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长成

  唐原抬手抚到扇面的诗句上,垂眸笑道:“是啊,很有缘。”
  气氛有些凝固,季雨石又觉得有点尴尬,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两声,拿出师尊的架子,大袖一挥,让唐原先回了惊榭阁。
  她则收敛了思绪,御起皎月去主峰寻项修明,初春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被风一吹,她才从怔忪中回过了神。
  不过是徒弟对师尊的仰慕尊敬罢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尴尬个什么劲。
  季雨石轻轻拍了拍额头,将自己狠狠嘲笑了一顿——真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也跟着胡想。
  风拂过白皙的脸颊,也拂走了她一脑袋乌七八糟的臆想。
  等飞到了主峰大殿的上空,季雨石从皎月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了殿门口,将正在殿里翻看着一枚玉简的项掌门吓了一跳。
  见季雨石突然出现,项修明收起玉简迎了出来,先恭身行了一礼,才问道:“师叔许未见,这次特来这里寻师侄,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小明代劳?”
  “咳咳咳!”季雨石一时没忍住呛了口气,想笑又忍住了。
  这外号你叫他是一回事,当事人自称又是一回事。
  她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板起脸把墨云剑拿了出来道:“师侄,你看这是何物。”
  “这……”项修明一时没看出来。
  季雨石也没指望他能答上来,她轻巧地把那柄泛着黑气的剑挥了两下,垂眼看着丝丝缕缕的黑雾飘散在空中。
  她肃然道:“这是墨云剑,仇临的武器,我今日带唐原去器阁选法器,你师弟差点被它蛊惑住心神。”
  “什么!”项修明惊得挺起腰来,“已经过了三千年,它竟然还能……”
  他一阵后怕,额上都滴下了汗水。
  这把剑悄无声息的在器阁放了这么多年,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身为掌门却不知情,也难辞其咎。
  幸好师叔教徒有方,唐原师弟没被它蛊惑了去,这才没酿出大事。
  季雨石与他简单地说了一下始末,用灵气一寸寸地震碎了手里的剑。
  她垂眸凝视着玉白的剑身像瓷器一般片片断裂,最后又被术法碾成粉末,上面萦绕的黑气终于随之消散。
  希望少了它,能让仇临晚些脱困,现在的紫霞宗,还承担不住魔界的进攻。
  季雨石还在为未来担忧,项掌门一看剑消失,立马精神许多,跟刚才还紧张兮兮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他觉得剑没了就是没了一个大祸患,喜气洋洋地对季雨石道贺:“师叔刚从器阁过来,那想必唐原师弟已经出关了,真是恭喜师叔,师弟十八岁便筑基成功,师叔后继有人啊!”
  季雨石白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我还没老呢,什么叫后继有人。
  “对了!”
  项修明突然一拍脑袋,把刚刚收起的玉简取了出来。
  “既然师弟筑基了,我这刚好汇集了这个月的求助任务,倒可以挑一个小任务交予师弟锻炼一番。”
  修士筑基后,便算是正式迈进了修炼大道,可以简单的运用一些小术法。
  而相对的,筑基以后的修习更加艰难,若是有灵石或天才地宝为修炼者提供灵气,他的进境会比只埋头苦修要快得多。
  紫霞宗的弟子只要到筑基期,便可以在宗门内接受任务,根据难度的划分,完成后会有数目不等的灵石奖励。
  任务大多来自与紫霞宗毗邻的城镇,一般都是刚出世的小山精闯祸或死后积怨的怨灵作怪,这些令凡人退避三舍的邪恶事物,只需修士施几个术法便可以收服。
  对外门弟子而言,任务不是强制性的,只是为了赚取灵石的一种手段。
  而身为内门弟子,筑基后宗门便会发布一些更有困难性的任务,一是为宗门解决问题,另外也可以锻炼弟子的能力。
  任务大多与从魔界潜入修仙界祸乱凡人的魔修有关。
  魔界与修仙界虽有结界阻拦,但结界并不稳定,若某一处界壁突然变弱,凑巧那边又有魔修在附近的话,便可以很轻易地跨界过来。
  加之魔修若不施展邪法便与寻常修士并无不同,所以只要他不做乱,就很难察觉自己身边之人是正是邪。
  内门弟子的任务,便是去那些疑似魔修为祸凡人的地方,解决祸事。
  虽然内门弟子皆很优秀,但还是有那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庄玉韵筑基后死乞白赖地拖了好久,终于还是被撵下山去出了一次任务,然而连魔修面都没见到,他就被魔修招出的小鬼喽啰吓得屁滚尿流地逃回了紫霞宗。
  从此项掌门再也不敢让庄玉韵做任何任务——出事事小,丢人事大。
  如今唐原也筑基了,项掌门相信以小师弟沉稳的性子,必然不会像他师兄那样给紫霞宗丢脸的。
  季雨石想了又想,二徒弟刚出关就要下山历练,她虽然有些不舍,但这确实是内门弟子都需尽的职责。
  她一共只有两个徒弟,一个出去只会丢人,已经没指望了,另一个却根苗正红,她若按着不同意的话,掌门师侄虽然不会有什么不满,但她身为大长老,也不应该擅用职权。
  而且,她也需要二徒弟帮她挽回已经为数不多的面子。
  季雨石抛下对美食的挂念,忍痛答应了。
  “可以……你给他挑个简单的吧。”
  女人歪着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最好近一些,当天就能来回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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