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水无形
-第四章-
大水无形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水系巨龙的眼睛突然瞪得像碗口一样大！睿智到极点的巨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龙骑士竟然从身后又搬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自己，随即，空中再次出现了禁咒级魔法振荡，一张紫色的网从炮口中喷了出来，巨网呈正三角形，在空中急速旋转着，瞬息间变成一个直径足有10米的正圆……
威廉侯爵双翅猛地再次撕碎空气，还想从禁咒级魔法下面逃脱，可惜……这一次，距离实在太短了，而侯爵大人又并非是风系巨龙。
那张急速旋转的湛蓝色巨网猛地扑到了侯爵大人的背上……
海盗骷髅军团副统领卡特琳娜大公爵战死！
从正式在众神大战中亮相到陨落，卡特琳娜大公爵登台与落幕都是在璀璨星空下完成，就像一颗红色的流星，这颗红色流星曾经一度占据了整个南天，她的光芒盖过了南天原来的几颗恒星如易海兰、霍恩斯，但是，流星毕竟是流星……根据后世战史学家统计，众神大战期间登场的一百多位龙骑士中，时年25岁的卡特琳娜大公爵一曲绝唱的时间最短，仅仅70余日，香销玉殒……
威廉侯爵此时已然无暇顾及龙骑士的生死，水系禁咒魔法“地泉巨网”的热量瞬间透过了龙鳞释放在巨龙的肉体上，这个禁咒级魔法是出了名的凶残，一旦击中目标，将以30°角为间隔，一边旋转，一边连续不断地释放十二道五阶水系魔法“地泉水”——这个魔法虚拟出远远超过普通沸水的地底黄泉滚汤，好在威廉侯爵是水系五阶巨龙，如果换成其他三、四阶巨龙，说不定就被这十二道地泉水生生熬成龙油！即使这样，威廉侯爵一连串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天空，一头扎向了水面，把一艘楼船的船尾砸穿后落入嘉水中，带着一条白线向南急速离去……
卡特琳娜大公爵一缕香魂瞬间消散，翱翔在四周的信天翁骑士一个个都红了眼睛，没有人再顾忌周围伙伴是否在自己的射程内，对准正中的秃尾巴龙骑士，两百多把手弩同时扣动了绷簧，雨点般的弩矢把夜空射成了筛子……
秃尾巴博格发出一声得意的欢笑，仿佛凌空被一位力大无比的天神用巨锤狠狠砸中，带着暗秋声像一颗陨石一样坠向水面，在接近嘉水的瞬间，双翼同时展开，庞大的身躯骤然停滞，接着猛地射向了东南……
“快——起帆——躲——”吊斗上的海盗们嘶喊声已经完全走了调，在浪尖上拼杀这么多年的老水手，当然知道那一道越来越粗的银线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这根银线发出的呼啸声意味着什么。
水！大水！那是从北向南呼啸而来的江水，一眼看去，这江水的浪头至少有两米高！水火无情——没有谁比海盗们更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意。大水一旦席卷到船队这里，就现在船只的密度而且有一部小船还落着锚，整个舰队会被这洪流全部卷翻，所有的船体都会被看上去无形无力的江水拍成碎片！
两百多艘战船拼命向嘉水两侧靠拢，大小舰船不停地互相撞击着，不断有桅杆上的海盗失手落入水中，而那条银线所覆盖的面积也越来越大，明显已经占满了嘉水全部河床。
“快！放蟹骑士、海獭骑士、水龙骑士！快！所有骑士弃船！”卡特琳娜大公爵战死，中层头领立刻接过了各自舰队的指挥权。如果船队注定无法逃过这一次劫难，那么还不如让骑士们早点弃船上岸，或许还有一点回转的余地。
包括楼船在内的所有大型战舰，马上推开甲板，甲板里圈养着的巨型螃蟹、大海獭甚至还包括三头体形巨大的水龙立刻冲上了甲板，骑士们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装束，抓住自己的坐骑一跃而上，随即指挥坐骑冲入嘉水。
可惜，海盗骷髅军团的大小头领们也不想想，小佣兵团都已经考虑到派一位秃尾巴龙骑士在空中遮掩洪峰的声音，怎么会考虑不到这一点。
秃尾巴龙骑士在空中一连释放了红、黄、绿三色魔法信号。
整个嘉水两岸，从天空到地面甚至是水面，瞬间人声鼎沸！
从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同时响起了巨龙的嘶吟，漆黑的远天，蓝色、绿色、金色的云团如同海啸一般滚滚而来，小佣兵团的四位龙骑士约德、培山·关、焕阳·罗德、敏瑞带动巨龙从地面一跃而起！
正南正北两个方向，三百多只狂鹫在夜空中无声地翱翔着，狂鹫背上端坐着英俊的森林精灵，一张张绿色短弓把整个天空封成天罗地网。
东西两侧，从大堤的后面突然跃出了两条火龙，数以千计的佣兵，或手握盾牌，或持拒马枪，三米多长的拒马枪直指嘉水河床。
天地间，杀气腾腾！
洪峰越来越近，近到在夜色里桅杆上的海盗们已经可以看得清楚。最前面的银色浪花足足卷起了三米高，在浪花后面，是数以百计的原木，每一根长三米左右一搂多粗。小佣兵团这帮家伙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在每一根原木上都钉了无数半尺多长的倒钉和短刀！
最北面的船只在一声巨响中，无论大小，瞬间被数以千斤重的原木砸成巴掌大的碎木片，三十多米高的桅杆和船帆咚咚地砸在水里……越来越多的木头汇聚在一起，积蓄起更大更高的洪峰向南呼啸而去，所到之处，整个船队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倒在了水里！
海盗们见势不妙，大部分纷纷跳入了嘉水中，一个猛子扎到水底，希望能够从水底爬上岸，但是就在十数息后，随着洪峰向下冲击，上游竟然漂过来无数的短方木，每十多块短木为一组，下面拖着一张巨网，网上还捆满了带倒刺的渔钩。深夜，又在水底，海盗们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要被任何一个鱼钩挂在身上，马上就会有更多的渔网卷了过来，无数的倒刺争先恐后地刺入肉体……肉体上的痛楚非常短暂，大多数海盗一旦被渔网裹住，往往马上就会被上游不断冲下来的原木撞成肉浆！
水里的大海獭骑士和蟹骑士同样遭遇了渔网，情况更是惨不忍睹，尤其是螃蟹，两螯八足上长满了刚毛和倒刺，只要有渔网从旁边经过，十之八九就会被挂上，螃蟹稍微一挣扎，连骑士带巨蟹整个被裹成了木乃伊，再接着，坚硬如铁的螃蟹甲壳被江水里的原木硬生生做成了人肉鲜蟹酱……
几位水龙骑士看到小佣兵团几乎清一色的自然系巨龙，其中还有水系巨龙，知道今天决然不是对手，现在只能把骑士的荣誉抛在脑后，留下有用残躯给统领大人报信，几声断喝后，亚龙兽拼命拍打着两翼，在嘉水表面掀起三道白浪，一路向南仓皇逃走。
有一些幸运的海盗侥幸躲过了洪峰最前面的原木和渔网，刚准备择路而逃，海盗们突然听到上游传来了一连串的踩水声音，接着就看到嘉水上游竟然出现了近百位凶神恶煞，长相极其丑陋，手举托天钢叉，嘴里发出一阵阵怪叫，两脚踏着汹涌的波浪冲了下来，钢叉所向血肉横飞……
见多识广的海盗们都吓得呆住了，看形象和动作，这似乎就是海外传说中的夜叉国力士！在大海里，他们就是不可战胜的神祉。海盗们惊叫顺着水流拼命向岸边游去。
又是一声呼哨，手握拒马枪的佣兵们身后挤出了近百位肋长四臂手握双弓的战士。在黑夜中，这些相貌极其怪异的战士两张大弓同时拉开，根本看也不看，白色箭羽像狂风暴雨一样射出，任何人只要在水里稍微露出脑袋，立刻被复数的箭羽射成了蓖麻，带着一串红色的泡沫沉入水中。
……
魔法历八年夏二月十八日，曾经势不可挡的海盗骷髅军团，在嘉水被小佣兵团设计伏击，该战，海盗骷髅军团桑干河集群13467人，几乎全军覆没，仅有两位水龙骑士和17位海盗成了漏网之鱼，其余包括龙骑士卡特琳娜大公爵在内的所有人战死。
第二天下午，雷巴顿伯爵接到斥候快报后，丝毫没有任何犹豫，连夜收缩兵力，一路向南撤退了100余里，桑干河北岸的势力格局一夜间回到海盗王参战之前。
同样是第二天下午，小佣兵团五位龙骑士把超过20只重达200斤的巨蟹从天空中扔到了史坎布雷城墙上，史坎布雷城数万守军为之色变！达海诺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这些巨蟹碎裂的八肢和甲壳，尤其是从上面找到了残破的渔网和鱼钩后，元帅大人重重叹了一口气：“陛下，看来我们已经无法等到盟军了，现在必须全城动员了。”
在史坎布雷全城动员的同时，霍恩斯笑呵呵地指挥城墙外数十万军队准备在夜色中悄悄撤离。
第三天早上，剩下的近千位狂鹫骑士纵火把大营和所有攻城器械焚烧一光，让史坎布雷军民们仿佛经历了一场难忘到极点的噩梦。
海盗王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出来后，几个大陆所有势力为之大震！
妖言惑众！这怎么可能呢？！所有用兵专家都无法相信，竟然有人能在大江里把海盗王主力军团一举歼灭。
没有等到战后，各势力的高级军官们包括军事学家们已经开始把“嘉水伏击战”作为泛大陆战争最重要的一个课题开始研究。可惜的是，由于这一场战争真正的大脑只有三个人，其他大多数人甚至包括蓝田参将这样的北部战区高级军官都一直被蒙在鼓里，整个研究工作一度陷入困局。
众神大战之后很多年，各国军事学家孜孜不倦地寻找着曾经参加过“嘉水伏击战”的老兵，从各个角度终于再现了这传奇的一战。
艾米、大青山、霍恩斯分别后，池傲天远征军再度分裂，这当然在艾米的预料之中，如果没有大青山和霍恩斯的允许，池傲天当然不可能把骷髅军团、狂鹫剑士营、狂鹫森林精灵骑士营还有凌云、忽尔都带走。
池傲天远征军分裂的消息传出后，不仅会对界林造成压力，迫使界林战区动用全部的精锐与池傲天抗衡，更重要的是，直接导致史坎布雷和桑干河战区在小佣兵团集群实际战力判断上出现错误。
接着，大青山在南线挖掘沼泽以阻挡雷巴顿将军，这个天才的创意源于艾米一行黄金四岛的经历，而霍恩斯在史坎布雷城下的精彩表演则完全是小矮人自己的奇思妙想。
事实上，小佣兵团这么大举动，唯一的目标就是刚刚加入战争的海盗骷髅军团。
在艾米眼中，海盗骷髅军团的战略价值远远大于它已经表现出来的实际战力，整个艾米诺尔大陆，桑干河、密西西河、狮子河三大河流互相贯通，以三大河流为骨干，又有数以百计的支流，这些河流分布的密度甚至超过了大陆公路和支路。通过河流和海洋，这样一支强悍到极点的军事力量可以在15天内从大陆最南侧杀到大陆最北侧，而在这个过程中，海盗们甚至不会因为远距离穿插而降低任何战力。这样巨大变数的存在，是艾米无法容忍的。
当然，除了这一点外，整个大战中未尝一败的小佣兵团竟然惨败一局，这是艾米在嘉水伏击屠杀一万多海盗后给出的借口。
史坎布雷城下，土山每天几米的推进不仅有效而且势不可挡，最终成功地调动了海盗骷髅军团。
海盗骷髅军团到底会走嘉水北上还是会走界林北上？这是一个很大问题！这两个水系之间相距700多里。而在此时，任何频繁的军队调动，必然会落在有心人的眼睛里，最终可能导致整个伏击功亏一篑。
还好，艾米此前埋下的一个棋子在此时发生了巨大作用，那就是已经分道扬镳的池傲天远征军。
在整个伏击战中，大青山负责嘉水伏击圈，他的主力分三部分，一部分是从南线抽出来的矮人营一部、大剑士营一部、狂鹫剑士营大部，这些佣兵提早两天已经进入伏击圈潜伏了下来；另外一部分则是从史坎布雷城墙紧急抽调的五位龙骑士和狂鹫精灵弓箭手，他们是在前一天连夜赶来参战的；第三部分则是覆水、听风两族黄金族的部分勇士。
艾米、池傲天负责界林伏击圈，主力部队当然是远征军，以池傲天、忽尔都、凌云三位龙骑士的超绝实力，再加上神箭手青洛还有十多位沙蜥骑士、近二十位幻兽骑士，以及部分精灵狂鹫弓箭手，这个伏击圈的战力比嘉水只高不低。
艾米如何劝说池傲天的，这就成了千古谜题，据说，第二天池傲天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池家二少应该忽略了一点，在他横扫神圣教廷的时候，艾米可是一直在苦读易海兰送来的书籍，里面有相当多数都是关于上一个魔法低潮期古代战技的图书，尤其是徒手搏击。
而池傲天一向很看不起这类内容，当然就更不会学习了，在池二少看来，真正的骑士只需要精通两种武器：长剑和骑士枪。这可能也是被某人误导的吧，哦……血的事实证明，某人当年关于武器的论调是完全错误的。
在两个伏击圈中，最困难的其实是一点：“如何在上游修建起水坝，而这个水坝必须能够瞒得住海盗军团的空中斥候。”这个难题最终被从妖精森林来的长老们解决了，他们在水面上促生了大量的漂浮类植物，从天空中看下来，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地。
这一战，双方战死比例为13448：0，如此巨大的差距，导致“嘉水伏击战”终成为不可被复制的千古绝唱。同时，土城攻城法和沼泽防御战这两种战法很快在各个战场上被广泛使用。
直到嘉水伏击战之后，艾米、霍恩斯、大青山三个人在大军团用兵方面名气才真正追上了小佣兵团第三副团长池傲天。尤其是艾米，让当世所有用兵者感到心冷的是他对于战争精准到极点的把握度，甚至能压迫达海诺这样的名帅做出错误判断，这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嘉水一战后，所有人都在猜测，解决了心腹大患的小佣兵团，这个拥有十位龙骑士的超级战争集团，下一步的用兵方向究竟会是哪里。一时间，小佣兵团集群周围所有敌对势力都陷入忐忑不安中。
让所有敌对势力弹冠相庆的是，这个谜底竟然很快被揭开了！
魔法历八年夏末，处于半敌对状态的东西魔法帝国，为了向佣兵公会、盗贼公会等中立势力示好，重新启动了遍布三个大陆的魔法传送阵。同时，两个帝国派出魔导师和大魔法师，开始在各个大陆修建新基于其他魔法系别的传送阵。
到魔法历八年末，历时整整两万年后，诸大陆几个主要城市再一次拥有了可以传送人的大型魔法阵。
——《万王之王·蓝玫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