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与后】

  “呀啊！”
  ……
  赵普军营的大帐门口。
  马车刚刚停下，就从车里传来了小四子的一声尖叫。
  赵普一把掀开车帘子，只见公孙正晃小四子呢，“小四子，醒醒。”
  霖夜火在一旁皱眉看着，小四子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小脸刷白，惨叫一声然后手动脚动的，像是在逃跑。
  “小四子……”公孙又不敢太用力摇他，但他就是不醒。
  正着急，就见天尊走了进来，伸手，在小四子的脑门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瞬间，小四子安静下来了，然后动了两下，就醒了过来。
  众人松了口气。
  萧良担心地问，“槿儿，你做什么梦了？”
  小四子睁开眼睛彻底醒了过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随后拍胸口，“喔唷，吓死我了。”
  众人见他还挺清醒的，倒是也松了口气。
  “吓死你？”公孙捏他腮帮子，“吓死爹才是！”
  小四子揉了揉脸，又是一脸困惑。
  天尊蹲在他身边，你梦到什么了？
  “前几天我梦到大狼吃了好多小狼！”小四子歪着个头，“可是今晚我梦到好多小狼吃掉了大狼哦！”
  众人嘴角抽了抽——这娃怎么最近一直在梦到狼？
  萧良有些担心地戳戳小四子，“槿儿你是不是被狼王堡的徽章吓到了啊？那个徽章上面的其实是狼狗不是狼哦！”
  “不是！”小四子摇头，“那个狼才没那么好看！黑黑的，就两只血红血红的眼睛……对了！”
  说着，小四子往公孙怀里钻来钻去，“我还看到一只眼睛！”
  “什么眼睛？”赵普心说这小孩儿真能做梦啊，平时就麻雀小心肝的，这不得吓死？
  “都是血丝的眼睛，好吓人，好大！悬在半空中看着下边的大狼小狼互相残杀！”小四子搂了搂公孙似乎觉得没什么安全感，就又扑赵普怀里了。
  赵普抱着小四子搓了两下，看看公孙。
  公孙就问天尊，“老爷子，他这样做梦，是正常的么？”
  天尊摸着下巴摇摇头，“他在成长期，这个时段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特别是睡觉的时候，通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特别是他心里担心些什么，睡觉了就有可能会梦到相关的一些事。”
  赵普就问小四子，“你最近担心什么？”
  小四子撅个嘴，“猫猫和白白都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众人又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展昭和白玉堂决定潜入北海之后，小四子就开始做关于“狼”的噩梦。
  天尊坐不住了，“我还是去看着我家玉堂。”
  “我也去。”殷候也坐不住了。
  “你俩去吧。”无沙摆了摆手，“这里我给小九子打下手。”
  赵普嘴角抽了抽，赶紧对无沙拱手，“神僧折煞我。”
  “不过，此事的确有些超乎预料，我也有些不详的感觉。”公孙看着殷候和天尊已经消失在大营门口的背影，“希望早些完结才好。“
  ……
  而此时，北海皇宫之内，白玉堂和展昭追踪着那股可疑的内力，一路下来，就看到半山坡上，诹易正在抵挡一个黑衣人的进攻，大皇子摔倒在地，此时看来是酒也醒了，一旁有两具尸体……是跟随诹易的侍卫。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有数——这是高手！诹易身边的侍卫都武艺高强，这么一转眼就死了两个！而且眼看诹易也要不行了……
  千钧一发之时，白玉堂抽刀出鞘。
  听到这龙吟之声，那黑衣人往旁边一闪身……弃了诹易和大皇子，直接逃跑。
  展昭和白玉堂左右包抄追了过去。
  然而那黑衣人似乎相当熟悉北海皇宫的地形，三窜两蹦躲入了一处别院。
  按照楼层来算，估计是六皇子还是五皇子的院子。可反正那几个皇子都死了，也没人拦着，展昭和白玉堂就想进去找。
  可这时，却有侍卫出来挡住了去路，“二位，此处六皇子行宫，不得入内！”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人不认识。
  “六皇子不是死了么？”白玉堂皱眉，“杀他的凶手刚刚进去……”
  “呵呵。”那位侍卫队白玉堂轻轻一拱手，“我们六皇子轩辕玳明日才入皇城，在此之前，我们要做准备。至于什么凶手……我们的行宫守卫森严，并未发现可疑人等进来。”说完，那侍卫对白玉堂和展昭一摊手，“请……”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轩辕玳？六皇子貌似不叫这个名字，看来是新来那位……动作好快啊，刚死的，接任的就到了么？
  不过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他俩也不好硬闯。
  而且那高手的气息已经消失，显然已经逃走了，错失了最好的时机，进去也抓不住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山坡上，就见诹易正扶一脸茫然的大皇子起来。
  白玉堂问诹易，“你发现多少线索？”
  诹易低声道，“殿下，那凶手绝对是冲着大皇子来的，然后么……”
  “然后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
  “狼……狼！”
  没等诹易开口，大皇子突然喊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看——哪儿有狼？
  “殿下，那刺客虽然用黑布蒙面，但是属下看到他一张狼脸！特别是那双眼睛，血红狼目！”诹易也觉得不可置信，“我跟他打了个照面，吓了一跳！那是个怪物，要不然就是戴着面具。”
  展昭和白玉堂联想到之前大皇子说起的——三皇子死前跟他说了个“狼”字，应该也是告诉他凶手是谁。
  展昭摸着下巴，想着小四子的梦——如果这些皇子是狼崽子，而吃掉狼崽子的是大狼——难道说凶手是轩辕桀？可为什么两者的内力感觉完全不同？
  展昭正发呆，白玉堂轻轻拍了拍他。
  展昭回过神，白玉堂示意他——回去了。
  展昭点头，两人正想走，就见大皇子跟了上来，“我……我先还是不回我行宫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也对，还是让他住在太子府吧，起码安全点，不然估计活不到明早。
  众人一起回到了太子府。
  刚到，就见一个公公等在门口，是槐宓。
  “殿下。”槐宓乐呵呵地跑了过来，跟白玉堂行礼。
  白玉堂点了点头。
  “殿下，皇上说请您入宫呢。”槐宓道。
  展昭微微皱眉——深更半夜的，轩辕桀叫白玉堂去干嘛？
  白玉堂也纳闷，“找我什么事？”
  “哦，皇上刚才做了个噩梦，睡不着了，醒过来就让奴才来太子府门口等着，您要是回来了，就立刻入宫见他。”槐宓有些为难，“殿下，您无论如何去看一眼吧，就当是……替后宫的娘娘和奴才们想想。”
  白玉堂没听明白，心说自己去不去见轩辕桀，关那些娘娘什么事。
  这时，大皇子低声告诉白玉堂，“父皇若是做恶梦，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有一次他恶梦惊醒心情恶劣，于是杀了三个妃子和几十个奴才来消气。”
  白玉堂皱眉，展昭心说——不是吧？那他叫白玉堂去，万一拿这耗子出气怎么办啊？
  白玉堂想了想，如果轩辕桀真有问题，此时倒是可以去试一试他，于是点头答应。
  他跟槐宓走，展昭紧跟不放。
  槐宓回头说了一句，“殷大人就不用跟去了，内宫不准带兵器进去的，还有，皇上只叫太子殿下。”
  展昭这下更不放心了，可是又不好拦着。
  白玉堂回手，将刀交给展昭。
  展昭看着刀不肯接，那意思——耗子！嫑这么老实！
  槐宓笑道，“殿下无需除刀的，请。”说完，带着白玉堂走了。
  可此时，其实白玉堂担心的反而是展昭。展昭一个人保护轩辕琅，万一刚才那个高手再来袭击怎么办？
  正想着，白玉堂看到远处突然一闪而过的两个身影……放下心来，跟着槐宓去皇宫。
  白玉堂放心了，展昭可不放心啊——轩辕桀神神叨叨的，会不会对白玉堂不利？
  “你就别担心了。”
  这时，一旁的轩辕琅叹了口气，“我父皇会做的噩梦也不多，无非就是灵儿死了要不然就是玉儿丢了……现在他的玉儿去看他了，再坏的心情也变好了。”
  这话虽然说得酸溜溜，但轩辕琅之前对白玉堂的那种恨意此时倒是没有了，大概也死心了。
  展昭想了想，跟了进去，边问他，“对了大皇子，你父皇另外调来的九位皇子，你熟么？”
  轩辕琅看了看展昭，摇摇头，道，“不认识，他们是最早的那一批皇子。”
  “这个还分批？”展昭好奇。
  “是啊，我们十个都是后出生的，他们是早前，他们的娘都被杀了，我们更惨，都不知道娘是谁……”说着，轩辕琅叹了口气，“说实话，其实是他们惨点。起码我们不用看着我们的娘被杀。”
  展昭摸了摸鼻子——哦？
  这时，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些响动，随后，灯亮了。
  轩辕琅看了看房间里，就问，“对了，是白夫人吧？我住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展昭干笑了两声，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呆在屋里少出门，看到白夫人低头别跟她搭茬就行了。”
  “哦。”轩辕琅点头。
  屋子里，天尊扁着嘴，殷候笑倒在床上捶床板，指着天尊的手指头抖啊抖——白夫人……啊哈哈哈！
  天尊抱着胳膊生闷气——有空真应该打玉堂一顿！
  ……
  而此时，白玉堂跟着槐宓，去了轩辕桀的寝宫。
  这一路走进去，就见御花园种满了白梅，白雪覆盖之后有些萧索。
  白玉堂记得大宋皇宫的构造，按理来说，几位娘娘的住所应该就在附近才对……这里似乎没有。
  槐宓像是看得出白玉堂的疑惑，低声给他解释，“皇后不喜欢其他妃嫔住的太近。”
  白玉堂打了个愣神，“皇后？”
  “嘘。”槐宓低声道，“殿下。”
  白玉堂看着他。
  槐宓微微眯着双眼，凑到白玉堂跟前。
  白玉堂皱眉看他，心说有什么话你就说，鬼鬼祟祟的干嘛？
  “一会儿，殿下看到皇后娘娘，切不可说他不是您的生母啊。”槐宓压低了声音，叮嘱白玉堂，“皇后娘娘一旦生气，后果十分严重，切记，切记！”
  白玉堂听得一头雾水……但很快，白玉堂的困惑，在他走到寝宫门口的时候，被彻底打消了。
  此时，白玉堂下意识地单手握住手中银刀——一样的内力！轩辕桀寝宫里，传出来的是刚才袭击大皇子那人的内力！而不是轩辕桀的内力。难道轩辕桀不在？
  白玉堂看了看槐宓。
  槐宓对他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别有深意，白玉堂看不透其中的奥妙。
  槐宓到了门口就不进去了，站在外边等，只是轻轻地，帮白玉堂推开寝宫的门，示意他——请进吧。
  白玉堂走进了房门，槐宓就把门带上了。
  白玉堂有些莫名其妙，就见房间里点满了灯火，倒是很亮堂。
  桌上摆放着一桌酒菜，还是热的，两个酒杯两副碗筷。白玉堂看了看外间并无人，里间倒是有人影在晃动，就往里走。
  这时，就听到一个丫鬟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战战兢兢地说，“娘娘，太子来了。”
  白玉堂一愣，心说——不是吧？女眷？
  可白玉堂确定自己刚才和展昭追上的那个黑衣人是个男人啊！
  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傻孩子，还不进来呀，站在门口干什么？”
  白玉堂此时，实在是庆幸自己没喝茶没喝酒，不然非喷了不可。别看这说话的语气很女性化，但那把声音却是十足的男性化——而且绝对是轩辕桀的声音。
  白玉堂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这时，就见屏风后边一个小丫鬟走了出来，颤颤巍巍请白玉堂进屋。
  白玉堂就见她神色惊惧，像是见了鬼似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来了就是来搞清楚真相的……白玉堂自然不是个每种的，就算房间里住着只妖精又怎么滴呢？于是绕过屏风，走向里间……
  ……
  “阿嚏……”
  好容易打发了受惊过度的轩辕琅，展昭心事重重进了天尊和殷候的房间，还没坐下，就仰起脸打了个喷嚏。
  边揉鼻子想给自己倒杯茶，展昭边坐下……
  “哗啦”一声。
  殷候和天尊低头一看……只见展昭一手拿着个茶壶，一屁股坐地上了。
  天尊和殷候哭笑不得，“你倒是慢点！这魂都飞哪儿去了？”
  可展昭坐在地上，却没起来，而是仰着脸，看着桌子下面。
  殷候走过去，蹲下问他，“怎么了？”
  “外公你看。”展昭指着桌子下边说，“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