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药方（四）
“您放心，赵太医这几日回乡了，要过些日子才来。我也是奉了父亲的命来告诉你一声。母亲也同意了。只是青梅姐姐最近身体实在不对劲，府中又没有其他大夫，不得不劳烦宋大夫了。”
宋大夫额头上已经开始冒了汗。
他本不是做的了坏事的人。当他看到林昭歌已经长大如这般时，心里油然而生的愧疚和耻辱感就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宋某便恭敬不如从命。宋某还有些东西要整理，便不留大小姐了。”
林昭歌见对方下了逐客令，便也没有久坐，便笑着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可走了几步，林昭歌却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脸上尽是让人看不懂的复杂表情，问道，“宋大夫，我听说，我娘亲生产我的时候就有些困难。可有人说是因为宋大夫你，是真的么？”
宋大夫原本正在整理医书，听到林昭歌的话后手中的书一下子因为紧张而掉到地上。
宋大夫愣在原地，随后便转过身来，表情愤怒地样子说道，“这是谁在胡说八道？当年我可是奉了大夫人的命令全力救治你娘亲。若是这也被其他人这么诟病，那宋某还留在林府做什么？”
“宋大夫您别生气，”林昭歌赶紧出声阻止道，“您别激动。我不过是听了几个下人嚼舌根，或许是胡说八道也说不定。我当然知道宋大夫是救我娘亲的大好人。您当我没说过吧。”说完，林昭歌便转身走了。
待脚步声完全不见了，宋大夫才敢转过身来，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重新放在书架上，整个人直接坐在床铺上，冷汗似乎已经从脖子流进了后背，他吓得有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来，他不止一次在梦中梦到秦问渠，她一脸难过地问着自己为何要杀了她。
其实在秦问渠生产的那一刻，他是想全力救治的。可无奈这药已经完全损伤了秦问渠的肌理，无法再进行救治，哪怕他拼劲全力想要救活她，可却依旧没来的及，只剩下肚子中那呱呱坠地的婴孩儿。
这孩子小的时候不言不语，他都不敢上前询问，自己对这孩子心中实在有愧，如今这孩子来求自己为父亲诊脉，而他却有些不敢了。这孩子眼中的那种坚韧和疑问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有预感，若是周婉容这次偏要一意孤行，只怕会带来大祸。
用过午膳之后，林昭歌照常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只见老夫人正与林若婉有说有笑的，见到林昭歌后更是喜笑颜开，伸手招呼林昭歌在自己身旁坐下。
可林昭歌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老夫人见她有些神情恍惚，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怎地不见了半日，这昭歌就如此恍惚，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林若婉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笔，凑近了些坐着。
林昭歌看了一眼老夫人，叹了口气，“还不是父亲这几日风寒未好，不巧赵太医又回乡省亲，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大夫让人多少有些着急。”
老夫人听过后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事，叫婉容家的那个宋大夫给看看也是一样的。”
“是啊，上午孙女就是为了这事去找了宋大夫，顺便想让宋大夫看看青梅姨娘。您也知道，这青梅姨娘这些日子的症状与我娘亲实在太像，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只希望青梅姨娘能够平安地为父亲生下孩子。据说这当年就是宋大夫为我娘诊的病，如今我想要宋大夫去给青梅姨娘看一看，可宋大夫似乎很是生气，所以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夫人一听，脸色立即从高兴变成了生气，“岂有此理，那宋大夫一个小小的家奴竟然敢如此抗命。当年没能救下问渠，我就已经要将他赶出府，若不是婉容和周家极力举荐，我才不会留他这么久。如今竟如此骄躁，哪里是大夫的模样？”
说完，老夫人叫上锦瑟姑姑，“去告诉周婉容，晚膳过后，我要她带宋大夫来远候房里诊脉，再去给青梅看看，我就不信治不了这臭大夫的脾气！”
“是，老夫人。”锦瑟姑姑领了命便出去了。
林昭歌看老夫人一副生气的模样，赶紧上前去摸了摸背，“祖母莫生气。都是孙女不好，好端端的来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
“不打紧。要不是你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婉容的大夫竟如此大牌，这平阳郡主去了都请不动，我倒要看看这大夫的医术到底有多高超。”
安抚了老夫人几句，林昭歌便说自己要回院子里练琴，林若婉也有些累了，便同林昭歌一同走了。
二人走到一半，云蝶便哭着向林昭歌走来。
林若婉惊讶地看着云蝶，担忧地问道，“云蝶姐姐，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云蝶不成想还有第三人在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对林昭歌说道，“大小姐，您来帮帮奴婢吧。”
林昭歌面露难色看着林若婉。林若婉知晓云蝶这是有秘密说与林昭歌听，知书达理的她便找了个由子走开了。
林昭歌跟着云蝶来到院子中坐下，云蝶的眼泪更甚了！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哭成这样子，若是旁人看见了岂不是要笑话你么？”林昭歌无奈地安慰道，似乎想到了什么，在云蝶哭泣的时候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随即收敛了笑容，担忧地看着云蝶。
云蝶抬起头来看着林昭歌，“青梅那蹄子……竟然把我的补药换成了避子汤！”
“什么？”林昭歌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她不知从哪弄来的避子汤，自己不喝，偏生把老爷给我的补药给换走了，难怪我这些日子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她……”
林昭歌安抚地拍了拍云蝶的肩膀，“好了，别太难过了。也许这些都是你瞎猜的也说不定，青梅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说她一个丫头，月银又不多，哪里买的起避子汤？又哪里会配避子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