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抗水

  大福元并不是什么地势好的地方，由于处低洼地带，积存的雨水很难排出去，还会有水流不断流进来，男人们只能去小区门口堵上沙袋隔绝外面大河一样的雨水灌进来，即便如此，天上可是一直都往下灌水，于是男人们又要防水又要往外排水，忙的不亦乐乎，姜若的爸爸就是其中一员，要忙一晚上才能回来。
  姜若和哥哥就留在一楼帮忙，姜阳的哥哥和几个男丁忙着用沙袋把走廊围起来，他们小腿边漂着不少原来走廊上或房里漂出来的东西。
  他们楼的一层有一对老头老太太带着孙子孙女住，每到这时候，老太太就会到门口高声骂着老天爷，老头因为腿脚不便只能坐在房里，两个孩子缩在床上不敢下来。姜若就拿着个小篮子把飘走的东西都捡回来，她知道老太太是在心疼这些东西，她的雨衣其实就是一个麻袋，戴不戴也没什么所谓，就索性摘下，只戴上衣服上的帽子还方便些。
  老太太高声说：“二丫头别捡了，不要了！老天爷要就都给他，给他！”
  姜若还是把东西都捡了给老太太，老太太也叹口气，顺手把要飘走的一只棉鞋捡回来，接过姜若的篮子。
  捡完了东西，姜若就用小桶把老太太屋里、走廊里的水往外倒，要不停的倒才行，水桶舀不起来后就改用水瓢，等水再小一点，姜若就拿几块老太太灶上放着的抹布在地上吸水然后拧在小桶里，床上的小孩子看着眼热，也要下来帮忙，姜若就给他们一人一块抹布，小孩子们一会儿就能拧一桶水，姜若再把水提出去。这样一直到天蒙蒙亮雨也小了，老太太家的地面就如同新铺的一样洁净。姜若的手指也肿成了几根小胖萝卜。额上的发丝全湿着，打成卷贴在脸上额上。她腰酸背痛地扶着东西慢慢站起来，提起小桶出去倒水。
  她看见走廊上也站着薛辰，他的短发也都湿了，穿着件湿哒哒的白色短袖，卷着裤腿，在一层水雾里看过来，好像是看着她又好像在发呆。他的旁边还有不少跟他一样劳累了一晚浑身湿哒哒的男孩子。
  姜洋过来接过妹妹的水桶把水泼出去，他光着膀子，出来时的那件衣服早用来擦从头上流下的水了，现在正搭在他肩上，身上的筋肉看起来好像比以往更结实几分。
  “回去吗？”姜洋抹了下脸上的水说。
  姜若点了点头，把水桶还回去和哥哥上了楼，回去洗洗换换衣服，父亲也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吃了点母亲准备的早饭，然后就出门各自上班上学去。
  这样的事情在夏天不算新鲜，放暑假的时候，要经历的更频繁一些。每次都是如此，整栋楼的人都是一片忙乱，经常有人家的雨棚或者窗户被风刮走了。所以那个时候大家会觉得，雨真的是很大。
  也因此，那时候的邻里关系也都比现在要亲密。
  ——窗外的雨已经稍微小一些了，姜若停下敲键盘的手，端起旁边味道已经很淡的红茶又喝了一口，望着屏幕上的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