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无力的未婚妻（6）

  向阅已经80多岁了，不再是年轻时候的那个一笑迷倒万千少女的少年了。温阮也是80多岁的老太太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窈窕身材和过人的容貌。但不知道为什么，向阅始终觉得自家的阮阮姐姐还是一个小姑娘，在他眼里仍旧美得动人。
  这时候，刚颁奖结束，女主持人问温阮为什么哭了，温阮抹了把眼泪，笑着说是因为太激动了。自己居然在有生之年能够站在榜样的台上代表无数默默奉献的人领奖，她受之有愧。
  女主人在温阮抹泪的瞬间也注意到了她的手。因为温阮长年拿粉笔板书，她的手上已经有了老茧，特别是拿粉笔的那两个手指的指关节已经严重变形。女主人握住了温阮的手，深情地说着，您这双手是长年握着粉笔的一双手，您在偏远山区讲台上一坚守就是60多个春秋，您把您的一生奉献给了您的学生，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您无愧于榜样。
  观众们齐齐鼓掌。向阅坐在观众席下，看到自家小姐姐拿起榜样的奖杯，眼泪直流。他的眼泪也不禁落了下来。他知道，这座奖杯蕴含的力量之重。自己的温阮小姐姐绝对是值得这座奖杯所对应的“奉献”二字的。他也知道温阮是在难过什么。
  温阮的确无愧于是奉献的榜样，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整个山区的教育事业，但同时他们俩却都愧对于那个未出世的小生命。向阅想到那个与自己和温阮有缘无分的小生命，心里就剜心的疼。
  那是温阮到山区支教的第四年，也是向阅在那里支教的第二年，也是最后一年。
  那年，大山里经常阴雨绵绵，但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提高警惕，都认为这是大山气候的突然变化而已。那段时间，天气反复，温阮的胃口也不怎么好，总想吃些酸的。温阮自己胃口不好，又想着自己好几个月月经没来，所以在山里唯一的一个女大夫下山接孩子的时候，拜托她替自己检查了一下。对于这次检查结果，向阅心里也很期待。要知道，他和温阮的夜晚生活一直都很和谐。同时，他也挺想有个孩子的。
  但女大夫检查出来说，温阮只是最近压力太大月经不正常而已，胃口不好则是因为湿气太重，给她开了几贴开胃的草药。温阮和向阅对这次检查结果都很失望。特别是温阮，总觉得自己并不是像女医生说的那样，有的时候，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在跳动。她把自己心里的怀疑如实对向阅说了。向阅心里其实也不怎么信女医生。也觉得两人身体都没问题，两人都两年了，也该有个孩子了。所以，两人一合计决定周末的时候出山去检查一下。但周末总有各种事情拖延着，一直未能有时间去检查。
  直到山洪暴发的那天，洪水冲垮了整个学校。不少孩子们都被洪水冲散了。家长们都成功解救出了不少孩子。温阮在洪水突如其来的瞬间紧紧抱住了大树，并成功拦截住了一个被冲走的孩子，她费劲地把孩子举到头顶，想要让他爬到树上去避避。但孩子年纪小，又害怕，只知道紧紧抓住温阮这个他熟悉的人，说什么也不肯爬到树上去。这时候的向阅和校长这些男人们都在忙着寻找其他消失的孩子，一时之间也没在温阮旁边，帮不上忙。其他女人们面对洪水，也不敢上前，她们只能领着自家孩子在高地处干瞪眼，在旁边劝着男孩子上去，但没用啊，孩子害怕就是不肯上去，甚至因为她们的喊叫拽得温阮更紧了。温阮整个人已经不堪重负，摇摇欲坠了。
  孩子的家长，也就是那个女大夫，看到温阮抓着大树已经在颤抖的手指，她害怕地喊叫着不要放手。这是她们家唯一的孩子啊，要是孩子死了，她也就没盼头了。温阮在底下小心翼翼地劝着孩子，不停地鼓励着他，让他不要害怕，放轻松，自己会一直在他身边的。孩子这才慢慢放松。温阮这时候感觉到自己身下有着什么热流流出。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顾及了。这个孩子她记得是女大夫唯一的儿子，女大夫是个寡妇，要是孩子没了，估计她也不会活了。所以，她头上的这是两条生命啊，她必须尽一切力量抱住。
  在温阮的鼓励下，孩子终于伸出手攀住了一根粗壮的树枝，跃跃欲试想往上爬。但这时候，一个大浪打过来，孩子一下子放开树枝，紧紧攀住温阮的脖子。温阮一下子差点没站住，摔在了洪水里。旁边的女人们看得是一个心惊肉跳。尤其是女大夫更是在那里哭爹喊娘，让温阮一定要保住自己儿子，千万不能放手，不然自己和她不死不休。这时候，温阮的手指甲已经折了，被水浸泡出疼意。温阮感受到下身的疼痛更剧烈了。
  温阮的全身开始颤抖，她觉得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了。但她还是坚持着说服孩子小心上去。孩子或许也感受到了温阮的摇摇欲坠，他这才不顾一切上树去了。孩子脱离她的瞬间，温阮终于支持不住了，哗的一声倒在了洪水里。同时，她的身下渲染出一片血水。
  等向阅赶到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圈都红了。他一个纵跳，游到自己媳妇身边救起了温阮。但女大夫说什么也不先救温阮，一定要向阅先把自己孩子救下来。本来温阮就是因为就女大夫的孩子出事的，现在女大夫还这个态度，向阅简直忍不了。20多岁的年轻人，他一直没什么火气，但这次他却恨不得给这个无知村妇狠狠的一拳。其他的围观群众说什么的都有，但没有人站出来为温阮说说公道话。
  向阅冷心地游到洪水里的大树下，想要快速快决把孩子救下了。但孩子出于害怕，说什么也不下来。又磨蹭了不少时间。
  在女大夫对温阮简单的清洗和包扎后，向阅连夜背着温阮出了山，在路上搭了农用车去了有医疗器械的镇上检查了。镇上的医生，面对温阮的这个情况只能很抱歉。温阮怀孕4个月流产，他们连夜取出了温阮腹中婴儿的残肢。向阅看着托盘上已经渐渐有人形的小手小脚，眼泪横流，一拳砸向了医院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