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这事当时在隋景林的老家也算是一件奇闻,哄哄扬扬了好几个月这才慢慢地平息,虽然大家都没看到当时隋景林哥仨是怎么把自己的老娘给砍成几截的,但是大家都知道的是,那件事情之后隋景林哥仨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吃过一口肉。
  说到这,白刚连着吸了好几口烟,面色有些沉重。
  我听得入神,也不想打扰他,就那么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着他说下文。
  吸了半支烟之后,白刚这才歉意地对我道:“不好意思,我因为想到一些事情,情绪有点不稳定。”
  我道:“没事,你慢慢说就好。”
  白刚又用力地吸了口烟,然后才道:“我跟我表姐的感情很好,自小我妈就有病死了,而我爸的脾气不好,只要脾气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会打人,那时候我表姐家离我家很近,她只要听到我家这边有动静,就会让我大爷来看看,如果我无缘无故挨揍,我大爷就会把我令到他家去,那时候家里穷,也舍不得去医院,都是我表姐给我包扎上药,说是姐姐,但是我感觉她比我印象中的妈妈还要细心。”
  我点头表示理解。
  白刚接着道:“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姐夫怎么样我还真的不太往心里去,但是我姐出事,我是真心疼啊,本来我都绝望了,不过那天我大哥无意间跟我说起你们帮着他解决那个学校的经过,我才动了心。”
  我有点纳闷,转头问冯校长:“冯校长,虽然那次事我也有参与,但是你应该知道那次事实际上是我师兄解决的,你为什么不找他找我呢?”
  冯校长不好意思地道:“这事小兄弟你别生气,其实我第一个找的还真是李师傅,不过他说自己在渝北省,回不来,我问他怎么办,他跟我们说你现在的本领绝对能把这件事处理好,所以他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我,我这才联系你的。”
  这就合理了。
  我笑道:“那有啥生气的,我师兄跟你推荐我,你也没怀疑,这已经是对我的信任了。”
  “那是必须的啊!你们的本领我是亲眼看到的,说不信任就太违心了。”
  我看向白刚,见他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这才问他:“白哥,你还是接着说你表姐家的事吧。”
  白刚点头:“嗯,我接着说……”
  迁完坟的两个月之后,老二隋景峰出了意外。
  那天,他陪区里的领导应酬,因为他年轻,又是那位领导最看好的下属,理所当然地他就变成了领导的挡酒人,那一天,他可没少喝,应酬完,他跟领导说了一声,打算回家眯一会儿,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所以领导就点头同意了。
  坐着出租车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大门下车,然后踉踉跄跄地往里走。虽然说他喝了喝多的酒,但是这些年下来,他也算是“酒精”考验的老人了,所以他虽然感觉头重脚轻,但是他的意识还算清醒。
  就在他往小区大门里走的时候,这时一辆从小区里开了过来,隋景峰见了,忙侧身避让,不想就在那辆经过他身畔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紧,然后就好像被谁踢了一脚,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腿部传了过来,还没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身子就朝着那辆农用车倒下了。
  虽然农用车的司机开车的速度不快,但是他做梦也么有想到会用人在这节骨眼倒下,等他反应过来,农用车的后轮已经从隋景峰的左腿上碾压过去了。
  当时那位司机大骂一声,赶紧跳下车查看情况,看到隋景峰正躺在地上撕心裂肺地惨叫,他也对着隋景峰大骂了几声,忙跑到街边的电话亭去报警。
  送到医院后,医生看了隋景峰的x光片子,马上就摇起了头,他告诉隋景峰的妻子,那条腿被碾压的地方实在保留的必要了,建议他们截肢。
  听到这个结果,刚刚苏醒的隋景峰当时就昏了过去。
  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隋景峰却成了一个残疾人。
  谁也没想到,隋景峰的事情只是他们老隋家一系列灾难的一个开始。
  隋景峰受伤一个半月后,第二个人又出事了。
  出事的人是老大隋景林的大儿子,隋景林一共两个儿子,一个叫隋猛,一个叫隋勇。因为自小不愿学习,所以很早就开始混社会。前些年隋景林生意不景气的时候,两个孩子处事还有点克制,但是随着隋景林的生意一日千里,他们也跟着张扬起来,炫富,泡吧,因为女人打架……那种没底蕴富二代的嘴脸在他们身上一览无遗。
  出事那天,隋景林的大儿子隋猛跟几个狐朋狗友在一家夜总会喝酒,喝着喝着,他的一个朋友说这家夜总会这几天来了几个漂亮的陪酒小妹,建议隋猛找几个小妹乐呵乐呵。
  隋猛这两年早就算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了,哪能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自然欣然答应,于是他的那个朋友便出去找人。
  可是没想到的是没过多大一会儿,他的这个朋友就捂着脸跑了回来,问他怎么回事,那个朋友告诉他,刚才他找到了夜总会老板后,已经跟老板说好了。可是还没等他领人回来,就又来了几个人也要找陪酒小妹,老板不愿意得罪人就让两方商量,结果后来的那几个人十分地蛮横,就把他给打了。
  当时隋猛也是张扬惯了,又没有吃过什么亏,再加上喝了点酒,当时就急了,领着人就去找场子,都是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有好话,几句话出口,话不投机,两伙人打了起来。
  第四章 恶化
  打架没好手,骂人没好口,在打架的过程中,隋猛用一个酒瓶子直接把一个人开了瓢。
  那伙人只有四个人,看到见了血,也没有说什么,转身都跑了。隋猛自然是得意洋洋,不想他们还没乐呵几分钟呢,刚才的那几个人就带来了辆面包车的人,个个手持钢管砍刀,看到隋猛几人,用手一指:“就是他们,给我打,不把人弄死就没事!”
  看到这情况,隋猛也有些发傻,不过他输人不输脸,为了保持自己的面子,虽然他心里也是害怕,但是他还是把自己认识的一个大混子赵老四的名报了出来,表示自己也是有人罩着的。
  不想他不提赵老四还好,那些人一听隋猛提到赵老四,顿时都怪笑起来,一个小子对隋猛道:“你现在就给赵老四打电话,告诉他打你的是峰哥,你看看赵老四敢不敢放出一个屁来?”
  隋猛当时醒悟,自己这是碰到茬子了。
  见隋猛不说话,那些人冲过来,也不管隋猛他们怎么求饶,还是抄家伙把他们几个人给揍了,大概是不解气,其中一个人在临走的时候,竟然用刀把隋猛的右脚脚筋给挑了。
  这下隋猛一行人都吓傻了,忙第一时间把隋猛送到了医院。
  出事的时候隋景林正在和一位鲁东省的公司老总谈生意,得知情况后,他顾不上应酬,赶紧来到了医院,看到儿子的主治医生后,他忙问那位医生,自己儿子的脚筋断了能不能接上。
  那位医生告诉他,因为送来的及时,还是有百分之九十可能性恢复正常的。隋景林这才松了口气。
  出了这事,隋景林当然不甘心咽下去这口气,于是他找人打听伤人的那伙人到底是什么根底,不想打听了他才知道,那些人嘴里提到的峰哥竟然和本地出名的某社会老大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据说是那位老大手下的头号打手,心黑手很根本没人敢惹。
  隋景林就是一个生意人,虽然这两年在生意场也黑的白的也结识了一些人,但是他知道,自己跟人家的交情就是利益上的交换,平时吃吃饭、喝喝酒,一起做个大保健还行,要是真的求上门,那些人绝对不会冒着被打击报复的危险帮他出头的。
  可是要是这么算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正在犹豫不定的时候,他二儿子隋勇给他出主意,说自己认识几个道上的朋友,只要肯出钱,别说教训一下那个小弟,就是把那位社会老大给弄死,也不是没可能。
  隋景林也是被愤恨给蒙蔽了神志,他听到隋勇的话第一时间不是想到这是在玩火,而是感觉这确实是一条路子,于是他便问隋勇:“你那个朋友到底可不可靠。”
  隋勇拍着自己的胸脯:“爸,你放心吧,我认识的人绝对可靠,他们以前做过不少类似的事,经验非常丰富。”
  隋景林道:“那好,有时间你把你朋友找来我见见,要是真的可以,钱不是问题。”
  于是隋勇找了个机会把他说的那两个人给领了过来。
  这两个人年纪一个二十七八,一个三十出头,虽然还没有交谈,但是一看到这二人,隋景林就相信了七八成,无他,这两个人长相太凶恶了,一看,他就感觉这两个人身上有杀气。
  说明了事情原因,那个三十出头的人道:“事情我能帮你解决,不过因为不管我们成不成都不能在鹤城待着了,所以你必须给我五十万跑路,而且提前要给我们一半的定金。事情成和不成定金不退。”
  听说要先给人二十五万定金,隋景林一下子就犹豫起来,倒不是他拿不出这些钱,只不过他这人本来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就这么白给人二十五万,他怎么算都感觉自己亏得慌。
  “爸,不就二十五万么,难道我大哥的事你就想这么认了?”对自己老爹的犹豫,隋勇显得有些鄙视。
  “行,这事咱们干了,娘的,我走南闯北的这些年,要是一声不吭,别人肯定的笑话我。”
  收了二十五万现金后,那两个人告诉隋景林:“你们耐心地等着,只要我们有得手的机会,肯定帮你忙把事情解决了。”然后那两个人离开了。
  隋景林等了半个月,发现自己的仇家依然逍遥自在,而那两个人却好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头渺无音讯,他感觉有些不对,忙让隋勇去打听这两个人的消息,刚开始那两个人还跟隋勇说自己正在寻找机会,让他先不要着急,不过后来,那两个人彻底跟所有的人失去联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
  这个暴亏吃的,隋景林感觉自己这钱花的那叫一个王八钻灶坑憋气带窝火。可是那又能怎样,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法报警,他气急之下,把隋勇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这边的事还没有结束,那边隋景峰的病情却开始莫名其妙地恶化了。
  隋景峰昨晚截肢手术之后,本来大夫说手术很成功,虽然永久失去了左腿,但是剩下的只需要好好休息,对于身体的其他部位还是没有多大影响的。而实际的情况也确实如大夫所说,恢复的不错。
  可是令所有人无语的是,隋景峰的腿竟然在一夜之间恶化了。
  这种恶化来的十分的突然已经毫无征兆,本来他前一天睡觉前腿还是好好的,,可是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那只残腿竟然肿得比原来大了两圈,主治医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问晚上值班的护士,可是护士却说之前患者的体温血压都是正常的,根本看不出什么。
  这就怪了。
  做了检查之后,他给隋景峰用药,不过这次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几天过去了,不但伤口没有消肿止痛,反而还有溃烂的现象发生,经过检查,大夫还发现隋景峰的伤口处还有坏死的严重症状。
  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如果出现坏死的情况,如果不能及时缓解那病人就可能面临再次的截肢。
  第五章 噩梦
  这下隋景峰的妻子急了。忙问大夫自己丈夫为什么会这样。
  大夫也感觉不可思议,病人先前明明恢复得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这样了,可是他调查了所有病人的记录,并没有发现护理人员有什么失误的地方,于是他把目光放到了病人身上。
  听到大夫问自己病情恶化的当天有没有异常的情况发生,隋景峰第一个反应就是没有,不过在大夫的提示下,他突然想起病情恶化那晚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噩梦,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病情的恶化会与那个噩梦有关系。
  大夫说这个也不一定,如果一个人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那这人的全身也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和痉挛,有可能就会对伤口产生不好的影响。
  隋景峰一听,感觉也是这个理,就对大夫说起了那天的噩梦。
  原来,那晚隋景峰睡着之后,梦到了自己十多年前病逝的母亲,也没有什么温馨的场面,一见面,他母亲就拿着一把铁锹要砍他,他见状不好,转身就逃,可是他母亲却穷追不舍,后来他见实在躲不了了,就去抢自己母亲手里的铁锹,不想他一用力,虽然成功地把铁锹给抢下来了,但是同时还把母亲的两只手也从她的身躯上拽了下来。
  不过就是这样,他梦中的老母亲也没有放弃追打他,虽然没了双手,但是她仍然往他身上扑这着,看着老母亲面目狰狞,张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一副不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誓不罢休的样子,隋景峰吓坏了,他也顾不上面前的是不是自己的老娘了,他用手一推,一下子就把自己老娘给推到了。
  下一刻,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隋景峰的老娘倒地后,就好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样,整个身子都被摔得四分五裂,尤其是一颗头,“骨碌碌”滚出了好远。就是这样,她母亲的那张脸看向他时依然是面目狰狞,满脸的仇恨。
  隋景峰一下子被吓醒了,醒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全身冰凉,全身都是涔涔的冷汗。
  隋景峰说这段回忆的时候,饶是知道那只是一个梦,但是那位大夫也感觉到脊背阵阵发寒。
  “大夫,我的伤加重真的会和这个梦有关系?”隋景峰问道。
  大夫也不确定,他想了一下,没敢把话说死,然后就离开了。
  又过了两天,隋景峰的伤情还是无法缓解,院方怕引起败血症,经过研究,决定二次截肢。
  听到这个决定,隋景峰都傻了,他怕庸医误诊,于是托大哥隋景林在市里又找到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不过专家来了之后,也没发现隋景峰住的这家医院有什么操作失误的地方,于是就很肯定地说隋景峰的伤情之所以恶化,应该是隋景峰个人体质的关系,跟院方关系不大。
  至于病情的处理,他也赞成院方的二次截肢的决定。
  再丢一截腿总比丢掉小命要好得多,于是隋景峰只能点头同意,
  这次手术依然很成功,不过这次手术之后,隋景峰对这家医院有了信任危机,没几天就转到了隋猛住的那家医院。
  可是没等几天,他的伤口再次恶化。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去埋怨医院的医护人员,而是充满了恐惧。
  原因无他,在他伤口恶化的前一天晚上,他再次梦到了自己的母亲。还是拿着铁锹追他,他在抢夺铁锹的时候再次把母亲的胳膊拽下来,被他推到了,他母亲依然被摔得七零八落……
  这一幕一幕的跟上一次的噩梦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下隋景峰意识到不对了,他思来想去,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伤病跟自己的老母亲有关系。
  于是,他让自己老婆去找来了大哥隋景林和老三隋景文,跟着哥俩说完自己的看法之后,那哥俩都不相信,都说是隋景峰因为身体的原因,产生了错觉。
  见别人都不相信自己,隋景峰只好让自己的老婆托人去找一些“明白人”过来看看情况。
  “明白人”前后找了好几个,然后隋景峰的老婆开始按照那些人的方法,又是烧纸,又是到庙里做法事,不过虽然按照他们所说的方法办了,可是根本没有效果。
  他这边正忙活呢,那边的隋猛也跟着出事了。
  隋猛的伤说是很严重不假,但是因为送到医院比较及时,再加上他年轻力壮的,恢复应该很简单,可是他偏偏出现了意外,那天晚上,他从病床上掉了下来,别的四方都没事,但是缝合的伤口却意外崩裂了。
  重新手术之后,隋猛表现得非常恐惧,一个劲儿地说病房里有鬼。
  这些天陪着隋猛的是他的母亲,她问隋猛到底怎么了,隋猛恐惧地道:“昨晚我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感觉自己的伤腿被人一把抓住,然后死命地往床下边拉,当时我剧痛之下,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是那时候自己的眼睛就好像被什么都是给粘上了,无论如何也张不开,我知道你就在窝里,想喊你帮忙,可是我的喉头也像堵了一团棉花,任凭我如何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知道被拉下床,我这才喊出声。”
  隋猛的母亲感觉自己儿子说的有点太玄乎了我,就道:“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隋猛摇头:“妈,我绝对不是梦,不信我看看我这里——”说着,他撩起了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他母亲看到后,顿时被吓得惊叫出来,因为她发现在自己儿子的那条上腿上,两只暗青色的手印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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