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初登台面
顾青也未想到，自己和白月会来的这么及时，及时到顾青甚至想要瘫痪下来了。
腿已经有些发软了，可是顾青依然是笔直的站着。脸上也不敢有着丝毫的神色，怕泄露了自己因为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疲惫之意。
顾青自己不知，他那一身的绣有仙鹤的罩袍宽大的罩在他的身上，又因他方才快速的行走而有风拂过，灌入他宽大的袖子，拂动他脚边长衫。
外头的天阴沉的厉害，分明是十一月的天气，却总是像是下一秒便会雷声滚滚而来。
半隐半现之间，顾青便从那帘后而来，有风拂过他长发与衣袖，恍若间似是失足坠入人世的仙子翩翩然而来赴这人间酒宴。
不带着一丝神情的脸颊，那双不带情感的眼眸轻飘飘的聚焦在了不远处的穆寒身上，这一眼，便已好似是人间无数岁月过后，故友的重逢。
毋须过多的言辞，仅仅一眼便似乎已经倾诉了所有的感情。
顾青的底子本身便是优秀的，更兼那几个宫嫔的摆弄，以及这一身衣衫的衬托，美若九重仙境的仙子，不似人间污浊。
更是那一双眼眸，似是在看着什么，又似乎是什么都未曾去看的。众人顺着他的眼眸去追寻一些什么，却是何种物什都未曾发现。
顾青的长发也未束起，三千青丝随着那轻风拂过脸颊，朦胧间却是如何都看不清顾青的面容了。
正是这份神秘感，更是让人的眼眸不愿意离开顾青半分，仿佛要下定决心来看看这人间仙子究竟是何种的样貌方才能够罢休一般。
顾青自己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美若仙子一般，他一心只是焦急地想要赶过来参加宫宴，至于其他如何，自己也是没有思考的了。
顾青甚至还有些害怕，因为方才骑马赶来的缘故，衣衫是否会有着褶皱，发髻上头的发簪是否歪斜。更兼当下如此多的目光皆一齐看了过来，倒是让顾青更加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衣着容貌上头出了什么问题，才让大家如此的关注自己。
越是这么想着，顾青也越是觉着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了。
顾青悄悄的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月，方才一番奔波似乎在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体现出来的一样，衣裙整齐，发髻也只是一点点的凌乱，也在方才在外头的时候由着白月随手的一拢给拢好了。
白月的身上是没有多少的缺陷的了，那么既然自己站在这个已经没有什么缺陷的人身边了，若是自己有着什么缺陷的话，他人的目光也就会对自己来的更加苛刻了吧？
顾青越想越觉得自己如履刀毡，坐立难安的，如果别人的目光是柄剑，顾青觉着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刀靶子了。
顾青不免向一旁的白月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只是白月的目光却是一直紧紧的落在了林梦的身上，未有挪动丝毫。
一向温和不与争抢的白月，当下的目光却是令人不禁几分畏缩的缩了缩肩膀，颇为害怕。
白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顾青从白月开始从凤鸾殿出来的时候，便是觉着白月已经完全和之前的模样不一样了似的。就好像那个原先的，真正的白月活了过来一样。
可是顾青所熟悉的，却是那个先前温和不语，常常带着笑意的白月。面前的这个白月却像是一个拼命想要复仇的女人，为了复仇能够不择手段的那一种。
道理顾青都是知道的，可是顾青诚然是不想要去面对白月的这份改变的。
越是如此，顾青便越是想要去拉开和白月的距离，越发来害怕白月。
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之中，顾青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才是，进也不是的，退也不是得。更何况现在白月的眼神是分分钟想要和林梦干一架才罢休一样，让顾青是十分的担忧的。
穆寒也是注意到了白月那不同寻常的眼神，心里也是明白一点白月的意思的。
想来白月应当是察觉和发现了什么，故而已经认定林梦就是这一回想要背地里搞她和青儿的人。
穆寒心里头也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他是明白的，哪怕白月当下已经发觉了林梦是那个行不好之事的人，当下也是无法来对林梦进行一些质问抑或其他的事情的。
当下的人来的太多了一些，若是直接的质问林梦，反而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穆寒心里头还在琢磨着要如何来劝说一下白月莫要冲动的时候，白月的目光却已经从林梦的身上收回，整个人也已经变回到了原先那个温柔和善的白月，眉眼之间似是有千般万种的情意一样。
“皇上恕罪，今儿个臣妾身子略有不适故而起迟了一些，这才来晚了。”
白月的声音极其的柔和，似是一阵轻风拂过，吹的顾青的耳根子都有些痒痒了。
白月的身子也是弯曲下来，从顾青和穆寒的角度去看，皆是看不清白月面上的神色。
“朕方才也是听到了婢子过来传的消息，皇后毋须自责了，身体为重。”
“臣妾有幸。”
白月缓缓抬起身子来，目光短暂的和穆寒的互换了一番，便对着顾青点点头示意让顾青跟着自己走。
顾青的脑容量还是不及他们的，这突然的几个转变，当真是让顾青觉着来的猝不及防的。
尤其是白月方才分明是杀意满满的，居然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顾青甚至都觉得，白月是不是也有精神分裂了？
若是如此的话，自己过些日子还是和白月来谈谈心比较好。毕竟到时候如果真的是精神病了，犯病的人可是连亲爹都可能认不出来了的。
“青儿，你同我坐一起。”
不等顾青随着白月一同入席，穆寒却一下子伸出手来，不仅仅伸出手来，还悄悄的附在了顾青的耳畔低喃出这一句话。
在外人眼中，穆寒同顾青的动作温柔亲昵的似是炫耀的成分于其中了。
在如此多的外宾面前，六都天子会如此的来宠爱着一个妃子，便已经是足够的来彰显这个妃子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了。
可是分明先前在外头传闻的，后宫里头最得宠的乃是林梦林贵妃。而面前的这位，分明是一个男人才是。
顾青和白月来的晚了一些，这些外宾们也是有足够的时间来相互交谈一些事情的了。就譬如关于顾青的事情。
后宫里头的妃子对顾青的评价是褒贬不一的，可是贬低的言论还是占了多数。
无非还是妒忌的心里，明面上是搬不出台面来妒忌顾青的，可是当下私下里头她们再说些什么，也是顾青不知道的。故而她们也不用为说出口的话来负责，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亲人是会背叛自己的，只管着嘴巴放开了说就是了。
故而谣言，也是一瞬而起了。
这些个妒忌的女人，什么样的谣言也都能够说的出口。平日里头用来嚼舌根的小料，也都分享给了外宾来听，听得是外宾们纷纷对未曾谋面过的这一位顾公子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根据这些个嫔妃们的说法来看，这位顾公子必然是一个风骚至女子都有过无之的一人。故而穿衣打扮上头来看，也一定是花枝招展的，穿金戴银恨不得向所有人都告诉自己是最得皇上宠的那一个人如此的打扮才是。
譬如当下他们所瞧见的林梦的第一眼的感觉一样。
可是这位顾公子比起流言中的魅惑模样，却较之来的清秀仙气的许多。举手投足之间却更像是一位诗人，儒雅且温柔的，似是谪仙。
那眼眸中也尽是清冷之意的，不带着一丝丝的情感，如同与这俗世格格不入一般。
顾青哪儿知道自己在他们的眼里是这样子的，他的心里头只知道自己当下要赶紧找机会入席才是正经事。然后再让常欢悄咪咪的给自己理一理衣服，看看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了。
更兼在想着白月的事情，故而顾青的面上根本没有一丝丝的变化。这也是先前夫子所教授的，若是碰到了紧张的局面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面上无神色才是最好的体现。
能让人敬畏，也能让自己不用苦思冥想究竟该如何才好。
本来自己跟着白月入席就能迅速的脱离大众的视线了，可是偏偏穆寒这一声，这一抓，却是将自己再度置于了大众的视线焦点中了。
顾青颇为尴尬的眨巴着眼睛看着穆寒，意思是让穆寒放开自己有话好好说。言外之意便是自己不愿意去坐到他的身边去。
这不废话吗，小爷我本来就不想引人注目的。现在都已经成为了焦点了，要是坐到你穆寒旁边去，不得一场宴席下来都得保持现在成为焦点的状态了？这不是要了小爷我的小命嘛——
本来从小自己就不喜欢活在别人的注视下，现在这份不喜欢，似乎已经快要演变成为厌恶了。
可是顾青抬头时，穆寒的眼神中写满的却是期待的意思。
那份期待，就似是一个四岁的孩提想要得到大人的拥抱一般，炽热且真诚。看的顾青微微一愣，终究还是低低的叹了口气，仿佛无形之间和穆寒道了一句，“当真是服了你了。”
叹气归叹气的，顾青还是轻轻地将手掌搭在了穆寒的手心里头。
搭上去的一瞬，顾青的手便被穆寒给紧紧的反握住，握的顾青的手都有些微微的发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