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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品男后_170

  “啊……”片刻,皇后再次嘶哑地叫出来。
  皇帝在他耳边,小声鼓励着,安慰着,一遍又一遍……
  两名老太医一左一右,捋着贺兰骢的腹部,由肚脐上方,向腰两侧一点点下移,助胎儿尽快下行。
  元常终于看到胎儿的头,欣喜地说:“皇后,马上就好了,再坚持下,用力啊!”
  贺兰骢听着皇帝的鼓励,脑子意识一阵阵飘远,眼前,出现了一片慌乱的画面,他听到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他听到他用拳头砸着床板发出的咚咚声,听到元常也是说了一句,好像是用力……最后,他好像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贺兰骢奇怪,这是什么啊,随着意识的收拢,他毫无控制的,自己咬牙,憋足一口气,攥了拳。随着这口气一点点吐出,他感觉肚子好像空了,下面顿时湿漉漉的。
  “哇……哇……”婴儿高亢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北苍皇宫。
  元常高声道:“恭喜陛下,是你期盼的小公主!”
  皇帝闭了眼睛,再次抱住贺兰骢的头,亲了下虚弱的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贺兰,听到了么,是公主,公主啊!朕一直想要个公主来着,这是想南,咱们的想南的公主。”
  贺兰骢仍是不大明白皇帝的话,不过此刻肚子不疼了,他只知他们不会再阻止他,他喃喃地说:“好累。”
  “累了,就休息吧。朕的贺兰,朕的贺兰……”皇帝不理一地贺喜的人,摩挲着他的皇后。
  87、囧囧满月宴 ...
  北苍圣武六年七月初六日未正时刻,北苍君主元文敬喜添一女,讳想南,封号定安大公主。定安,喻指定国安邦,因其为皇后嫡出,特冠上大字,以示尊贵。皇室子女的玉碟上,又多了一位身份尊贵的新成员。该女落地不到三日,她那皇帝老爹,依然保持了其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用最短的时间,把女儿的名字和封号全部搞定。内事府报备的记录上,这次则特别注明,定安大公主想南,贺兰皇后骢所出。
  从新生公主的封号上可以看出,皇帝对皇后的宠眷程度。
  贺兰骢自产下小公主后,已经三日沉睡不醒,这让再次为人父的皇帝,心里多少惴惴不安。守在龙床前,静等着元常的诊脉结果。
  “陛下,皇后是身体大亏。两次生产均用针刺合谷之法,对男子损伤尤甚。怕是,怕是……”元常一阵黯然,似有些不忍。
  “怕是什么,但说无妨。”皇帝看出元常为难,事关贺兰骢的身体,他必须知道真相。
  元常声音不大,“陛下,皇后以后,怕是无法再孕育子嗣。就是这次,也要好好调养才是,若是做下病根,将来若要保养,怕就来不及了。”
  皇帝猛地抬头,他没想到问题会如此严重,见元常面色严肃,不像玩笑,心里一阵难过。他和贺兰被孩子们围在中间享受天伦的梦啊,真就难以实现。但是,皇帝依然感谢上苍,一子一女,足矣!
  皇后身体大亏不假,好在他醒来后,能吃能喝,汤水、补品来之不拒,倒也省了劝进的麻烦。
  “贺兰,来,把这燕窝粥喝了。”皇帝端着碗,两眼不时地扫着贺兰骢藏在身后露出半截的尺子。这皇帝当着辛苦啊,军国大事不消说,下了早朝,伺候皇后进补,抽空把各地的奏折批了,还要时刻警惕皇后的尺子突然发难。
  “想南呢,有一会没见到那丫头了?”贺兰骢问了一句在皇帝听来,非常高兴的话。
  皇帝接过碗放在一旁,小心把人揽到怀中,就怕动作大了,会令他扯到后面的伤口。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皇帝语气无限温柔,“别担心,奶娘才喂过奶,哄着睡着了。你若是想孩子,不如,让安荣把念北抱来,他已经会走了,在让他玩两年,就可以让他习武啦!”
  贺兰骢像个大猫一样,懒洋洋地依偎在皇帝怀中,脑袋蹭了蹭,吸吮着皇帝的气息,结果把皇帝蹭痒了,没控制住,噗嗤笑了出来。
  “贺兰,你做什么?”
  “好玩,相公这里好硬。”贺兰骢的手指,绕着皇帝坚实的胸肌开始画圈圈。
  嗯。皇帝脸上开始冒出无数条黑线,不过很快就隐去。如此看来,贺兰这是在无意中,学会了增加二人相处的情趣。又亲了亲他,皇帝才冲外面吩咐,命把小太子抱来。
  小太子很快被安荣抱来,依依呀呀,一进寝宫就闹着下地,蹒跚着由安荣领着往里走。
  “太子给父皇、父皇见礼啦!”安荣笑呵呵地,逗着小孩,偏那小孩只眼睛直直盯着贺兰骢,不理安荣。
  “父……后……抱抱……”小家伙向贺兰骢伸手嫩藕般白皙的小胳膊。
  “哎呦,你父后啊,才生了小妹妹不久,他可没力气抱你,还是父皇来吧。”皇帝不顾小孩的不满,把小肉球抱起来,举了两举,这才搂在怀中亲个不停。
  贺兰骢看着那对父子亲热,傻傻地笑着,可能是觉得累了,想靠着床头,不想竟是极不方便。好在安荣眼尖,过来扶着他,慢慢挪动,给他后腰垫了几个大软枕。安荣说:“皇后要做什么,吩咐老奴就是。”
  贺兰骢嘻嘻傻笑,未言语,目光依然不离那对父子。
  安荣细细观察一阵,心里由衷欣慰,皇帝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这多亏了这位贺兰皇后。
  ……
  “杀了我……不要、折磨我……”
  贺兰骢闭着眼睛,满头大汗,口中含糊不清地呓语。皇帝手执烛台,颦起眉,担忧之色尽显。
  贺兰骢每日必服一碗药,从未间断过,至于效果如何,外人看不出来,不过皇帝还是有感觉。他白日里,变化不大,偶尔会莫名紧张,焦虑不安,但入夜后,症状却很明显。皇帝发现他隔三差五,便会噩梦萦绕,从断断续续的呓语中判断,梦中该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为此,皇帝曾问过元常,元常给他解释,其实,过去的事情,贺兰骢未必就真忘记,不过是那次死里逃生,毒素侵脑后,对他脑子损伤太大,令他健忘而已。也就是说,他可能才想起什么,因为无人帮他巩固这段记忆,他很快就会忘记。如今他能记住的东西,是因为时时有人提醒他,令他强行记住。但是梦境,是任何人无法控制的,但他醒来后,他自己可能拥有的是零碎的画面,再无人提及,也就很快忘了。最后,元常确定,他服的那个药,尽管恢复起来很慢,还是起了一定作用。
  为他拭去汗水,又帮他换了干净的里衣,皇帝把人轻揽入怀。一面像哄孩子那般轻抚着,一面小声安慰。很快,怀中的人安静了,还拿脑袋在他怀中拱了拱,寻个舒服的姿势,踏实地睡去。
  听着怀中人呼吸趋于平缓,皇帝略松口气,数不清多少个夜晚是这么过的了。问自己,累吗,皇帝苦笑摇头。这是朕欠下的,就该朕来偿。
  唉,皇帝叹息一声。十岁那年的一场邂逅,无知懵懂了那么多年,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先陷了进去,赔尽了感情。因为所谓的恨,以至朝思暮想,时刻牵挂于心。雄心抱负、为自己出气,这样幼稚的理由,如今想来是多么可笑。将他伤害至深,如今真正拥有此人,却无论也没有拥有的喜悦。俊逸超然的贺兰骢、心思缜密的贺兰骢、武艺高强的贺兰骢,统统不在了。这,大概就是上天对朕最大的惩罚,人世间,无论何人,有一得,必有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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