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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璞为玉 第19节

  魏英南懒得与儿子斗嘴,叹了口气,正儿八经的说道:“你快些入宫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昨个我安插的眼线说,昨日公主与玉晏天,出宫游玩,昨夜陛下又突然下旨封城,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魏子良心中忽然有不好的猜想,惴惴不安,脱口而出:“莫非公主与玉晏天,出了何事?”
  魏英南没有正面回答,可笃定十有八九是,故而点头不言。
  魏子良抬腿要走,可恐惧令他的腿有些发软。一下子没迈过门槛,踉跄翻了出去。
  魏英南见儿子如此不经事,怕是这么多年圈养在宫里。早已与几人之间,有了牵绊。
  魏子良这辈子,从未跑过这么快过。
  他甚至觉得此刻身轻如燕,没多久便出了魏府门口。翻身上了,方才出城用的马匹上。
  马啼嘶鸣,挥鞭赶马声,响彻静寂的街道,更惊起无数狗吠鸟叫。
  良久过后,魏子良快到皇宫门口。看着门口守卫,比平日里多了一倍,心慌意乱不禁冷汗淋淋。
  魏子良下了马,掏出出入令牌。
  可守卫却说:“陛下有令,有事会召,未召,任何人不得入宫。”
  魏子良以为换了守卫,对方不认识他。特意自报家门道:“我乃右尚书,魏英南之子,魏子良……”
  守卫却没好脾气,打断道:“不管你是谁,别让兄弟们为难,没有御召,任谁也不行。”
  魏子良还想说什么,可守卫手握刀柄似要拔刀。私自闯宫可是死罪,魏子良也不敢再冒犯,悻悻然又上了马回魏府。
  皇宫,太极殿。宫门外哭哭喊喊,好生热闹。
  果然如惠安帝料想那般,皇后一早得到消息。先去北宫被拒,又到皇帝寝宫来闹。
  “陛下,你让我进去啊,陛下,呜呜呜……”皇后拍打着宫门,门外的守卫也不敢阻拦。
  姚皇后身边的老嬷嬷,隔着门凶神恶煞冲里面的守卫,吼道:“田公公呢?让他出来见皇后娘娘。”
  里面的守卫,应了一声去通报了,很快田公公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皇后娘娘,不必担忧,公主她平安无事。”
  姚皇后收了哭声,训斥道:“还想瞒我,若无事,为何不让我们母女相见。”
  田公公十分无奈,只好劝道:“玉侯爷遇刺受伤,眼下公主正忙着照顾侯爷呢。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不论陛下决定如何,您都要做出,国母的表率。”
  姚皇后明白,田公公这是在提点自己身为一国之后的本分。
  皇帝是君王,即便她是皇后也不能僭越。
  既然闹也闹了,陛下避着不见。若再闹下去,怕是脸面上都不好看。
  姚皇后虽有不甘,但仍旧不得不离开。
  老嬷嬷扶着皇后,恶眉恶眼说:“娘娘,您不是看不上,那个玉侯爷吗?这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啊。”
  姚皇后皱着眉,烦躁道:“这个本宫当然知道,可是蓉儿那孩子,像着了魔一样,本宫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你方才也听到了,陛下都允她去照顾玉晏天,本宫又能说什么。”
  老嬷嬷恶毒咒道:“但愿他一病不起,省得旁人动手。”
  姚皇后四下张望,心慌害怕训道:“奶娘莫要胡言乱语,当心惹祸上身。”
  话音刚落,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吴贵妃与淑妃。
  看这架势,两人应当也在北宫吃了闭门羹,于是过来求皇帝。
  “皇后娘娘,万福……”
  两姐妹脸上的忧愁,藏也藏不住。
  姚皇后也不端架子,好心劝道:“回去吧,陛下连本宫都不见。”
  淑妃张嘴想要说什么,吴贵妃拽了拽她的衣角阻拦她。
  这一切都落在皇后眼里,皇后突然脸一沉,故作玄虚可惜道:“哎,可惜啊,玉侯爷还这么年轻……”
  说话又故意留一半,好让吴贵妃姐妹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不由自主往坏的猜测上想。
  果然,淑妃吓得扑过来。也不顾礼数扯着皇后的衣袖,战战兢兢结巴问道:“娘娘的意思是,是,侯爷,侯爷不好了……”
  姚皇后装模作样,拍拍淑妃的手,像是安慰。实则继续打击道:“如此动静,莫说你们,本宫都第一次遇到,侯爷他自幼体弱,挺不挺得过,全看老天爷了。”
  原本强装镇定的吴贵妃,一下子身子一软。若非身旁的宫人相扶,只怕要狼狈摔倒。
  “哎呀,妹妹没事吧?”姚皇后假惺惺又关心起吴贵妃。
  吴氏姐妹对视一眼,稳定情绪也不多话,施礼告退了。
  看着吴氏姐妹,六神无主落寞的背影,皇后忍不住笑出声。
  奶娘老嬷嬷有些诧异,皇后今日的举动,与平日温婉平和判若两人。
  姚皇后似乎看穿奶娘老嬷嬷的心思,不动声色,到御花园一处凉亭小坐。
  又命令宫人,远远侯着即可。免得二人说的私密话,被有心人听去。
  姚皇后看着奶娘这把年纪,还在宫中熬着,感慨叹气道:“奶娘,选个日子,出宫颐养天年吧。”
  老嬷嬷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急着要弯膝跪地。
  皇后起身阻拦,硬拉着她入座,语重心长道:“舅父与你书信,又说了什么?”
  老嬷嬷神色有些慌张,回道:“徐国舅让娘娘记住,您当初是如何,当上太子妃的。”
  姚皇后眼神阴沉,鄙夷质问道:“奶娘,你是我姚家的人,还是他徐家的人?”
  老嬷嬷听了又要跪,可这次姚皇后没有扶她。狠着心让老嬷嬷跪在,冰凉的地石面上。
  姚皇后将隐忍多年的不快,一吐而出,疾言厉色道:“若非我弟弟早夭,我姚家无人,轮也轮不到,他徐家来作威作福。”
  原来姚皇后有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弟弟十岁那年,不幸染上天花夭折。
  她母亲郁郁寡欢,没几年也跟着去了,唯一的老父亲前几年也去了。
  老嬷嬷一把骨头,平日里本来就腰酸腿疼。
  此刻跪在冰凉地,有些吃不消。身子有些颤抖,咬着牙不死心,劝道:“娘娘,徐国舅也是为了,娘娘好啊……”
  姚皇后听不得这话,冷哼打断又说道:“哼,为本宫好,我看他是野心太大,想让他的孙子做驸马,也不看看徐秉德那孩子,什么德性,今日本宫将话撂在这里,你去回徐国舅,让他死了这份心。”
  老嬷嬷撑不住,瘫坐到地上。
  皇后弯腰扶起老嬷嬷,威胁道:“奶娘若是铁了心,明日本宫便将您,送出宫养老,若您想明白,不再与那些人有往来,本宫便继续留你在身边养老。”
  老嬷嬷一时无言,眯着眼像是被风沙了眼。
  春风得意掠过,翻卷着尘埃,想要带走一丝忧愁。
  第19章
  北宫。
  一夜无眠的南宫盛蓉,熬红了双眼。
  可仍不知疲惫的守着床上,仍旧昏迷的玉晏天。
  玉晏天身子抖动,嘴里呓语不断: “母亲,母亲,不要丢下我,不要啊……”
  玉晏天喃喃痛苦地重复着这句话,唇色发白干裂隐隐渗血,面色潮红额上黏着被汗水濡湿的碎发。
  南宫盛蓉心疼地为玉晏天拂去眼角滑下的泪珠,她难以想象平日看似冷漠寡情的他,究竟独自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楚。
  赵太医手里端着一碗药推门进来,将药递到南宫盛蓉面前恭敬道:“公主,侯爷该吃药了。”
  南宫盛蓉接过药,赵太医将玉晏天扶靠在自己身上方便喂药。
  公主吹拂着汤匙里的药水,小心翼翼喂玉晏天服下。
  “好好好,能喂下药就有救。”赵太医一边帮玉晏天擦拭嘴角少许的汤药污渍,一边欣喜相告。
  公主将药碗交给宫女,待赵太医将玉晏天放回床上后,取来脸帕仔细为玉晏天擦洗手脸。
  赵太医见公主如此一往情深,身为金枝玉叶娇??x?生惯养的天子娇女做到如此真是难得。
  “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南宫盛蓉哪里肯离开半步,一夜苦守音色微哑道:“赵太医,有何事直接说便是。”
  “这,恐怕多有不便。”
  南宫盛蓉突然有些不耐烦,质问道:“有何事比侯爷的命还重要?”
  可见赵太医不答话,只是神色凝重望着玉晏天。猛然会意一定与玉晏天有关,起身命令宫女好生看护着,与赵太医出去谈话。
  一出门骄阳刺目温暖,不似那房内让人觉得阴凉身上冷津津的。
  公主拂了拂耳边微乱的青丝,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微微呼了口气,仿若在壮胆一般。
  “赵太医,有话直说吧?”
  赵太医忽然行大礼跪地,一脸愧疚道:“若非侯爷整日服用会令人疲乏无力的汤药,可能就不会受此重伤。”
  南宫盛蓉虽然惊愕却也听得糊里糊涂,急着追问道:“什么汤药,侯爷的药不是一直由赵太医负责,难道……”
  南宫盛蓉猛地从腰间抽出软鞭,质问道:“莫非你在侯爷平日用的汤药里,下了毒……”
  赵太医急忙摇头否认,解释道: “不不不,那不是毒,只是会让人身乏疲惫看上去像个病人罢了……”
  南宫盛蓉感到一阵寒凉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气急败坏喝道:“还说不是毒,为何要下药?”
  赵太医小心翼翼回道:“微臣就是有一百个胆,没有授意怎敢给侯爷下药。”
  “授意,谁的授意……”南宫盛蓉喃喃自语,思索着是何人授意。
  可越想越乱一抬手一鞭子抽在赵太医身旁的地面,原本平整的地面被抽出一道浅痕。
  赵太医既然开口,便是做好了准备,心一横说:“是,陛下。”
  南宫盛蓉手腕无力垂下软鞭颓然拖地,她最敬爱的父皇既然如此做,必然有缘由她要亲自问清楚。
  “我要去找父皇问清楚……”
  赵太医见公主这么说,仍旧跪地不起也不阻拦而是继续义正言辞说道:“公主既然不在意侯爷的命,便随便去问吧。”
  南宫盛蓉停下脚步折回来,冷笑道:“赵太医莫非是要离间本公主与父皇的关系,本公主可不是三岁小儿任你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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