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虽然鼻子堵了嗅不到味道,但能那么早起来,拧帕子的手那么利落,定然不是玉桃。
第四十二章 那日我要不过是这个……
“少爷醒了?”
雁字惊喜地掀开纱帐, “奴婢伺候少爷那么久,还从未见少爷病过。”
床上的主子已经坐起,虽然唇上苍白, 但样子还算是精神。
“少爷先喝药吧?”
雁字把汤药递到了韩重淮的面前。
褐色的药汁气味都是苦的, 韩重淮摇头,说了不用。
“事到如今少爷更要好好保重自己。”
见主子不喝药, 雁字眼中含着泪水, 她从幼时就在麒麟院伺候,哪怕主子对回时狠心,在她眼里主子永远是她唯一的主子。
“不喝是因为我知道我无事。”
韩重淮动了动脖颈,打量这屋里的摆设,玉桃在这地住的日子不短, 但似乎没把这里当做什么长住处。
屋子里除却床, 只有一张桌子和柜子。
看不出任何装扮过的痕迹,似乎是能睡就行。
打开屋门, 院里郁郁葱葱的青菜, 看着就不像是玉桃种的,这些东西倒是解释了昨夜玉桃为何对个小丫头笑的那么娇媚。
只要能给她口饭吃,不管男女, 她的回报都是邀请人上榻。
“少爷可是在找玉桃?”雁字对玉桃一肚子气, 见少爷到处巡视,哪怕知道少爷不乐意听, 也忍不住道,“我们来时,玉桃根本没有伺候在少爷身边,她一定是知道少爷不再是国公府的少爷,看菜下碟欺起了主。”
欺主的何止玉桃, 他们要离开国公府,之前贴到麒麟院的下人,都远远躲开,生怕被韩重淮带走了。
出来的下人,除却她只剩了陈虎那些侍卫。
“她没那么傻。”
韩重淮轻靠在窗台边上,整个人透着病愈后的慵懒。
雁字真不知道玉桃是给主子下了什么蛊,之前在府邸,玉桃虽然懒惰虚荣,但好歹知道讨好主子,但现在人直接躲着生怕被牵连进了祸事,就这样主子还帮她说话。
知道主子现在受不了刺激,雁字忍着没继续说什么,抿了抿唇道:“那奴婢去玉桃叫出来?”
“等会她就出来了。”
虽然昨夜她绷不住流露出厌恶,但他知道玉桃再气脑子也是好的,知道他哪怕落魄,想掐死她也轻而易举。
韩重淮靠在窗台等了一会,玉桃果真就从角落处钻了出来。
昨夜没看清出人,如今天明灿白,人的轮廓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他的眼里。
人没瘦没胖,眸光明亮,不像是过了苦日子。
玉桃听到韩重淮醒了磨蹭了一下就赶了过来,算是只狗,扔了一段时间,不管吃喝,再见到旧主狗也会茫然一阵才去蹭腿。
她还算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总能让她娇气个片刻。
玉桃福了福身:“奴婢给少爷请安。”
两人一个站在窗外,一个站在窗内,韩重淮把玉桃完整地打量了一遍,朝她招了招手。
玉桃瞧着他现在的神情,不像是仕途不顺想要打女人出气,便踏入门槛走到了他的身边。
“少爷有何事吩咐?”
“昨日我淋了雨,脑子不算清醒。”
韩重淮才病愈,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他开口玉桃怔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这是在为昨日的事对她表达歉意?
“我本来离开国公府就打算来找你,但不知怎么就去了老头子的墓前,见了他之后就更想跟你说话。”
韩重淮说的就是他当时所想。
他找到玉桃这处的时候,玉桃好还没睡,巧笑着邀请小丫头上榻,他在雨中淋了半晌,见玉桃睡了才进门摸她,他那时候就是抱着惹恼她的心思碰的她。
两人许久不见,总得让再见面的情形特别一些。
韩重淮这些话,听得玉桃想摸他脑袋,看他是不是因为发烧引起了发/骚,怎么人那么的不对,竟然好声好气的跟她解释起事情的始末。
“少爷是想跟奴婢说什么?”
玉桃小心地道,昨天他心灵脆弱,态度都没现在那么好,现在人看着没什么事了,总不会还要跟她掏心掏肺吧。
韩重淮看她弯着腰,眼眸有点迷茫又带着的惶恐,手一扯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头搁在她的颈间,韩重淮重重吸了一口。
她日日在他身边不觉,人猛然消失了一阵子,他就发现她身上的桃味让人上瘾。
久而不闻,要多吸几口才过瘾。
炽热的呼吸不停地打在脖子上,玉桃不自在地动了动肩,不过人却没跑就安安稳稳地坐在韩重淮的腿上。
虽然不知道韩重淮那么吸她有什么快感,但在这里坐着不动,总比要去干活的好。
韩重淮吸够了也没放手,手揽着玉桃,人懒洋洋地靠在她的肩上,两人此时散漫的表情同出一辙。
玉桃昏昏欲睡,脖颈一湿,又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起来。
看着韩重淮还没收回的舌头,玉桃刚要松气打算懒回原状让他随便舔,就听到他开口道:“我与国公府没有关系。”
昨夜韩重淮已经说过,加上这几天她听得消息,韩重淮这是彻底被逐出韩家,不再是什么国公府少爷。
既然不是少爷,好像她就不能再称呼他为少爷。
玉桃把韩重淮这话当做了提醒,顺着话换了称呼:“大人节哀。”
韩重淮盯着玉桃,盯了半晌倏地一笑:“的确是得节哀。”
看着玉桃又要懒散下去的神态,韩重淮脚动了动,把人给颠清醒了:“我身上没有韩家人的血脉,老国公爷之所以厌弃我,不许我出国公府,是因为韩丰林不是我爹。”
“大人不必忧心,大人这般才貌,想要亲人,多得是人凑上来。”
“所以你要凑上来?”
明知道玉桃是听懂了,怕招惹上什么麻烦故意装傻,韩重淮接着她的话,直勾勾盯着她道。
当然不要啊。
她根本就没想到韩重淮连那么大的事也能随便告诉她,韩重淮不是韩家的子孙又是哪一家的?
说起来国公爷取丰林这个名字就取错了。
韩丰林,这名字听着就觉得绿成了海洋。
“大人这话是要娶我?”
妾是纳,妻才是娶。
玉桃对上韩重淮的目光,茫然中带着期待。
韩重淮如渊的目光在玉桃脸上顿了许久:“你想让我娶你?”
语调不轻不重,听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情绪。
“奴婢做梦都想。”
玉桃眨巴眼睛,能一句话就当正妻,那当然比一直做通房好。
“哪怕我前途未卜,半月后圣上降罪,把我的家眷打入司教坊?”
啊……
“那大人还是别娶了。”玉桃摇头,“奴婢当通房就是想只伺候一个人,要是当了夫人反而要伺候一堆人,奴婢不就是吃亏了。”
韩重淮突然伸手捏住了玉桃的脸,玉桃的眼睛被他的手挤成了一条缝,但透过细缝也能看出韩重淮心情很好。
而且这心情好,该是因为她说得话。
这人还真是奇怪,人都喜欢虚情假意,装模作样伪装的恭敬良善,他偏偏听这些难听话。
“你要是跟了韩重珏或是韩重时,也是伺候他们一人。”
“他们不如大人你投奴婢的眼缘,奴婢瞧见大人的第一眼,就觉得是大人了。”
虽然想着韩重淮琢磨的明白,她对他不妨诚实一点,但是这些关键的话,该伪装的时候还是得伪装。
“眼缘?你见我的第一二面都跑了。”
韩重淮没有放玉桃站起,手搭在她身上玩着她腰间的绣带,嘴角似笑非笑。
“那时候没想着要做谁的通房,后来第三面奴婢不就是见着大人就不撒眼了。”
玉桃隔壁搭在韩重淮的脖颈上,让他看她诚恳不过的表情。
两人对视,韩重淮嘴角的笑扩大,像是猫洞口守了许久,终于见到了老鼠冒头。
不祥的预感在玉桃的脑中萦绕,就听到韩重淮道:“我虽福华院去的少,但我们不止见了一两面。”
玉桃背上沁了汗水:“但那是奴婢第一次单独见大人……”
“多说多错。”韩重淮的手从玩她腰间的绣带,不知道怎么到了她的发间穿梭,手指时不时会碰触到她光洁如玉的脖颈,“我腿未坏之前,你觉得以她的秉性,会不会想方设法的讨好我?”
按着原主的性格……还真会。
玉桃有一点原主的记忆,但都是大方向的,比如原主是怎么出生,又怎么被卖到国公府,平日里都要做什么活。
但是关于有没有讨好过韩重淮,她真不知道。
韩重淮慢慢凑近她的耳朵,沙哑的语调让她背后的汗都没停过。
之前被人追杀都没现在那么让她觉得恐慌。
她一直觉得韩重淮在她的眼前是赤/裸的,哪怕她有时候琢磨不出他的所思所想,甚至刚刚他自己开口,她才知道他不是韩家人。
因为他是书中的人物,她只需要知道他冒头的越厉害,就越反派,成为男主垫脚石可能性就越大。
可现在那么一个人面前,她的秘密就那么被扒出来了。
玉桃害怕了一会,但毕竟她适应性良好,旋即又安定了下来,虽然秘密被韩重淮知道了很恐怖,但是看韩重淮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对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