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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 完结+番外_86

  那炙甘草、桂支、麦冬、火麻仁、大枣等等,正如李终南所猜想的那样,还真是医治心痹的常用药材。虽人与人体质有差,但主要的方子,大抵上还是相似的。
  “他要吃多少味药,就去了多少家药铺,就是为了不让旁人知晓他沉疴难愈。”
  日光洒在晓舟珩有些微痛的肩头上,他只觉眼前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各个喜逐颜开,携酒提糕,赏菊登山,步步迈向象征着重阳日的萧疏云树里,配着满目秋声,满地秋阴,还真是……一派佳节好景致。
  “而且还是……不治之症。”李终南挪步子靠晓舟珩近了些,顺手取了他发丝上的一片枫叶,略一松手,一叶西风作,飘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晒秋节:重阳别称。
  灺:xiè,残烛,或灯烛熄灭。
  獐麇马鹿:举动匆忙慌乱的人。
  磨砻淬砺:mólóngcuìlì刻苦磨炼。指切磋琢磨,反复研讨。
  列举的中药类目就是个大概,切莫深究。
  祝离忧可能患的是某种心脏病。
  第44章
  月光下递,星斗乍合,在京城顾府的长随顾殊喜耳边打了四更,他打了两个哈欠,眼皮渐渐合拢来。就在闭眼的那一刹,肚上一痛,待反应过来时,自己已是咕咚一跤跌了老远去了。
  这一踹,顾殊喜可算是灵醒了,困意遁逃而去,他连滚带爬回至顾禽荒身侧:“顾爷,对不住,对不住,诶。”
  顾禽荒没有搭理,眼皮只是挑了一挑:“走了。”
  “嗳。”顾殊喜立马一掸身上灰,也顾不得疼,忙招呼小厮去抬轿。
  抬轿子的都是练家子,快且稳当,就这么顺着黑影幢幢,一路出了顾府。
  不过一会儿,人立轿停,这边还不待顾殊喜接帘,顾禽荒便自行跨了出来,顾殊喜这才发觉今日自家主子身披了件紫罗襕,视线不由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碰个正着,顾殊喜心头一跳,连忙垂下眼去。
  他瞧见顾禽荒眸凉如水,嘴抿得很紧;心下只觉任何人,哪怕是神仙与自家主子这么对视一下,都会迷了心智。
  “自行回去,不必等我。”顾禽荒理了理衣襟,掩声交代道,“机灵些,莫教人看了去。”
  顾殊喜连连应下后,便看见顾禽荒衣袂一扬,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那黑漆门边,不待扣环,就开了条缝,放人进了去。
  顾殊喜见那门哐一声关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忙抬手揩去额上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冷的。此刻顾殊喜内心剩下的,也只余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也不知自己究竟怕的是面前横额上那疾徐得当的那两字,还是那位自己越发看不懂的陪了数十年的主子。
  这边顾禽荒进得门内,只见庭前有数种不知名且有些蔫了的花,月光这么一铺,更显阴惨。顾禽荒收回目光,无言地跟在引路人的后头,过了数十个窗牖门扉后,来到一间敞着门的书房外。
  “本官与顾大人共事数年,竟不知顾大人还有秉烛夜游的雅兴,”声音远远传来,有几分促节。
  “钟大人。”顾禽荒行了一礼,“沈骞翮已查到了揞花楼,下官估计他已是进去了,他这样一去,估计是再难出来。”
  “本官当你与沈骞翮不和只是传闻,没想到你真舍得卖他。”钟不归坐在纹什锦椅上,手背敲了敲扶手,若有所思地望着伫立在门边的顾禽荒。
  见那端的顾禽荒不应声,或是钟不归没能听见自己期许的那份答案,他眼角泛了阵精光,这厢又开了口,言语中的嘲讽不言而喻:“还以为你们是同本官做戏。”
  “钟大人言重了。”顾禽荒面色不变,身子依然挺得笔直,“朝堂之上,何来得情谊一说。”
  “好好好,本官没有对顾尚书看走眼,不曾枉费本官前些日子倾囊相赠的那份大礼。”钟不归拍着手,大笑几声,“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果真古人诚不欺钟某人也。”
  笑够了的钟不归起了身,背叉着手,慢慢踱来,又道:“顾大人,今晚也顺便引你见见这位,号称乱纤尽的皇甫公子。”
  夜风没由来地刮了一阵,微微吹乱了顾禽荒额上鬓角的几丝碎发,他看清了钟不归眼角的笑纹,那道道纂刻着自己无能为力的日暮途穷。
  只见屋中那头屏风后一动,出来一人。
  ……
  就在宗渊答应带他们去揞花楼的那天夜里,沈骞翮收到了顾禽荒的回信。
  “顾大人,可以……”公良昃见沈骞翮已是将那信翻来覆去看了极久,心下忽然生出几分没缘由的慌张来,只觉虽是曲中无意,但却有弦外音。
  “我与他夙期已久,自然信得。”沈骞翮坐在公良昃对面,借着屋内烛火的光笑道,“公良,我以后若逢不虞或是朝不继夕,你就去寻顾大人,说不准比找你爹还好使。”
  公良昃被噎住,可是他怎么想来都不觉二人像是甚么至交好友,立即答道:“我不去,我哪处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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