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气开始冷了起来，初秋的早上，伶仃的寒意，学校的梧桐树开始发黄，再后来，每天进学校，江暖都能看到一地的梧桐树叶，再后来，梧桐树叶落光了，冬天到了。
  江暖畏寒，穿得很厚，倒是许晗，穿着薄毛衣，外面套个校服，江暖瞧着都觉得冷，但一摸许晗的手，暖和得不行。
  学习任务很多，江暖也很认真地在学习，加上体育课取消了，她平日里和许晗呆在一起的时间也骤然缩短，只有上下学时间了。
  许晗每天载她上学，总要给她准备一个热水袋，让她暖手，简直羡煞马克一等单身狗，而在江暖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许晗的一模英语成绩竟然突破了六十大关，搞得马克一脸不可思议，叫嚷着也要找个女朋友，不为谈恋爱，只为学习。
  接着许晗的生日便来了。
  那一天是周末，a市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江暖窝在家里，李华和沈伟也都在家，沈伟现在常常住在江暖家，反而很少回自己那个冷冰冰缺少人气的家，李华的工作变得很轻松，她现在每天按时回家，按时做饭，整个人脸上的笑容增添了不少。
  江暖做在房间里做卷子，英语卷子翻来覆去地看，落笔却只有寥寥几字。
  她出不去。
  李华和沈伟坐在客厅看电视，偶尔笑声传来，江暖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冬天本就昼短夜长，江暖从窗外望，隐约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已经落了一层薄雪，天色陷入浓稠的夜色中。
  她知道许晗在等她，马克他们也在等。
  失落地打开手机，江暖给许晗发了消息：“……我可能出不去，我妈就在客厅。”
  过了会，也没见许晗回消息，不知他瞧见没。
  时间依旧在走，六点多时候，沈伟来敲江暖的房门，喊江暖吃饭。
  江暖应了声，出来吃饭，李华今夜煲了鱼汤，给江暖盛汤时，让江暖多吃些，说鱼补脑，江暖没吭声，李华又说让江暖努力学习，还有一百多天就要高考了，说着说着，似要大篇长论，江暖心底不喜欢听，好在沈伟出声制止，说吃饭的时候不谈这些，别给孩子压力等等。
  江暖匆匆吃了几口饭，便说吃饱了，然后回房间去了。
  李华在后面皱着眉头，然后问沈伟：“她最近这是怎么了？”
  “孩子就是压力大，你少说两句。”沈伟道。
  江暖回房看一眼手机，许晗回消息了，只说了一个字：“好。”
  江暖想打电话过去，但又没打，而是叹了一口气。
  趴在桌上开始做数学卷子，沉浸其中，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李华中间来了一趟，给她端一杯牛奶，见江暖还在学习，便说让她别做太晚，早点休息。
  江暖喝着牛奶，含糊地应着。
  等她真正放下笔的时候，一看表，已经十点半了。
  江暖听着客厅里一片寂静，忽然心思一动，她轻轻打开房门，看到客厅一片黑暗，李华的房间里也已经关了灯，江暖在自己的房门口站了两分钟后，跑回去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拿上手机，又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
  客厅里一片黑暗，寂静到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江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踮起脚尖摸黑一步步朝门口走，等走到门口处，摸黑寻到自己的鞋子，手忙脚乱地穿上，生怕下一秒李华会发现。
  换下来的棉拖鞋，她藏在鞋架后面，然后轻轻地，打开了门。
  门锁开了时，一声清响，吓得江暖手心生汗，等她终于出来，站在寒冷的楼梯口处时，江暖觉得她一定是疯了。
  疯了就疯了，她不管了。
  江暖朝楼下跑去，楼道里的灯让她紧张又害怕，她握紧手中的手机，等出了楼梯，便在一处路灯下给许晗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许晗的声音已经低沉，江暖忽然发现雪已经停了。
  她细细地喘息着，声音含着笑意与紧张：“你能来接我吗？我在我小区门口，我，我想见你。”
  何以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与胆量，江暖竟然瞒着李华就这样跑出来了，她怕地要死，怕李华忽然发现，怕自己在劫难逃，可是一想到要见的人是他，江暖便能生出无限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