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四章 告别天津之日本人的善意
正当王绍屏他们忙着大迁移时,日本正面临御前会议的争议。虽然不是海陆之间为了抢夺资源的那种大争执,但争吵的激烈程度也不小。
争执的双方是以石原莞尔的调查派和土肥原贤二为首的交往派;当然调查或交往的目标,就是指王绍屏。
石原莞尔势孤力单。先不要说石原在日本陆军的人缘不是挺好,这虽然和他不太结党有关,但他屡屡拒绝皇道派和统制派陆军两大派系的拉拢,更有极大地影响,这让他在陆军,除了关东军参谋本部之外,很难得到其他奥援。
而这件事和政务系统关联不大,所以支持他的外相松冈洋右说不上话;首相斋藤实是海军出身,根本不想介入陆军内部纠纷;连带着让没有任何部队失踪的海军,也没有人想参与两方争端,甚至抱持着等两边有了结果再表达海军看法。
而石原的娘家关东军,大家长司令官武藤信义专注在热河情势,并未关注这件事。石原莞尔能获得的支持只有关东军特务机关首席执行官板垣征四郎,但板垣也有点犹豫,毕竟目前直接面对面接触过王绍屏的只有土肥原贤二,因此他的支持并不积极。其他与石原友好的作战课参谋花谷正和今田新太郎,都因为阶级太低,而说不上话。
反观土肥原,他是日本前一代派驻中国知名特务头子坂西利八郎的首徒,军政关係良好,这可以从他在日本陆军叛乱的二二六事件之后,能接掌留守东京第一师团的师团长,他的军政关係实力雄厚可见一斑。
他从初任官之后,在中国潜伏长达十五年,固然让他升迁慢,但也让他闪避了皇道派和统制派的斗争,避开得罪双方的机会,所以两派对他都没多大意见。
再者土肥原以中国通着名,师父又是北洋七任总统的顾问,更加深别人对他通晓中国事务,对中国情势判断准确的印象。而他目前又是唯一见过日本军政界都陌生的王绍屏,所做出的判断让各界非常仰赖。
所以即便土肥原根本来不及回到日本,只用一封加急密电,就让情势基本上一面倒。时任陆军大臣,也是皇道派领袖的荒木贞夫一开口就委婉地替土肥原说话:「姑且不论土肥原君的意见是否正确,目前帝国陆军关注的焦点是满蒙,而这位王桑已经要离开天津了,我不认为我们需要多花资源再调查一个已经对平、津没有影响力的商人。」这时还没和皇道派发生激烈斗争的统制派领袖,也是参谋本部第二部部长永田铁山也开口赞同:「在帝国还未进入总动员体制之前,有限的资源应该都投入用武力解决满蒙问题,不相干的人事物,不能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而石原莞尔只能一再的用他的推论来说明:「万一多次皇军失踪案,真的和这位王姓商人有关,那代表着他拥有神秘的力量能够对抗帝国,我强烈建议还是让华北特务机关深入调查。」
这时,时任陆军省副官的东条英机讽刺的说:「何时被称为帝国智将的石原君,竟然会相信神秘力量的存在?你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连这名商人的行踪都无法确认,就大言不惭的推论他具有神秘力量?」
石原莞尔慷慨激昂的说:「我说的调查,首先就是要查清楚他的行踪。」
东条英机针锋相对的说:「怎么查?是挨家挨户问?还是直接问他?不要说皇军的失踪地点都罕无人烟,就那么几个村庄,我们反覆的搜查、询问了几次?结果呢?一无所获!已经浪费了几千人次的调查人员,以石原君的智慧,可不可以告诉我,您的办法是什么?」
石原无奈的说;「的确没有更有效率的方法,所以我才建议要长期追踪这名商人的动向。」
口齿伶俐的东条英机继续趁胜追击:「我看不出来土肥原君的长期交好和您的长期追踪的差别,长期交好就不能长期追踪吗?」
石原有点愤慨的说:「追踪是发现问题,交好是和对方善意往来,难道东条君的智商不如一个二等兵吗?」
「你~!」东条早就耳闻当他即将接掌陆军省军事调查部部长的传闻出现时,据说石原莞尔在一次晚宴上讽刺的说:「难道陆军省已经连二等兵都能接掌军事调查部了吗?」
「够了!这点小事需要到御前会议上争执吗?要吵,回你们陆军省去吵,回关东军司令部去吵!」首相斋藤实不想再花时间在这件事上。
只听裕仁天皇用他的腹语密音(一种增加天皇神秘感的委婉说话方式)缓缓地说:「诸君都是忠君爱国之士,肯定能找出对帝国最有利的方式,当然能团结所有当前力量,增加帝国的优势,是诸君期待的,我相信诸君不会让我失望。」
裕仁明显做了决定,因为他也不相信一名中国商人能有甚么神祕力量。只见在场所有官员一起鞠躬:「嗨!」这件事就定下来了,土肥原把日本拐上歪路。
既然天皇下了旨意,各大臣都不是笨蛋,于是由陆军省牵头,由东条英机主导(事情实在太小了,一个副官够了!),让土肥原全面负责和王绍屏交好的事宜。根据土肥原的情报回馈显示:王绍屏不搭火车走津浦线,而是要走海路到青岛。于是海军就派海军次官藤田尚德加入,让海军进行有限度的护航(远距离护航),避免发生意外,造成误会,毕竟目前整个中国海几乎都是日本海军的天下,万一有状况,日本海军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藤田尚德听完陆军简报后,决定派日本在去年(1932年)11月才下水的吹雪三型驱逐舰:电字号和涟字号分别由两位舰长平塚四郎中佐、高桥一松少佐率领,由平塚担任舰队指挥,在距离安庆轮10海浬后尾随护航。
平塚四郎晋升中佐已经六年,但还一直担任少佐在担任的驱逐舰舰长:「即使让我担任轻巡洋舰舰长也好,代表还有往上走的空间,驱逐舰就是挡鱼雷的砲灰,代表我未来前途一片黯淡啊!」
刚开始接到任务时,高桥一松跟平塚一样沮丧:「护航?那不是新进驱逐舰舰长干的事吗?我都干四年驱逐舰舰长了,好不容易在去年接这新舰,还有荣幸担任艤装员员长(试航舰长),这可是资深舰长才有的荣誉啊!现在让我去护航,难道我要冷冻或转入预备役了吗?」
但当俩人从海军军令部确认陆军省不清楚的命令实际内容时,俩人都吓一跳:「护送帝国的贵宾?」其实这命令也是随便解释的,因为陆军没有清楚说明,海军次官听的也含糊,只知道是天皇下令的(下令来往,护航是陆军扩大解释)。
不管上面海、陆军一团糨糊,这两位舰长却觉得这是自己好好表现的机会,开玩笑,能被称为帝国贵宾的会有谁?前盟友英国高官?还是现在帝国极力交好的美国?就在一连串胡思乱想之后,俩人决定不论贵宾是谁,只要能想一个好方法,让贵宾印象深刻即可。高桥突发奇想的先提出个点子:「先辈,你觉得我们放礼炮欢迎怎么样?」「可是又不知道对方的职级,要放多少礼炮才合乎礼节呢?」平塚有点犹豫地说。「中国人不是说,礼多人不怪,我们就按最高礼节21响来致敬吧!」高桥肯定的说。「瘦嘎!这是个好方法,就按你的方法做。」平塚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俩人就开始讨论这个荒唐又愚蠢的「欢迎」方式的进行细节,该在什么时候放,又该如何让对方感受诚意,俩人一致认为船上贵宾一定会有人了解海军礼仪,完全不知道除了安庆轮的船长与船员外,护航的机器人和克隆人可是只注意安全,不管什么礼仪,他们根本不重视这些。
王绍屏对这次的护航可是下了大手笔,主要是因为他自己也在船上,他可不希望被日本海军一炮打沉,然后穿着救生衣等待救援。所以除了天上由原始咪控制的飞艇外,还有一个中队地狱猫战斗机加一个中队復仇者鱼雷机,海面下还有唐山基地生產,四艘德国二战末期才生產的xxi级潜艇来护航,这是完全为水下作战设计的潜艇,是二战后先进潜舰的滥觴。水面上还有四艘掛着英国国旗的d级驱逐舰,这是英国1932年下水的新式驱逐舰,当然也是唐山基地建造的。
高桥是建议在出了渤海之后施放礼炮,表示这是完全进入日本海军的领域,无关陆军、陆航的范畴。所以当安庆轮刚刚驶出渤海,两艘日本驱逐舰举起高高炮管时,把安庆轮船上除了船长外,上上下下的人都吓坏了。原始咪透过扫描发现对方已经炮管上膛,所以下令d级驱逐舰在距离3000码时,进行警告性炮击。(因为王绍屏要求逼不得已,不要真正开战,洩漏我方真正实力。)
这把平塚和高桥吓坏了:「原来是英国贵宾,但怎么会对我们实施警告性射击呢?我们炮管举的很高,代表我们没有敌意啊!」高桥忽然拍了脑袋一下,然后对自己说:「我知道原因了!快发讯号给电字号,让它们跟着我们后撤,并放下交通船,我亲自去向平塚指挥解释。」于是两艘驱逐舰后退20海浬。俩人一碰头,高桥就说:「一定是陆军搞坏了,得罪了贵宾,现在要嫁祸江东,祸水引向海军。海军部上当了,才让我们俩来顶锅。」「我猜也是!那现在怎么办?」平塚觉得天快塌下来了,好不容易有个表现机会,竟然被高桥的餿主意搞砸了。万一自己被处分,一定会拉高桥垫背!平塚暗暗的想着。
「我有个好主意了,现在确定是英国贵宾,那是d级驱逐舰,一次还四艘,表示可能是王室。我们把这个消息透漏给青岛驻军,让他们列队欢迎。我相信以这位贵宾防卫心那么重,青岛的那些陆军马鹿一定会吃大亏的。」高桥很有把握地说着。(歷史上青岛特区是驻扎海军陆战队,依剧情需要改为陆军)
「那万一,对方接受了列队欢迎呢?」平塚觉得高桥真是餿主意一齣又一齣,万一功劳都在陆军身上,自己不是显得更愚蠢?会被处罚得更重,也许立刻除役。
「那简单!叫陆军马鹿在船一进港就放礼炮!哈!但是我们明白讲,他们肯定不干,我们反着讲,说贵宾不喜欢礼炮,让他们不要在人家一进港就放礼炮。依照陆军马鹿喜欢和我们对着干的个性,他们就会在对方入港时就放礼炮。这样一定会弄巧成拙,替我们海军顏面扳回一城!」高桥自信满满。
「是吗?」平塚觉得有点不安,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陆军当替罪羔羊,最后还是同意高桥的做法,让他发了封电报给青岛特区驻军。(当然他自己是不敢具名发的。)
结果让高桥大失所望,也让平塚将高桥大骂一顿:「八嘎!连青岛驻军没有大砲都不知道,出这甚么餿主意!现在好啦!陆军在岸边放礼枪迎接,这下真的把功劳都抢走了,而且显得我们很无能!」但后来海军军令部传来消息,贵宾没有上船,还在天津。这个消息让两人松了口气,而且决定将这些过程当成秘密,不对任何人提起。
日本人释放的最后一项善意,是让日本情报界号称帝国之花的南云造子从上海前往天津,应徵在天津中英信託保险商业储蓄银行的文员,目的是接近王绍屏取得好感。但这是过完年以后的事了,因为得等南云造子隆胸手术拆线后,才能派她过来。不过王绍屏早已经抵达山东,日本由于情报的落后,又扑了个空。而真的应徵上了的南云造子也只能放弃这份工作,再度啟程到山东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