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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痕_18

  宋文然没有说话,只是又揉了一下手臂上的淤伤。
  白崇看他动作,说:“你等一下,”说完便要离开房间。
  “白先生,”宋文然突然叫住了他,等白崇转回头来时说道,“你儿子用一个相机给我拍了照,可以删掉吗?”
  白崇闻言点了点头。
  那个照相机此时还丢在客厅的沙发上,白崇回来时就看到过,并没有人去动手收拾。
  他下来一楼客厅,缓缓走到沙发前面,弯腰拿起了那个照相机。打开相机里的相片,最新几张都是宋文然的照片,照片里灯光晦暗不明,他躺在床上被绑着手脚,只穿着一条内裤,那时候双眼仿佛蒙着雾,神色茫然迷离。
  白崇站在沙发旁边,看完了那几张照片,才拿着相机上去二楼,当着宋文然的面把几张照片全部删了。
  “我会教训他的,”删照片的时候白崇这么说道,他也确实觉得白子期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删掉那些照片,白崇去拿了些药油回来,他坐在床边挽高了袖子,说:“药是活血化瘀的,我帮你按一下,你明天会好受些。”
  宋文然觉得白崇今晚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他问道:“你做这些是不是希望我不要报警?”
  白崇已经在手心上沾了药油,握住宋文然手腕的时候抬眼看他,竟然轻笑了一下,毫不掩饰地回答道:“是啊,子期还在读高中。”
  宋文然感觉到他推拿的姿势很熟练,很快自己的手腕就开始发起热来。
  白崇一边给宋文然推拿,一边说道:“我以前学过中医,时间不长很快就转了专业方向,不过推拿按摩我是很在行的。”
  宋文然心说他已经发现了。
  给他按完了手和脚,白崇让他翻个身趴到床上,自己跪在床上给他按摩肩颈和后背。
  宋文然整个身体都暖暖的发着热,在这时候感觉格外舒服。
  白崇的手掌按在宋文然后背的肌肉上,突然说:“你一直在健身吗?”
  宋文然偏过头,说:“我今年才从部队退役。”
  白崇点了点头,“难怪了,你的肌肉很紧,一按就知道是练过的。”
  宋文然没说话。
  白崇便问他:“为什么在学校做保安?”
  宋文然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到哪里都是给人打工。”
  白崇没有对此表示意见,只是在继续往下按的时候又问了一句:“有驾照吗?地方上的。”
  宋文然说:“有。”
  白崇问他:“你愿不愿意来给我当司机?”
  宋文然微微一怔,并没有立即回答白崇这个问题。
  给宋文然按摩完,白崇去卫生间洗手。
  宋文然觉得全身都有些酸软无力,不过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他从床上起身,想要找到自己的衣服。
  他在学校巡逻的时候还穿着一身保安制服,后来晕过去被脱了衣服,现在根本也不知道那些衣服被丢去了哪里,还好里面没有钱和证件。
  等白崇洗完手回来,宋文然抬起头问他:“你有见过我的衣服吗?”
  白崇从回来到现在,并没有看到家里有多余的衣服,他摇摇头,说:“你可以先穿我的,不过不必着急,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宋文然拒绝了,“我还在值班,要回去学校。”
  “不用了,”白崇的语气轻描淡写,“我明天给后勤那边打电话。”
  既然院子都这么说了,宋文然自然不用坚持回去学校,可他还是不想留在白崇这里过夜,一定要现在就回家。
  白崇在自己衣柜里找了一套休闲服给他。
  宋文然坐在床边,抬腿穿裤子都觉得肌肉拉扯着疼痛,白崇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帮他把裤子套进双腿。
  “起来,”白崇说道。
  宋文然莫名就听从了他的吩咐,站起身看白崇帮他将裤子拉上来,甚至体贴地替他拉上拉链,扣上扣子。
  做完这些,白崇抬眼看他,问:“你回去一个人?方便吗?”
  宋文然说:“方不方便我也要回去了,白先生请放心,我不打算报警了。”
  听到他这么说,白崇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之后不再挽留,还亲自去车库把车子开了出来。
  在送宋文然回家的路上,大概是看宋文然太疲惫了,白崇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将车停在宋文然家楼下,在宋文然迷迷糊糊要下车的时候,白崇突然叫住了他:“文然。”
  如此亲密的称呼让宋文然觉得稍微有些诧异,却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大概是白崇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温和的领导或者长辈,亲密的称呼不会让你觉得突兀,反而是有一点点的受宠若惊。
  “我说的司机的工作是认真的,希望你考虑一下。我之前新换了一个司机,不过我觉得他不是太适合这份工作。”
  白崇的话让宋文然想起了那个胖胖的中年人,他确实有些笨拙了,不合白崇的心意也正常。
  白崇继续说道:“司机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暂时的,不过比起保安要好一些,你觉得呢?”
  宋文然认真考虑白崇的话,拉开车门下车之后说了一句:“谢谢白先生,我什么时候找您报到?”
  白崇微笑一下,“明天过来医院吧。”
  宋文然应道:“好。”
  宋文然一个人回到家里。今晚原本是要值班,文倩留在温文浩那里过夜了,整个家里都冷冷清清的。
  一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宋文然原本想要放热水洗个澡,脱衣服时闻到自己身上的药油味道又放弃了,他衣服裤子都不想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面。
  白子期的那些恶劣行径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从他刚进部队那两年,吃过的苦忍受的憋屈就已经给他锻炼出足够强大的心理能力,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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