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南烽火（十九）
诸葛明的出场，黑衣人多少有些轻视，手拂骷髅头，不屑道：“就凭你？桀桀，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诸葛明口气生硬道。
“是不是你接受了我师兄莫怀言的传承？”
黑衣人所问的问题瞬间让大殿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包括刘启在内，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诸葛明。可是诸葛明毫无所觉，目光锁定在黑衣人身上，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恩师的名讳岂容你玷污！”诸葛明一声暴喝更是有种让人如坠雾里的感觉，就在众人忍不住好奇想要询问缘由时，诸葛明猛然抬头望着大殿之顶。离他最近的刘启可以清晰地看到两颗晶莹的泪珠从他脸颊滑落。
诸葛明哭了！
刘启心头一震。自与诸葛明相识以来，他可从未见过他流泪。别看诸葛明文文弱弱，内心却是无比坚强。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螟蛉召唤术，甘愿冒生命危险深入冷漠荒原。但，就是这样一位宁流血不流泪的绝世天才，却在黑衣人提及恩师后流下了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诸葛明深吸口气，当他再将目光投射到黑衣人身上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忧伤，有的只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巫月山！恩师的仇，今天就由我代他讨回。”
“桀桀！”黑衣人巫月山仰天狂笑，轻蔑道：“仇？要不是他太贪婪，岂会受我蛊惑去寻什么吞天化地术。要怪就怪他时运不济，要是早听我一句，加入幽远门，也不会落得埋尸荒野的地步。”
“住口！”诸葛明怒喝一声，打断巫月山的狂言。身体似乎受不住仇恨微微颤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虽然诸葛明没有让巫月山再说下去，但是简单的两句对白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东西。聪明如刘启，很容易联想到一甲子前地师莫怀言陨落冷漠荒原，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是一场意外，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接受地师传承，特别是最后与地师残魂的单独交流，让诸葛明对地师陨落的真正原因了如指掌。刘启他们只知道地师死在吞天化地兽的追击下，不成想其中还有另一番隐情。
“对你这自甘堕落，背叛师门的叛徒，恩师早有遗言，如果碰到你，一定要清理门户，不让你继续为祸人间。”
“哈哈！”巫月山听完诸葛明义正言辞的话后，笑意更甚，遥指着诸葛明，讪笑道：“清理门户？论身份，我还是你的师叔。想我地隐宗乃是一个隐世宗门，世人只道师兄和我都是不愿加入任何门派的散修。其实，我们的宗门在千年前也是叱咤一方的武林巨擎。要不是那帮老顽固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早点像我一样追求更容易修炼的招魂术，又何至于人才凋零，宗门蒙尘。师兄就是继承了他们的食古不化，非要专研那螟蛉召唤术。有一点，我也不得不佩服师兄，以他的天分，缘本没机会触摸武神巅峰层次的门槛，可他硬是凭借不懈的努力达到了宗门好几辈人达不到的高度。”
“即便如此，师兄还是及不上我。六十多年前，我与他狭路相逢，师兄也和你现在般想要替宗门清理门户。可是结果呢？同为武神巅峰，他的实力却是远不如我。那一战，让他的信心大为受挫，因此才给了我出言蛊惑的机会。”
说到这，巫月山顿了顿，仿佛沉浸于当年的回忆中。须臾，才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高亢激昂起来：“我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召唤术，我的招魂术比那螟蛉召唤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师兄和那帮老顽固为什么不能接受我？还把我当做叛徒逐出宗门？要是早一步接纳我的修炼方式，并且让我继任宗主之位，地隐宗早就在我的领导下名噪武林了。”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感受到诸葛明激荡的情绪，刘启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了话题。
“贵宗前辈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正邪不两立。”说最后五个字的时候，刘启的语速放的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加强语气强调道。
“正邪不两立？”巫月山喃喃复述一遍，眼中精芒一闪即逝，随即又被暴虐和阴冷所取代，冷笑道：“哈哈，好一个正邪不两立。何为正何为邪？新源大陆一向以强者为尊。我放弃螟蛉召唤术转而修炼更容易修炼也更强大的招魂术，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达到武者的巅峰吗？难道这也有错？”
“当然。”刘启正义凛然道：“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每提升一级修为，有多少无辜的人类会成为冤魂，成为你成功的奠基石？那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没错，新源大陆是以强者为尊，但是他们受人敬仰的关键不在于实力，而在于为大陆和平作出的杰出贡献。任何致力于保护人类和平的武者才能真正流芳百世，而向你这种为求实力不择手段的邪恶之徒，只会遗臭万年。是的，因为你的实力，你的宗门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他们也羞于你为伍，宁愿宗门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也不愿意背上残忍嗜杀的千古骂名。如果你不信，尽可以将贵宗的事情公诸于世，看看是骂你的人多，还是支持你的人多。”
“够了！”巫月山怒叱一声，粗暴地打断了刘启。眼中透射出浓浓的仇怨，手中骷髅头突然喷出一口漆黑的雾气。
不等刘启出手，一抹蓝芒从身旁划过，凛冽的劲风顷刻间吹散了黑色雾气。诸葛明一步迈出，挡在了刘启身前，双眼紧盯突施辣手的黑衣人，冷然道：“我说了，你的对手是我！”
巫月山目光一寒，杀意透体而出。下一瞬，大殿内无数冤魂发出凄厉的鬼叫。一时间，整座大殿仿佛变成了森罗鬼域，鬼叫声汇聚成一股股音波直刺耳膜。
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诸葛明的脸色有些苍白，脑中魔音阵阵，强烈的刺痛感麻痹了脑部神经，就连思维都有些断断续续。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依旧专注，再难的局面也抹不去他为师报仇的决心。
冰蓝色指力伴随着口中的吟唱声没入大殿不同地方，厚重、锋锐、炙热、阴柔和活力，五道迥然不同的气息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