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下课鐘声响起,刘恩凯不像班上其他调皮的男生,早在打鐘前五分鐘将课本收好,等待着暑辅结束,倒是意兴阑珊翻着小说,教室里的吵闹声丝毫没有干扰他读书,彷彿他处在不同的世界中。
  谢允娜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某件事藏在她心里很久,不说出来今晚铁定睡不着觉,她握紧拳头,趁着教室一团乱糟糟,压低音量问着,「我有事要问你。」
  教室播着重金属音乐,有人跟着唱跳起来,谢允娜的声音毫不受阻碍,直接传入刘恩凯耳膜里,他将书本闔上转过头问,「怎么了?」见她似乎没听见,将头侧转至她耳边重覆一遍。
  谢允娜没料到刘恩凯会跟她靠那么近,不用抬起头就能感觉到他呼吸气息,顿时满脸刷红说:「我又梦到了。」
  他点了头,对热情跳舞的申学豪挥着手,示意出来教室外。
  接着申学豪、方侑媜及刘恩凯等人离开教室,谢允娜不知所措望着他们,下一秒才恍神追上大家。
  一行人来到了适合说话的顶楼讨论,放学这时间几乎没人,不怕被任何人听见。
  「每次聚在一起让我有不好的预感。」方侑媜撇撇嘴,朝着墙上的磁砖靠过去。
  「别乌鸦嘴,有什么话快说,我很忙。」申学豪轻撇一眼谢允娜,手指挖了耳洞,一脸悠哉样。
  「我……」
  「允娜说她又梦到去年那件事。」刘恩凯替她回答。
  「只是梦而已,干么大惊小怪?」申学豪对着手指吹气,将指甲上沾黏的耳屎给吹走。
  「对啊,允娜那天没有人做错。」方侑媜表示赞同,意外都发生一年,真要出事早就发生。
  「可是这次的梦跟上次不一样。」她叹口气,「之前只是梦到我们几个朋友出去玩水,但昨晚,不一连三天都……」
  「都怎样?快说呀,急死人了。」申学豪催促着说,将身体站正,也绷紧神经。
  「我梦到罗晓熙她……」
  ◆
  梦境中的罗晓熙跟前几次不同,她的皮肤像是在水中泡烂般,不管是脸还是身体身上都遍布了一条条凸起皱纹,她伸长脖子朝着谢允娜的脖子勾住,像是一条蛇勒住谢允娜的脖子。
  谢允娜吓得差点昏过去,即便如此她醒来依然是罗晓熙扭曲变形的样貌。
  「啊,快放手我会死。」谢允娜用力拉扯脖子上的异物,但越用力挣脱越是吸不到空气。
  「这是梦境你不会死。」她诡譎大笑,「告诉大家,那天我想要见所有人最后一面。」
  在惊慌失措下,梦里的谢允娜点个头,罗晓熙满意消失。
  只是谢允娜并没有跟任何人说,上次曾说过梦到罗晓熙,惹得申学豪不爽,她不敢白目跟大家说。
  接着第二天晚上,她又梦到罗晓熙。
  这次她躺在床上,卧室里的冷气漏水,从原本一滴滴小水珠,逐渐扩大成波涛汹涌般海浪,缓缓的床面积满水,直到淹至她的脖子处。
  「允娜我不是说过了吗?」罗晓熙手指变成细长,像根针般轻轻拨弄她的脸颊,白皙的双颊出现几道显而易见的血。
  「我……」谢允娜想解释,可是她脸上的洞包含眼、鼻及嘴等几处,全被水给灌溉住,根本无法说话。
  「那天快到,在给你一天喔。」
  醒来后并没有如同梦境般难受,她心想离罗晓熙死掉那天还距离两天,又没有适当的时机,她再次没有告诉大家。
  再过一天她一定会说。
  第三天晚上,当她回到家洗澡时,如往常一样先将莲蓬头的水打开等热水,然后将衣服脱掉,等待的同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猛然间镜子倒印出罗晓熙死白的头,她吓得惊声尖叫,整个人往后跌到地上,莲蓬头的水不偏不倚往她嘴里渗水。
  她分不清楚这是梦还是现实,隔天清醒时她躺在床上而不是厕所,彷彿身歷奇境般,摔到地上让她腰痛,脸上还有点水渍。
  她明白这是罗晓熙最后一次警告。
  今天就是罗晓熙死掉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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