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岐阜殉难
-第十四章-
岐阜殉难
黑龙骑士团并不是直接杀向神圣沙漠帝国首都乌鲁，暴怒中池傲天并没有丧失应有的理智，他的第一目标：教廷东海岸重镇罗德城。
在此之前，一脸忧虑的教皇恳请红石大帝把来自冰雪大陆北部联邦的精锐部队派遣到东海岸协防，以阻止法诺斯东部军团对教廷领土的突袭，红石大帝考虑到在大陆局势上需要神圣教廷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因此，痛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攻克汉堡城后，小佣兵团主官之一巴尔巴斯奉霍恩斯之命专程赶赴摩亚达希望与北部联邦雪月军团指挥官取得联系。
按照霍恩斯的想法希望能够说动雪月军团派遣一个中队甚至更多的战士进入妖精森林北部进行防御——不仅防御妖精森林还负责对圣雪山战区的支援，从更长远的角度考虑是为即将全面崩溃的佣兵帝国的佣兵们留下一条安全通道。这些佣兵进入通云关后，霍恩斯希望能够就地整编成为小佣兵团的外围组织。
在池傲天的战略步骤上与霍恩斯几乎完全相同——黑龙骑士团最好能够与北部联邦军团取得联系，甚至期望取得雪月军团的指挥权——毕竟池寒枫以及艾米的父亲都曾经是雪月军团的大队长，现在雪月军团相当多的军官都出自这两人麾下，而艾米的父亲在军人中口碑又一向极好，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池傲天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雪月军团可以说是被诱到神圣教廷，时间已经过去数月，在此期间，举国巨变，教廷可能不暗算帝国最大一支预备战力吗？此时的池傲天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被调入神圣教廷的北部联邦军人多达万余众，其中又不乏如雪月军团骑士大队这样的精锐部队，由于雪月军团直属大队中肯定有为数不少的幻兽骑士，神圣教廷即使动用5万以上的部队奇袭，也不能保证一举全歼。教廷不可能冒着泄漏消息的危险去先行攻击雪月军团。
从前后顺序上考虑，神圣教廷肯定是先奇袭帝都，然后再想办法解决这一偏军。从地域跨越来看，为了保证帝都战略的必胜，教廷肯定是集中了优势兵力，在帝都之夜前后，教廷最多也就是能有一小部分兵力用来暗中牵制北部联邦军团。就算教廷完成帝都战略后立刻调兵东上，从帝都到教廷东海岸，按照正规行军，起码需要15天，其间还有帝国界林战区阻隔。而按照北部联邦军队的战力，绝对不会被轻易歼灭。
综合这些考虑，北部联邦军团此时应该刚刚得到帝国军部的通知，正在想办法向最近的帝国战区靠拢。
通云关向北300里，进入神圣教廷领土。
一路都是大陆公路，在公路两侧，间或有神圣教廷的小村落——从任何意义上来讲，这些村落都是极为幸运的，因为直到此时，池长云率领3000重骑士还在“送行”，池傲天当然知道兄长久久相送的真实目的，冰冷的黑色瞳仁中尽量压抑着浓郁的杀气。
神圣教廷的居民们看到有大规模的军队行进，好奇心竟然驱使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站在大陆公路两侧看热闹。
最前面是数百骑士皮肤洁白细腻，略微尖立的耳朵第一时间告诉了所有人他们的身份——这些看似极为柔弱的人竟然是大陆上极为少见的种族：森林精灵；精灵们身后是数千强壮的人类战士，一色的兽皮锁子甲，马侧挂着雪亮的长剑。人类和精灵骑士长队一律排成四列，绵延数里，所有人无声地催动胯下坐骑，马蹄翻飞快速前进。
刚刚看到骑士队伍队尾，紧接着就听到远处传来轰、轰、轰……的雷鸣，宽阔的大陆公路在雷声中颤抖，两列高达4米的地行龙骑士带动坐骑小跑着冲了过来，从骑士到地行龙身上披满了厚厚的甲胄，地行龙身侧挂着半人多长的单手锤杖，公路上漫天飞起的红色浮土不断纷纷扬扬落下，黑色面甲下的骑士们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些灰尘，没有任何人发出声息，像死去的幽灵一样不断前进。
在队伍最后面，是排成三行的铁甲骑士。天空中，不时有人类狂鹫骑士和精灵狂鹫骑士升起落下。几乎所有的军人身上都背着弓箭……甚至……还有地行龙骑士背后背着一人多高的强弩！而在此之前，所有的人还没有见过任何一支纯粹由弓箭手组成的军团。
更让教廷军民们难以理解的是，近万人绵延5里的队伍中，只有两个颜色——象征不祥与死亡的黑色、白色。慢慢的，有些老成的居民感悟到什么，悄悄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了大陆公路——他们从这些军人的眼睛里读到的只有血仇与死亡。
帝国通云关战区与神圣教廷南部领土接壤处的大陆公路两头各有一个重镇，南侧是通云关，北侧是神圣教廷岐阜城。
魔法历5年冬2月23日，黑龙骑士团8000铁骑已经可以清晰地遥望岐阜城。
池傲天带住司缰马打盘旋，尘土四起没有任何感情的口吻下了最后一次逐客令：“哥哥，请回吧！”
看到曾经年幼的弟弟黑色瞳仁中不断闪烁出一丝寒光，虽然是在大陆南部亚热带地区，池长云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过去的几天中，他已经明显地知道弟弟并不希望自己还跟着，只是……以他对池傲天不多的了解，池长云只能勉强用送别的借口一直跟了下来，此时……也只能回头了，那些神圣教廷的将士们也只能自祈多福了：“好吧，兄弟，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只是……”池长云知道池傲天不爱听，但是还必须说下去：“我不多说了，你……多想想池家600多年的名声吧，与残暴还挂不上勾……”
说完，通云关少统帅拨转马头，带着3000铁甲骑兵打马扬鞭顺着大陆公路原路返回。
至此时，神圣教廷最后一把道义上的保护伞被撤去了，只剩下池傲天这个无法无天的复仇者。
魔法历5年冬2月23日下午3时，岐阜城17000从内陆各城镇调集而来的神圣教廷教兵眼睁睁地看着黑压压的狂鹫和雪白漆黑相间的铁甲骑士在岐阜城下无声的集结。
不论是神圣教廷的教兵还是艾米帝国的黑龙骑士团都被对方惊呆了。
岐阜城上血腥一片，竟然挂着几十颗头颅，十字架上钉着无数的尸体。
在大陆公路正中，黑压压的骑士中4杆高10米的大道旗上挑着4条吊幡。
中间两条白布黑字：
“奇耻大辱，池家一门数十代苦守通云，马革裹尸，反遭教廷狼子野心吞噬”
“以怨报德，黑龙万骑半千载枕戈待旦，前仆后继，却受叛逆无耻背后一刀”
边上两条白布血淋淋的红字：
左侧：“池”
右侧：“杀”
众目睽睽下，一只巨大的骨龙在结界中现身，吊幡下一个头裹白色孝带的黑衣少年一跃而上，骨龙前后升起两道骨架，紧紧地把少年包在背上。
骨龙振动两个长达15米的巨翼，气浪磅礴而起，龙骑士缓缓升空，两位狂鹫骑士从后面冲了上来，把一件长达3米的巨大黑色披风搭在了龙骑士背上，龙骑士缓缓地在胸前系上了，披风瞬间被狂风撕卷着在空中飞舞。
任何人类，第一次看到地行龙，必然是惊恐万分；任何人类，第一次看到巨龙，必然失去了对自己生命把控的信心。
不用说是普通人类，即使是一个身经百战甚至与巨龙搏斗过的勇士，第一次看到万物最终归属掌握者——死神的坐骑要离龙，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岐阜城高达8米的城墙上鸦雀无声，从最高主将到下面近万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缓缓升得比自己视线还高的庞大无比的巨兽，还有巨兽背上那一对藏在黑宝石后面犀利的寒光四射的眼睛。
教廷与艾米帝国正式开战的消息，是10天前被教廷主教传到这里的。
主教大人的表演极为精彩，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两万多忠忠无贰的教兵和17万岐阜城居民亲眼看到在众多神职人员施放神之祈祷后，光明神与众多天使同时现身，光明神亲口宣布了西帝君后人将再次重振大陆。教会的力量对于普通民众尤其是神圣教廷的民众，力量之大是无法想象的。
在短短的10分钟后，在岐阜城军民心中，艾米帝国从曾经的亲密无间的盟友直接堕落到一个无耻卑鄙以一己之私阻挠和平、陷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邪恶国家，曾经为他们守卫南疆洪水中抢救居民、雪灾中送上粮食的通云关战区黑龙骑士团变成了对花语平原窥视已久的恶魔——没有任何人可以想到神的力量竟然会如此之大。
当然，并非所有的话都是由光明神阁下亲口说出的，大主教在光明神圣像消失后漂浮在空中给居民和战士们再次传教——关于艾米帝国与神圣教廷的诸多恩怨。直到此时，教廷信徒们才知道，原来一直被描述为蛮荒野兽的法诺斯军团竟然是教廷的盟军，而且，这样卑劣的种族竟然最先被西帝君感化，立誓效忠。
知耻而后勇，信徒们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甚至咆哮着要去攻打艾米帝国的领土——最殉难的是艾米帝国军部派往岐阜城培训的20位军官。可笑的是，正是教皇阁下数月前再三向红石大帝恳请派遣优秀的军人全面培训教兵以防止法诺斯军团奇袭，现在，训练好的军人竟然把刀枪反过来对付训练者……
10多颗血淋淋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只有三个军官侥幸冲入巷子中被好心的居民收留，入夜后从城墙上缒落城外逃去。这三位军官不知道的是，因为收留他们的居民是数年前刚刚迁入岐阜城的艾米帝国民众，当此事被泄露后，岐阜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惨案——愤怒的神圣教廷土著居民在短短5天内把最近20年迁入岐阜城的艾米帝国居民屠戮一空。
兽行，不仅是教兵，更多的是号称信奉光明神的平民们，他们在大街上强奸年幼的帝国少女，屠杀无辜的帝国平民，一根根火把被投入帝国居民的家——近万具尸体被钉在城墙外的十字架上。
史称“岐阜殉难”。
后世史学家分析认为，在“岐阜殉难”中充当急先锋的岐阜土著居民是这次事件的既得利益者。众所周知，艾米帝国国富民强，普通的升斗小民一旦跨出国界就成为当地少有的富裕住户，岐阜城本土居民对于外来者的财富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在这次殉难中，对于那些在大街上鬼混的地痞流氓无疑是一件最为幸福的事情，杀了人不用负责，还可以抢到女人抢到大把金钱。开始本来处于观望态度的普通民众和应该维持秩序的军人在看到从富宅中抢出的大捧金钱，终于撕去了所谓神之信徒的最后一块尿布，成为了奸淫抢掠的尾随者。
此时，池傲天还不知道在墙上被钉死的人是谁，当他升空而起后，清楚地看到城里大片被烧焦的住宅，疑惑的神色悄悄爬上了白皙的脸。
突然，从城市西北山上冲下了三个帝国军官，胯下驽马已经脏得不成体统，而军官本人更是衣衫一片泥泞，如果不是帝国制式日常军官装，没有任何人会把他们和军人联系在一起。
3个人连滚带爬地从马上跳了下来，还没有说话一起失声痛哭，眼中鼻子里满是鲜血。
“前面是帝国哪位将军治下铁骑，要为一万多怨死的帝国居民报仇呀……”3个30多岁的中年军官痛哭涕零。
要离龙拢翅下落，池傲天冷冷回应：“我是池傲天，来自通云关。你们是谁？”
三位帝国军官中还有人脑子很清晰，捂着嘴一边咳血一边说：“原来是池二少爷……我们是帝国军部训总队教官帝国骑士黎喇风、达达尼央、平雷，两月前被派遣到这里训练他们的士兵……但是……10多天前，他们突然杀死了中队长以及其他10多位军官，还……还把城里所有的来自帝国的居民全部杀死了……”三位军官语无伦次中却也把大概的事情讲明白了。
后世史学家认为，池傲天一路屠杀万里，其错固然有，但是，神圣教廷尤其是岐阜城军官以及17万岐阜城原住居民负有绝对不可推卸的责任。10000帝国平民惨死，面对这种景象，即使不是池傲天，换一个人，不论是大青山、霍恩斯还是艾米抑或池长云、范子爵等等，但凡有一些血性的人，或许当时的选择都是一样。如果，没有岐阜殉难，起码会有贵族军官出于骑士心理反对一些事情吧。
如果说，在此前池傲天的檄文多少还有一丝牵强，部分军人多少还有一丝犹豫，这一刻，黑白两色队伍中澎湃的只有血仇。
池傲天轻轻掀起惨白色面具，露出白皙的面庞，淡淡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在天空中响起：“我本来想劝你们投降，投降者不杀。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你们！还有这座城市一起毁灭吧。”
城墙上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子，冷冷哼了一声：“狂妄。就凭你们这几千人马？就算来3万人，又怎么样？”
“池少家主，这个人是岐阜城守苏哈托。”三位帝国训总队的骑士回归黑龙骑士团本部，在下面提醒。
苏哈托脸上飘荡着得意的神色：“只要我们不出城，你们来攻打吧！岐阜城是圣教南疆第一大城，我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不要用激将法，我可是深悉兵法之人，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夫将者，国之辅也。我一定会把你们这些混蛋拖死的。”
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一副得志的表情，冷酷如池傲天也忍不住不禁莞尔，估计，这些话大概是城守大人刚刚和帝国训总大队学的吧。十则围之，五则攻之……骨龙骑士微微摇了摇头。
“狂鹫剑士营、狂鹫森林精灵营，升空，目标：岐阜城墙士兵，20轮。其余全有，向后退500米。”池傲天缓缓下了命令。
5000正规骑士排成宽松的阵列向后退去，狂鹫群发出低低颤鸣急速升空，嘶嘶作响的箭雨在一瞬间覆盖了正面的城墙——尤其是300多位精灵弓箭手，射出的短箭在空中拉出一道道绿色的尾烟。
“起盾——”城墙上轮职的军官大声命令。
哗、哗……数百面蒙皮方盾同时仰天举起，形成了一面平铺的方墙。
雨点般的箭矢轰的射在盾牌上，出乎教兵意料的是，从600多米高空落下的箭支自由落体速度加上初射速度，嘭、嘭、嘭的全数射穿盾牌，惨叫声此起彼伏——在空中看去，中间遭受箭雨最密集的盾牌停顿了片刻萎靡地摔在地上，艳红的鲜血裹着雪白的脑浆从盾牌下一片片地渗出。
城楼内的军官敏锐地发现了惨象，狂喊：“快！！退入箭楼！快！！所有人退入箭楼！！”
士兵们潮水一样向城楼、箭楼里躲去，实在挤不下就顺着马道躲到城墙后面。20息后，城墙上一个士兵都没有了——除了正中那300多张盾牌以不同角度诡异地铺在青石砖上，血水滴答、滴答顺着马道向下溢去。300面方盾……意味着至少600以上的士兵……
“射！射！！”苏哈托阁下躲在城楼里大声命令。
“大人！我们！射不了那么高！”远处箭楼里的士兵大声回答。
600米的高度，不用说是教廷标准配置的角弓了，大概，除了传说中的寒冰十字弩外，没有任何弩弓能够射出600米以外，更不用说600米高了。
“混蛋！就算你们能够从天上射箭又怎么样？有本事来攻城，有本事射穿箭楼！你们等着吧，教皇陛下和西帝君必然会亲率大军前来，当黄金龙出现在这里，就是你们的死期……我会把你们拖死在这里！”苏哈托在城楼里用手指点着池傲天，脸上写满了不屑。
池傲天回头看了看跟在身边的狂鹫剑士营队长宇凌和精灵长老青洛，沉声下了新命令：“目标，城内建筑物，无差别，火箭，20轮。”
两位队长都是一愣，无差别？面对平民吗？凌厉的目光从骨龙背上扫了过来，两个人不再犹豫，急速上升大声命令。
明显可以感觉到精灵弓箭手中响起了一阵阵抗议般的精灵语，接着是青洛长老命令似的话语，精灵们服从了。
天空中的战士们，熟练地把箭尖插入自燃粉箭葫中，箭羽再次拔出时，自燃粉立刻嘭的在空气中燃烧，在岐阜城军民诧异的眼光中，火箭雨点般落下……岐阜城位于大陆南半侧，冬季正是亚热带的旱季，往往旬月不落一滴雨水，从田野一直干到城里，房子上滋生的茅草都把节干，火星子一落上去，火苗顿时蹿起，叭叭的吞噬着四周所有可以燃烧的房屋。着火的屋子里很快传来大人的呼救声和孩子的哭喊声，一个、两个、三个……数十个浑身是火的人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在地上翻滚着哭嚎着。有的逃出来的人坐在地上冲着屋子里就哭……屋子里还有没有逃出来的，也没有办法逃出来了，肯定是被箭雨钉死在地上。
“走水了……快救火……”周围居民们刚刚端起木盆从房子里冲了出来，箭羽就改变了目标，从600米高空用角弓射下来的箭羽速度之快早已经超过了音速，噗、噗、噗，从一个人体中贯出后接着再贯入另外一个人体，一道道血线崩出，第五轮箭雨还没有落下，大街上已经多了近千具尸体。
浓烟滚滚而起，烈焰熊熊燃烧，吞噬着一具具尸体，肉体燃烧的恶臭顺着风向南弥漫，700米外在下风处的黑龙骑士团将士们都闻到了。
“混蛋！！你们攻击平民！！你们还是骑士吗？”两位年轻的幻兽骑士从城楼上腾空飞起：“我们要求军队之间的决战！”
池傲天并没有指责对方在此之前袭击平民事件，只是微微挥手让狂鹫骑士们停止攻击。
岐阜城南门外吊桥放下，大队骑士呼啸着从城里冲出，接着轻步兵、弓手、重步兵、重骑兵依次出动。
看着敌人熟练地集结成一个个巨型方阵，黑龙骑士团骑士们隐隐有一些骚动——没有想到，神圣教廷防守主将竟然深悉用兵之道，有着不次于通云侯以及池长云的水平，一个个方阵排列得正规正矩有模有样。
轻骑兵在队伍两侧各组成一个方阵，轻骑兵是战争中变化最大的地方，如果战争陷入相互平衡的阶段，轻骑兵将是指挥官打破僵局最有效的棋子，用牵发一而动全身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轻步兵散阵位于整个战阵的最前方，在战役中，轻步兵的应用就应该像章鱼的触角“遇强则弱，遇弱则强”。遇到强大的敌人冲锋，立刻向后掩入重步兵防护下，利用手中的长战矛攻击敌人；如果敌人部队一冲即破或者行将崩溃，则立刻如潮水般涌出，像附骨之蛆形影相随，冲上去围歼所有敌人。
成规模的弓手一定是蛇阵，即使是有上万军人组成的弓阵也一定是蛇阵，任何战争指挥官对于弓手阵的安排，必须遵循“不思进取，只求后退”的原则。一个厚度达到20层的弓手阵绝对意味着指挥官的低能——每个弓手活动空间前后必须保留3米，20层，意味着最后一排的弓箭手距离第一排弓箭手有60米以上，角弓、长弓的有效射程才多少？60米，为了保证最后几排弓手的有效射程，需要把整个战阵向敌人推进多少？20层的弓手阵意味着第5排以后所有弓手都没有任何角度平射出弓箭。一旦对手发动攻击，200～300米的距离对于骑士部队尤其是两翼的轻骑士部队，只是7～10息的时间，7～10息后，所有的弓手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重步兵方阵是整个战阵的基础，稳健的指挥官都会把这个方阵放在一个置死地而后生的地方——重步兵方阵在战役中，只有进没有退。在战争中，一旦重步兵方阵向后移动，那么只意味着所有方阵的崩溃。
重骑兵方阵一般位于轻骑兵方阵的后面，轻易是不出动的——事实上对于任何国家任何军队而言，重骑兵都是最昂贵的兵种，如果运用不好一旦战败，再次重建是要下血本的。因此，重骑兵只有在轻骑兵牵动敌人出现整体上的破绽后，给予致命一击。
面对岐阜城的方阵，不论怎样优秀的名将也不论是哪支精锐部队，想真正意义上的击溃对方，至少也需要付出大约相同的代价。
黑龙骑士团最前面的三位帝国训总大队的军官苦笑着互相看了看——眼前这个阵型是过去两个月中他们手把手教会的教兵，没有想到，立刻就狠狠地还了回来。
池傲天直属骑士游击和直属精灵弓箭手游击同时向池傲天挥动旗帜，报告敌人总战力。
此为神圣教廷第一道防线，也是南部边疆在最短时间内凑起的最大一支军队此时尽遣精锐部队出城。
3000轻骑士，6000轻步兵，2500角弓手，2000重步兵，1500重骑士，1000位神职人员。这是苏哈托能够拿出的最豪华阵容。他虽然不是天生的用兵专家，却是一个不糊涂的善学好问的弟子，当然知道“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溃”这句不二名言。
岐阜城外，率军6000的池傲天面对16000以逸待劳的精锐敌军，注定要打一场不平衡的战争。
关于兵种相克，一直以来是各级骑士学校学员以及低级军官最喜欢讨论或者争论的问题。
当然，大部分人都隐约认同以下循环：骑士部队可以高速移动并且能够迅速再次集结形成打击力，因此天生克制无远程攻击手段的步兵；而步兵的制式方盾和长盾天生克制弓箭手，一旦步兵方阵侵入弓手方阵，弓箭手必然全面倾消；弓箭手克制骑士，骑士部队在高速移动中很难有效地使用圆盾，而且，箭羽一旦命中移动中的骑士必然造成更大的打击，甚至，命中坐骑也会给骑士造成致命的伤害。即使是最昂贵的重骑士，在150米的距离上也经受不住长弓手的直射。
这里忽略了魔法师部队——由于数量稀少，在大部分国家中，军队中的魔法师只应用于奇袭等小规模战争。
有意思的是，各国家军队高级将领反而极少谈论兵种相克等问题。当被下属问到此类问题时，多数简单地说一句：因地因时而不同。
就如祖上池傲天阁下在岐阜城外一战，6000骑士面对16000综合兵种背城而战的主军，其中甚至还有1000多位转职后的神职人员，如果把这个课题放在任何一个骑士学校的课堂中，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骑士部队必然被击溃。
而结果呢？
——《池一子兵法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