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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国家修文物 第380节

  这件牛形青铜器,是春秋晚期的牺尊。
  牺尊是青铜器中器形颇为奇特的一件作品。
  牛腹中空,牛颈和背脊上有三个孔,中间的一个孔里面套有一个锅形器,这个锅形器是可以取出来的,出土时锅上原本应该有盖子,但如今已经不知道丢失到哪里去了。
  从牺尊的结构上来看,这是一件兼可温酒的容酒器:牛背上的锅形器可以容酒,牛颈及背上的空穴可以注水于尊腹以温酒。
  这种特殊构造的商周青铜器,到目前为止仅见此一例。
  牺尊的整体形态稳重,四足短矮,并不完全类似于真牛,但牛首上充满张力的双角、圆瞪的双目保持了真实感,使整个器物并不因为牛足过矮而给人以形象不合理的感觉,堪称艺术造型与实物器用的完美结合。
  最引人注目的是,牛鼻上还有一个索状圆环。这证明早在春秋晚期,中国的驯牛技术已发展出以绳穿牛鼻的方法了。
  据《周礼·春官·司尊彝》记载:“春祠、夏禴(【yuè】)、祼用鸡彝(【yi】)、鸟彝,皆有舟,其朝践用两献(牺)尊,其再献用两象尊,皆有罍(【léi】),诸臣之所昨也”,即在进行“春祠、夏禴、祼”等重大礼仪活动中都要用到牺尊。
  诗经《鲁颂·閟(【bi】)宫》中描写鲁僖公为新建的宗庙进行祭祀时,称:“白牡騂(【xing】)刚,牺尊将将”,使用纯白和赤色的牛以及高大的牺尊献祭,其场面极为庄重恢弘。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这件纹饰精美的牛形青铜酒器,实际上是一件珍贵的礼器。
  向南将头靠近展柜,仔细鉴赏这件造型奇特的青铜器,铭牌上的说明文字介绍说,这是浑源彝器。
  事实上,包括牺尊在内,魔都博物馆馆藏之中,一共有12件浑源彝器,是魔都博物馆的镇馆重宝。
  “彝”,是古代先民用于盛酒的器具,也泛指古代宗庙常用的祭器。它是北宋以来金石学中,华夏古代青铜器中礼器的通称,以概括青铜器的功用特点。
  浑源,则是晋省境内的一个小县城,因桑干河的支流浑河发源于此而得名。
  1923年2月,浑源县下辖的李峪村的农民高大富等人偶然发现了几十件青铜器,这批器物器类丰富,造型独特,纹饰精美,一时轰动海内,被称为“浑源彝器”。
  那么问题来了——
  这些出土于晋省境内的浑源彝器,为何会千里迢迢“来”到魔都博物馆?
  出土时的几十件春秋晚期青铜重宝,在魔都只有牺尊在内的12件,剩下的又去了哪里?
  是被这些浑源彝器的发现者高大富私下交易给古董商了,还是另有隐情?
  向南右眼睫毛微颤,“时光回溯之眼”再次开启……
  第536章 这是古董
  1923年,旧华夏军阀混战,百姓民不聊生。
  这一年的2月底,春寒料峭。
  浑源县李峪村的一间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费力地掏了掏放在屋子里的一个米缸,过了好半天,她才直起腰来,一脸苦楚地看着手里大概只有半碗的糙米,对坐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丈夫说道:“孩他爹,没米了。”
  “没米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高大富将烟斗往门槛上磕了磕,一脸恼火地说道,“我又不能凭空变出米来!”
  “就,就这点米,咱今天也得饿肚子啊。”
  妻子被凶了一句,眼泪立刻就盈满了眼眶,她颤着嘴唇说道,“咱俩饿一顿两顿没关系,可孩子还病着呢!”
  “唉!”
  高大富抬手一把抓下脑袋上的毡帽,站起身来,拎起门后边一把已经几乎磨平了刃口的锄头往肩膀上一放,又拿过一个破竹篮子挂在锄头柄上,回过头来对妻子说道,
  “我出去转一转,看看别人家的地里还有没有没收干净的红薯或者土豆,实在不行,我就再去看看还能不能挖到野菜。”
  说完,他就将两只手拢在袖子里,缩着脖子出去了。
  神奇的是,那把锄头就那么放在他肩膀上,竟然也不掉下来。
  “孩他爹,小心一点,早去早回!”
  看着高大富急匆匆就出了门,妻子连忙跑到门口,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刚说出口,就被一阵卷地寒风给卷走了,也不知道高大富听没听见。
  高大富扛着锄头,在一眼望去灰茫茫的田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此刻还未开始春播,田地里哪来的吃食?
  那些饥饿的佃农们,都恨不得将路边都树皮都扒下来吃掉,更不可能会在田地里剩下什么红薯和土豆了,所以,他之前在家里跟婆娘那么说,只是哄哄人罢了。
  还是去村子四周的小山丘里看看,有没有被别人家昨晚下下去的夹子夹住的野兔或者狍子,运气好的话,还能带回去开开荤呢。
  一想到肥美鲜嫩的兔子肉或狍子肉,高大富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连脚下的步伐都快了几分。
  村后的山里面,一棵棵没了叶子的大树,就好像被人插在地上一样,就跟村子里饿了一整个冬天的村民们一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地面上满是厚厚的枯黄的叶,踩上去软绵绵的,让人感觉心里空空的,一点都不踏实。
  高大富将双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握紧锄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忽然,他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尖叫声。
  “有野兔!”
  高大富眼睛一亮。
  野兔一般是不叫的,只有被夹住了感觉到了痛,才会发出尖叫声,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婴儿的叫声,“昂昂昂”的。
  “应该离得不远。”
  高大富心里一阵窃喜,果然是有人下了夹子,而且这兔子应该是刚刚被夹住不久,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晚都还没人来取走。
  想到这里,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可不能被下夹子的人看见,否则的话,就没自己的份了。
  至于别人没了兔子会不会饿肚子……自己一家人都快饿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家?
  走了没多远,高大富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里,看到了一只灰色的肥肥的野兔趴在那儿,一只后脚被锈迹斑斑的铁夹子给死死咬住了,上面满是斑斑血迹。
  看到有人来了,野兔开始拼命挣扎,可惜那只厚重的铁夹子始终挣脱不开,只能看着高大富越走越近。
  “等下再弄点野菜,省着点吃,能吃两天了。”
  高大富心里美滋滋的,几步跑上前去,伸出锄头将想先将这野兔敲晕,然后再带走。
  他还没开始动作,只听得后面有人大喊一声:
  “高大富,那是我下的夹子,你敢?!”
  高大富吓得浑身一颤,就好像自己偷东西被人抓住了一样,他回过头一看,这人原来是隔壁村的马有信,个头又瘦又小,声音倒是挺大。
  马有信脚步飞快,喊出那一声后没一会儿,就赶到了高大富的面前。
  “这野兔是你的?”
  高大富平常虽然胆小,但这会儿都快饿肚子了,怎么可能会让马有信轻轻松松将野兔拿走?
  他伸手一指那野兔和夹子,嗤笑道,“这夹子你说是你下的就是你下的?我还说是我下的呢!”
  “高大富,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
  马有信原本就有气,听到这话后就更生气了,“谁不知道咱们两个村里,只有几家有铁夹子?”
  “我就不知道。”
  高大富也豁出去了,昂着头说道,“这本来就是野兔,又不是谁养的,我先看见了就是我的。”
  说着,他一边警惕地看着马有信,一边侧着身子,伸手想要去抓那野兔。
  “你还真不要脸!”
  马有信急了,他家也没米了,老爹老娘就指着他下夹子抓一些野味换钱买米呢,怎么可能让高大富拿走?
  话音刚落,他就整个人朝着高大富扑了过去。
  两个人顿时就倒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两个人打着打着,突然感觉身下的地面往下一陷,高大富的腰忽然被什么死硬死硬的东西狠狠硌了一下,疼得他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他连忙忍着痛喊道:
  “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哎哟,我的腰都要断了!”
  两个人本来也不是为了打生打死,听到高大富喊停,马有信便停了手,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粘的树叶渣子,“呸”地一声啐了他一口,说道:
  “你可别想讹我,老子不吃这一套!”
  “我讹你个大头鬼哦!”
  高大富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骂道,“这下面有东西!”
  说完,他一个转身,就趴在地上用手扒拉起厚厚的树叶来,树叶扒开之后,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露了出来。
  马有信凑上来一看,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高大富没搭话,他用袖子使劲将这黑东西擦干净,露出了一层青绿色的锈迹,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花纹,而且这玩意看着不大,却死沉死沉的,他忽然抬头看着马有信,一脸激动地说道:
  “这是古董!”
  第537章 文物贩子
  “这是古董?”
  马有信伸手挠了挠头,他有些听太不懂,并不知道“古董”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就是值大钱的东西!”
  高大富显然要比马有信懂得多了。
  这些年虽然天天打仗,但偶尔也会有穿戴体面的城里人来乡下收老物件,他之前还听说过,隔壁村的王寡妇家里的一个盐罐子,就被人用两个大洋给买走了,把邻居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两个大洋啊,能买四十斤糙米了呢,再摘点野菜煮一煮,王寡妇省着点吃,起码两个月饿不着肚子!
  想了想,他伸手指着一旁害怕得卷缩成一团的灰野兔,说道,“起码能买一百只野兔!”
  “一百只野兔!”
  马有信这下懂了,眼睛一下瞪得老大,他伸出黑乎乎的双手曲折手指比划了一下,也没算清楚一百只野兔到底值多少钱,反正不管多少钱,一百只野兔吃完,地里的粮食肯定长出来了。
  “一百只野兔算什么,两百只野兔也不一定能买得了一件这么大一件古董,王寡妇家的盐罐子才多大一点?”
  高大富嘀咕了一句,他将这件黑乎乎、圆滚滚的“古董”小心翼翼地往边上一放,左右看了看,从边上拿过一根枯枝,开始用力地在地上挖了起来,一边挖,一边回头瞪了马有信一眼,说道,
  “还傻站着干嘛?一起来挖啊,说不定下面还有别的古董呢!”
  “哦哦!”
  马有信一听,连忙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蹲在另外一边开始使劲地挖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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