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八． 命运的抉择（上）

  “塔索特斯基还没有到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还没有到。”
  “看来，他们是出不来了。”林德罗夫叹息了声。
  其实，从下令突围的第一刻开始，林德罗夫就知道突围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在战场上，德国人占据了太多的优势，苏军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正面对抗。
  飞机、大炮、坦克......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林德罗夫之所以以强硬的态度下令突围，无非就是在绝望的时候做出的绝望决定。原地固守，最终的结果一样是被歼灭，既然这样，还不如抓住不是机会的机会，看看是否能够创造出奇迹......
  可是，现在看起来，奇迹离苏军是在是太遥远了......
  当对方站着的是以创造奇迹为己任的恩斯特.勃莱姆男爵的时候，任何奇迹都不可能在他的敌人身上发生......
  现在，苏军第三军团的处境已经非常被动了。在正面，德军的防御无懈可击，帝国师和阿尔科集群组织起来的防线，根本没有给林德罗夫任何机会。而在两翼，德军的包围圈正在缩小之中。更加让人头疼的是，德军的攻势猛烈而迅速。
  按照这样的局面，也许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德军就会完成全部的突破和分割，然后再用两到天的时间来消化他们的胜利果实。
  可怕的失败阴影正在等待着林德罗夫和他的部队......
  可是现在让人尴尬的是，出了继续以自杀式的突围方式尽可能的为部队打开一个缺口，林德罗夫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华西列夫斯基元帅那的局面同样不好，在“铁壁”莫德尔面前，苏军同样找不到好的机会。
  一旦莫德尔下定了死守的决心，他的敌人根本没有办法从他那里占到生命便宜......
  重要的是，恩斯特.勃莱姆元帅给莫德尔下达的命令只有一条：
  坚守住现有阵地，不许出击！
  有了这道命令，那什么都够了，甚至这可以让莫德尔轻松自在的和俄国人玩一场游戏了：
  战争游戏！
  情况正和林德罗夫预料的一样在迅速变得更加恶劣起来。
  14号这一天，德军利用强大的装甲能力和突击能力，全面完成了对苏军第三军团的分割包围。现在，整个第三军团已经被分割为了几块。
  入夜后，德军炮兵继续不间断的向处在包围圈里的俄国人发动着凶猛的炮击，这甚至让俄国人奇怪，德国人到底准备了多少的炮弹。
  凄冷的寒风中，苏军士兵在奔跑，在呻吟。而那些德军突击队，则在炮火的掩护下，不断的对敌人进行着突袭，这也更加让俄国人防不胜防。
  迈里斯特尔战斗群就是其中之一。
  当包围战开始之后，迈里斯特尔终于等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着的时刻。
  他追随亚力克森男爵是比较早的，在德米扬斯克突围战的时候，他就开始在骷髅男爵的麾下战斗，他亲眼目睹了骷髅男爵是如此在德军将士自己都绝望的时候，成功的带领他们突围的。
  那次，迈里斯特尔战斗群是做为前锋来使用的。
  当到了哈尔科夫反击战，迈里斯特尔又追随这骷髅男爵参加了对俄国人的反击，他同样亲眼目睹了又一个奇迹的发生。
  那次，他的突击队一样出现在了前导的队伍里......
  这次依然如此......
  迈里斯特尔跟随者男爵经历了无数的战争，经历了无数的冒险，渐渐的，这个德军的少校甚至把跟随者男爵一起战斗看成了一件最幸福的事情......
  战场上到处在在响这炮声和枪声，声声的爆炸，摧残这苏军抵抗的决心，激励着德军夺取一次辉煌胜利的信心、
  在突击的路上，迈里斯特尔和他的同伴们大约歼灭了两百到三百名的敌人，俘虏了大约又五百人，简直太轻松了。
  现在，俄国人处在混乱中，他们的指挥官失去了对部队的掌握，这才是最可怕的。
  当行进到一处高地的时候，迈里斯特尔突击中队遭遇到了猛烈的抵抗。
  在那处高地，俄国人拥有两挺机枪，甚至还有一辆t34坦克做为他们的防御力量。准备有些不太充分的迈里斯特尔，在第一次冲击的时候就损失了两名手下。
  这让他有些恼火。在他看来，每一名德国士兵的生命都是珍贵无比的，像俄国人那样高呼着“乌拉”进行自杀式的冲锋在德军这里根本就不可能看到。
  可是两挺机枪和一辆坦克的杀伤力太大了，缺乏重武器的突击队，很显然暂时找不到好的办法。
  “嘿，需要帮忙吗？”
  就在迈里斯特尔准备寻找支援的时候，一辆虎式坦克出现在了。
  魏德曼的脑袋从坦克里钻了出来，这位战功卓著的王牌坦克手笑嘻嘻的看这迈里斯特尔问道。
  “嘿，该死的，你为什么才来？”迈里斯特尔有些恼火地说道：“我才损失了两名士兵。”
  “少校，我可不只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我刚在那里进行了一场战斗。”魏德曼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啊，你损失了两名手下，真是为你难过......需要我吧他们轰上天吗？”
  “见鬼的，赶快！”迈里斯特尔恼火的叫了出来。
  魏德曼这才钻回到了坦克之中......
  新到的，威力更巨大，性能更先进的豹式坦克，魏德曼并没有得到，可他一点也不在乎，凭借着现在的坦克，他一样可以战无不胜。
  呼啸的炮弹飞了出去，对面阵地上的t34遇到了自己可怕的对手。
  不一会，t34便沉默了下来......
  然后，突击队在迈里斯特尔的指挥下开始发起了新的冲锋。
  原本以为还会遭到阵地上敌人的猛烈抵抗，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阵地上却一点枪声也都没有......
  难道阵地上的人都死了吗？这是迈里斯特尔和他的部下冒出来的第一想法。
  魏德曼和他的虎式也上来了......
  当迈里斯特尔和他的突击队员冲上阵地的时候，发现了非常让人惊讶的一幕：
  大约有三十到四十名苏军士兵证疲惫的坐在那里，他们的武器散落在一方，面对冲上来的敌人，却没有一个人去拣起武器的......
  而在他们的周围，有二十多具尸体，其中居然还有一名中校。
  德国人的武器对准了他们，但这些苏军士兵却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有懂德语的吗？”迈里斯特尔试探着问了一下。
  “我懂......”终于，一名少尉站了起来。
  “我是迈里斯特尔少校。”
  “波波茨基少尉。”
  “少尉，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被打散了，齐奥科斯基中校带领我们继续战斗着......”波波茨基指了下地上的那具尸体：“他不允许我们投降，可是我们却真的失败了......为此，中校还枪毙了两名士兵......我们一路退到了这里，还得到了一辆坦克，啊，里面的坦克手大约全被炸死了。少校，说实话吧，我们不想再继续送命了......我们这得所有人都是格鲁吉亚人，我们想要回家去。还好，刚才的炮击落到了齐奥科斯基中校的身边，他被炸死了，我成了这里的最高长官，所以，我命令他们都放下了武器......”
  魏德曼又重新从坦克里钻了出来，和迈里斯特尔一起看了一下地上的那具尸体，又看看了这些投降的俄国人。
  在他们的脸上，出了麻木、疲惫、绝望，便再看不到其它任何的表情了......
  看来，即便是俄国人和俄国人之间也是一样有区别的，并不是每个俄国人都愿意这么心甘情愿的去为了他们的信仰而死......
  “少校，你有酒吗？”波波茨基忽然问起了这么奇怪的问题。
  迈里斯特尔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谁打仗的时候会带着酒呢？
  “啊，等等......”魏德曼说着钻回了坦克，不一会，他带着一瓶酒出现了：“伏特加，我刚刚进攻的时候缴获的。”
  “啊，太谢谢了。”波波茨基兴奋的接过了酒，打开了朝嘴里灌了一大口，然后递给了自己的那些闻到酒香味站起来的同伴们。
  酒瓶被一个人一个人的传了下去，不一会便见底了......
  “我们很冷，很冷。”波波茨基叹息了声：“晚上，我们生怕成为狙击手的目标，谁也不敢点火......少校，您得知道，我们是需要酒来驱散寒冷的......可是我们没有，我们的给养根本送不上来，我们只能靠自己和寒冷搏斗......”
  “大多数的苏军部队都这样吗？”迈里斯特尔问道。
  “是的，就我所知大部分都这样。”波波茨基坦诚地道：“这次的进攻发起的非常突然，我们的补给并没有及时跟上，在此前的战斗中，我们又消耗了太多的物资，因此我们只能和这些困难做着搏斗......”
  “立刻把这些情报报告给元帅。”迈里斯特尔敏锐的察觉到，苏军的战斗意志正在被摧毁之中。
  也许，这是迅速结束战斗的一个最好机会。
  趁着发报员发报的时候，迈里斯特尔掏出了一包烟，给了一根给波波茨基，自己也点上了一根：“你还有什么特别的情报吗？”
  “啊......”波波茨基迟疑了下，用力吸了两口烟，终于开口说道：“在我们撤退的时候，我遇到了我们的前线指挥部......”
  “什么。前线指挥部？”迈里斯特尔和魏德曼同时惊呼起来。
  “是的......前线指挥部......”波波茨基决定不再隐瞒什么：“是塔索特斯基将军的指挥部，我发誓我还看到了塔索特斯基将军。”
  “来吧，说的仔细一些。”迈里斯特尔一下便集中起了精神。
  波波茨基几口把烟吸尽：“从突围作战开始后，我听我们的长官说，塔索特斯基将军一直都在前线指挥着战斗，可当我亲眼看到后才相信。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现在塔索特斯基将军大约是在向东面的方向突围......他们的队伍里有许多文职人员，甚至还有女人，而且携带着大量的资料和电台，我想他们的行进速度不会很快的。”
  “武装力量呢？他们有多少武装力量？”迈里斯特尔赶紧追问道。
  波波茨基想了一下：“我看到的并不是特别仔细，我想大约有一个连吧......”
  “等等。”魏德曼打断了他的话：“他是你们的前线最高指挥官身边只有一个连吗？”
  “是的。”波波茨基点了点头：“当你们的总攻开始之后，我们的部队完全被打乱了，就连191师的师长我听说都死在了乱战中，因此塔索特斯基将军身边只有一个连并不稀奇......不过，如果算上他身边的文职人员，人数大约有七到八百人......”
  迈里斯特尔把魏德曼拉到了一边：“嘿，你想立上一功吗？”
  魏德曼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当然了，对方只有一个连，而且是个重要人物......不过，我想我们还需要波波茨基的协助......”
  两个军官的意见很快得到了统一，迈里斯特尔低声道：“我想，要想成功，光凭我们这点力量是不够的，你可不要忘了，文职人员一样也是可以拿起武器的......”
  “我再去想办法找几辆坦克来......”魏德曼没有丝毫犹豫：“一旦确定下来，你们立刻行动，我想我们会追上来的。”
  “好。”迈里斯特尔目送着魏德曼启动他的坦克迅速离开，重新回到了波波茨基的面前：“少尉，对于你提供的情报我们非常感兴趣，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寻找塔索特斯基将军的下落吗？”
  “你是想抓住将军吗？”波波茨基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我现在成了俘虏，而且我想要活下去，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吗？少校，等到战争结束，你能保证不把我扔到集中营里去吗？”
  “我保证！”迈里斯特尔郑重其事地道：“你不但不会被送到集中营，而且当战争结束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波波茨基长长的松了口气......
  ......
  而在这个时候，一路突围的塔索特斯基和他的部队们终于暂时停了下来。
  已经完全无法掌控住部队了......从德军大举突击开始，苏军的建制便被完全打乱，就连塔索特斯基将军身边，最后也指剩下了一个连的警卫力量和大量的文职人员。
  战场上到处都是德国人，现在，失去了部队掌握的塔索特斯基不得不自行突围了......
  警卫连连长奥茨科曼上尉还是忠诚无比的，无论如何困难，他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责任：
  保护好塔索特斯基将军！
  “将军，这里并不安全......”在休息的时候，奥茨科曼上尉对将军说道：“我们中的文职人员太多，而且还有三十名妇女同志，这严重阻碍了我们的前进速度，德国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因此我再次建议您，放弃他们吧......”
  “可是他们怎么办？他们也是我们的同志。”塔索特斯基皱着眉头问道。
  “由我带着一个排留下来保护他们......”奥茨科曼毫不犹豫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所有的人加在一起，都没有您的价值大，将军......”
  当听到“价值”两个字的时候，塔索特斯基苦笑了一下。
  战斗已经打成了这样，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不，我不会放弃他们独自逃生的，这不是一个将军应该做的。”塔索特斯基断然说道：“奥茨科曼上尉同志，我打输了这场战争，我必须为所有同志们的生命负责......哪怕我因此而战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但是......”
  还没有等奥茨科曼说出来，已经被塔索特斯基打断：“没有什么但是，文职人员每个人都分配到了武器，妇女也被分配到了武器，当敌人出现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将成为最勇敢的战士，和敌人进行最顽强的战斗......奥茨科曼同志，你是警卫连的连长，而不是我的私人保镖，你要做的就是尽到保护好每个同志的责任。我希望你能够做到，同志们也希望你能够做到！”
  奥茨科曼叹息了声，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将军是固执的，也是让人钦佩的，当他决定了这么做便很难被改变了。
  都会死在这里吗？奥茨科曼并不是特别确定，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当子弹射向将军的时候，希望那颗子弹由自己来为将军阻挡住。自己可以死，但是将军却不可以。奥茨科曼从这个时候起，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命运，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再也无法被任何人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