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新征程
秦夜扭动着自己的小屁股迅速钻到了地藏石像之后。
为什么？
哪个崽儿问的？这么明显的问题！这不是不给本官留面子吗？
地藏都让躲的东西，自己不躲？自己这种……一个幼儿园都没毕业的园长嘚瑟个屁？
这叫怂吗？这叫从心！真心不丢人！
龟缩于防御塔之后，秦阎罗的脑袋不停打量着。就在时间定格到十二点的时候，忽然，一声门打开的声音，在整个谷城县悠然响起。
明明很轻，却响彻所有活着的生物耳中。
滋呀……幽怨而绵长。
下一秒，一阵清脆而整齐的声音，轰然响起在佛龛身后。
咔擦咔擦……整齐划一。这个声音由远及近，秦夜愣了愣，倒抽一口凉气。猛然看向佛龛后方。
刚才只顾着看石像，完全没注意后方有什么，此刻一看……后方，竟然是一座古老的祠堂。
完全破败了，此刻在掩映在夜色中，如同呜咽的巨人，占地大概百米左右。但就在这片破败的祠堂中，十二点整，门口的树木，野草疯狂摇曳！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踩过一样，而且……祠堂上，那些损坏了不知道多久的灯笼，齐齐亮起了红灯。
有什么东西……正从祠堂中出来，坚定不移地走向这里……
“这是……”秦夜感觉头皮都炸了：“脚步声！”
“这是……阴兵过境！！”
咚咚咚！想法还没落下，苍凉的号角，尖锐的军号，同时响起，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甚至……还带着剑矛的铿锵声！
明明看不到，四面八方的黑夜一片空明，那种无形的恐怖，却足以抓紧人的心脏！
咔擦咔擦……声音越来越响亮，秦夜思维飞快转动，这些阴兵数目绝对不少，大约在上万人左右！哪怕他是无常，面对上万阴兵，不知道什么装备的阴兵，此刻也绝不敢贸然出手。
他只是眼睛开始转变为黑白二色。但就在这时，石佛一声低喝：“不要动。一动……就会被发现。”
秦夜立刻缩成一团。死死扒住石像。
石佛：……
兄die……你这个动作，有没有考虑过太不雅观的问题？
咔擦咔擦……黑夜之中万鬼夜行，无数的阴风卷动，四周温度都降低了不知道多少。秦夜已经握紧了阎罗印，准备一有变故立刻就逃。第一修大确实是世外桃源，家家户户都不必担心夜晚，但外界……每一个夜晚，都各有各的恐怖！
咔擦……近了……越来越近。秦夜握着阎罗印的手满是冷汗，看不见的阴兵距离自己可能只有五米。下一秒就会踏过自己身侧。
轰！！
还不等他思维落下，四面八方的脚步声陡然穿过秦夜，他只感觉周围一冷，所有树木，花草，竟然肉眼可见的变黑，枯萎，这片大地宛若死地！但是……没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没看到自己么……秦夜的心脏咚咚跳动，仿佛就在耳边，心没有放下，反而提得更高。数之不尽，如同长江黄河的脚步声响彻耳际，他甚至可以幻想出，此刻，就在他身旁，无数秦俑手持长矛，迈着统一的步伐，环绕浓郁的阴气，视若无睹地穿过。
未知才是大恐怖，那种身处上万大军的压抑，那种催命一般的脚步声……足足二十分钟，秦夜死死低着头，终于，脚步声远去。而这条破败的街道上，符箓再次开始飘扬，法铃也悠然响起。
秦夜抬起头来，肉眼所及，大地一片漆黑，那是被大片阴气染黑。仿佛癌症的黑斑，此刻正飞速退去。
他默默地拿出手机，开始看去下一个两百公里的车票……
这尼玛……阳间太危险了！赶紧放好还阳灯，妈妈，我要回家！
“秦施主。”就在此刻，他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没有半点犹豫，招魂幡倏然幻化而出，猛然扫了过去，同时，人飞快转身。
是曾帅。
招魂幡就停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却再也无法寸进。而对方此刻竟然双手合十，说不出的诡异。
气质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是一个期待着秦夜去解决谷城县阴灵的萌新修炼者，现在给秦夜的感觉，如山，如海，如天空高悬，如大泽辽阔。
深不可测。
“你是谁？”抓紧招魂幡，秦夜死死盯着对方问道。
“阿弥陀佛。”曾帅低垂头颅：“刚才……我们不是已经对过话了么？”
如同雷霆劈下，秦夜微张开嘴，愕然道：“你是……地藏？”
曾帅没有否认，而是抬起头，他眼中赫然闪耀着金光，而瞳孔，已经化为一个卍字！
刷！就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整个谷城县，所有阴灵齐齐爆发出一声尖叫……不，不止谷城县，就连江浙，东山……甚至珠州，任何有灵智的阴灵，全都面如土色！
“当！”珠州，全市最高的电视塔餐厅，环境异常优雅，完美的欧式装修，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珠州景色。一位女子手中的咖啡杯忽然跌落到地上，对面帅气的男子微笑道：“怎么了？”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震撼地看向远方。她的眼睛，已经开始转为不正常的红色。
“你到底……”男子看到了女子的眼睛，刚刚询问，女子头偏了偏，顿时，整个餐厅都没有了声音。
“这是……地藏？地藏大人？！”
三秒后，女子双手抓着脸，疯狂地尖叫：“怎么会！地藏大人不是实现大宏愿升天了吗？！怎么可能还在人间？！阴刺军……阴刺军何在！！”
刷拉拉……一道道阴风凝聚餐厅，大部分是拘魂，三分之一是无常级别，甚至有三道还是判官高阶！女子捂着胸口，颤声道：“查……立刻给我去查！这……到底怎么回事！”
阴风消散。
画面拉远，此刻整个餐厅，所有进餐的人，已经被无数黑色头发勒成肉块。这些头发全部来自于女子头颅。
一片血腥。
谷城县，秦夜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听着阴灵的惨叫，不用怀疑了……这种实力……绝对是地藏本尊！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曾帅不徐不疾地开口道：“这叫神上身，东北一种古老传承。现在我也只有这个方法，能和你勉强交谈。”
秦夜笑了。
“您还知道回来啊？恭迎地藏，欢迎地藏大人莅临指导。”他干笑着转身：“要没什么事，本官先走一步。地府事情多着呐……抱歉招待不周了……”
曾帅没有开口，直到秦夜走出去数米，一声悠然长叹才响起：“地界之主阎罗王……秦阎罗，我也有我的苦衷。我知你心中有怨，但……还请听我一言。”
“我没什么怨。”秦夜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头也不回：“只不过，您的苦衷是不是应该对华国十五亿生灵述说？怨的是他们，又不是我。”
不过，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刷……夜风吹来，曾帅的衣袂轻轻飘扬，他幽幽看着天，许久才道：“所谓大宏愿，应愿之日再无停留，别说贫僧，就连上一任阎罗王大人，实力三界无双，也没有想到……竟然成佛威能可以清空地府。”
“但是……他可以阻止的。”他低下头，直视秦夜的背影：“第二代阎罗王，实力非你我所能想象，通天彻地都不为过。他要天道停止，天道也必须停止。真正的言出法随，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眼睁睁地看着贫僧清空地府，而独善其身，现在不知道去了哪一片星空，你可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秦夜终于转过了身。
怎么可能……地府的崩溃居然可以阻止？而第二任阎罗王……传说中实力最强的一任，居然……放任地府崩溃？
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隐情？
总算愿意听我说话了……曾帅一声轻叹，低声道：“因为……不破不立。”
“秦施主，你可有想过，在你之前的地府，是纯粹的封建主义。地府制度大多和阳间相同，数千年的地府，封建制度下，出现了多少世家？军阀？”
“孔家，赵家，李家，刘家，爱新觉罗氏……历代皇帝世家，隋朝军阀，唐朝军阀，宋朝军阀……地府的势力之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绝非你能想象。远超阳间任何一个时代！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以为地府只有十殿阎罗？错，地府准阎罗实力的阴灵，起码有三十多位！全都在这些豪族之中。那可是历代的君王班底，历代的豪族啊……你想想，这些势力有多可怕？”
他说的非常急促，仿佛生怕一停嘴，秦夜就离开了一样：“到了第二任阎罗王手里，地府实际上已经走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外表看着光鲜无比，内部……就如同大明末期，千疮百孔，数千年封建制度的漏洞一步步被扩大，无数历史上有名的豪族，帝族，也只有阎罗王大人压得住，甚至十殿阎罗都要和他们商量。”
“谁下地府，谁入轮回，这些事情不可能阎罗王大人一一过目，军权，政权……第二任阎罗王和你不同，他没那么勤政，他只要过得去就好，自己说话管用就行。大事按着他走，没人敢有异议。但真正落实下去，全都是这些历史上的帝族豪门把持。封建主义的弊端，我想身处这个时代的你比我们更了解。这是社会体制造成的，而这个体制……我们已经走了数千年。”
他直视着秦夜的眼睛：“怎么更改？”
“如何更改？”
秦夜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可以想象。华国……是整个世界上封建时代最长的国度，足足两千多年，直到现在，很多思想都没有扭转过来。比如官本位，比如重男轻女……而现代的华国，是真正的不破不立，从枪炮中建立起来的，这才改变了太多。
地府呢？
没有。
从古至今，整整三千多年的酆都，更不要提酆都建立之前的氏族时期，他们没有推翻重来的机会，内部的创口……恐怕早就被这些豪门撕裂。
他曾经想过，帝王死后会去哪里，得到什么职务？但现在知道了，老地府……并非看上去那么完美。若非第二任阎罗王力压群雄，恐怕……早就满地狼烟。
完全没想到是这种开头，不过，他……有一些猜到事情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