你要是考上科举,别人都要高看你一眼,就连村长都得对你点头哈腰。”
  柱子眼睛瞪得溜圆。在他心里,村长是他见过最无耻,也是最让人胆寒的人,所以人都不敢得罪他。
  没想到只要考上科举,就能变得比村长还厉害。
  柱子心动了,握紧小拳头,“娘,我一定要好好考科举。”
  江舒涵叹了口气,“好。”她想了想,“你现在还小,想玩也是人之常情,不如你利用休沐那天,好好玩半天,剩下的半天留来做功课。劳逸结合,不是更好?”
  柱子想了想,点头答应。
  秋收正在开始,刘继宗要下地割稻,特地给孩子们放了三天假。
  江舒涵让柱子留在家复习功课。下午天不热的时候,再出来捡稻穗。
  江舒涵家里只有两亩水田,哪怕她没干过农活,动作比别家慢了许多,也不必担心粮食会烂在地里。
  收回稻谷,大部分人家用的是梿枷,原身用得也是相当熟练。但是江舒涵空有原身的记忆,却没有她的熟练程度。
  只是上下摆动,她就能把梿枷拍得乱转,好几回还差点甩到她的手。
  最要命的是,用梿枷打场多在午饭后进行,这时阳光最烈,稻谷被晒得焦脆,最容易脱粒。
  她只拍了一回,脸上就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原身是怎么熬下来的。
  江舒涵最终还是没有用这办法,她用不惯。
  她先将稻谷晒得干干的,然后用脚踩,踩完后,如果有遗留,就用手捋。
  本来家里就两亩地,她干得还算轻松。
  稻谷晒完后,很快到了交税的日子。
  刘家村地处偏僻,他们村要自己把粮食拉到县里。往年都是刘木生帮忙带交的。这次江舒涵打算出来逛逛。
  江舒涵不打算再种粮食,太辛苦了,累死累活一季,居然只得了七百六十斤稻谷,再交三成田税,只剩下五百三十二斤。
  按照一斤稻出七两大米还算,他们家只得三百七十二斤大米。
  而她和柱子两人一天起码要吃三斤,也才够一百二十四天。
  忒不划算了。
  当然她这还是理想算法,还不包括朝廷还要收苛捐杂税,这里外里,也只勉强够吃一百天。
  江舒涵打算种反季蔬菜。这是她现在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挣钱法子,而且还不担心崩人设。
  原身是个农村人,不识字,想要挣钱,除了种地,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最妙的是这古代有温室养植花草。她琢磨出反季蔬菜也不打眼。
  而她会种反季蔬菜是因为她从小在农村长大。父母为了供她和弟弟读书,种反季蔬菜挣钱。
  她每次过年回家,都去大棚帮忙,听她妈唠叨种田事宜,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种不出来。
  而且种大棚蔬菜,有两点最为重要。一是温度,一是阳光。
  古代没有透明薄膜,但是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他们发明出一种透明的油纸。这种纸是用来当窗户纸的。价格非常昂贵。
  至于温度,她空间里有室内温度计,是她妈之前让她从网上帮忙买的。买三送一,有一个被她留着自己用了。
  有了这温度计,她可以严格控制什么样的天烧多少斤炭。
  其他人就算想仿制,都没机会。
  粮食收上来,不少人家打算进城交税外加换粮食。
  他们这里种的都是稻谷,这绝对是细粮,不少人家舍不吃天天吃细粮,就打算去县城换些粗粮。
  江舒涵这回也跟着大伙一块进城。
  她倒是不打算换粮食,而是打算买透明油纸和炭火。
  她坐着刘木生的车,跟刘二妞一块并排坐着,至于孩子全都留在村里没敢带出来。
  刘木生和刘二妞要去换粮食,江舒涵独自去药铺卖药,“两个时辰后,咱们在城门口见。”
  刘木生答应。
  刘二妞见大嫂一人往里走,有些不放心,“大嫂从来没进过城,会不会丢啊?”
  “丢啥丢。多大的人了。”刘木生抽了抽嘴角,他婆娘啥都好,就是爱操心,“就算迷路,她也可以问人啊。”
  刘二妞一想也是,便丢开这事不想了。
  江舒涵走了没几步便拐进一家字画店。
  她在架子上逛了一圈。这店里很宽敞,光纸的种类就达三十多种。
  江舒涵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透明纸,“这纸怎么卖?”
  纸铺小二见这老太太要这种纸,看了她好几眼,将价格又报了一遍,“你确定要?”
  瞧穿得也不咋样啊,能买得起这么贵的纸吗?
  江舒涵很肯定点头,“我要一百二十刀。”
  多了不怕,到时候她让老二一家也种菜,纸匀点给他们。
  买完纸,江舒涵又去买了煤炭。反季蔬菜棚子里的温度也是相当关键。
  她先买半车,防止之后天冷,路上上冻,运回去不方便。
  定完煤炭,江舒涵又去买了些猪肉和猪骨头,红糖,点心等等。
  买完后,她往县城门口走,刘木生和刘二妞早已买好了东西等在城门口,看到她身后篓子满满当当,也只是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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