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扭曲的人生
要是在往常, 这样的会至少要开一个小时, 可今天, 丛重讲话非常简洁, 不到半个小时会议就结束了。
会后,丛重回到办公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把办公桌上需要的东西一一放进文件柜里或抽屉里,不需要的要么撕掉扔进垃圾桶里,要么就放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那里己经放了不少废品,等打扫卫生的清洁工自己收去便卖,收入归清洁工自己。
丛重在公司员工的心里,形象是十分崇高的。他聪明能干,把公司经营的名扬全市, 甚至扩展到全省。省市的媒体时隔不久都有他光辉业绩的报道。总之,他在红阳是一个很有潛力的竞争人物,一句话前程无量。
他对员工也不错,常在会上说,他的员工是世界上最有凝聚力的群体。公司有困难,员工就是解决困难的力量。他对人谦和,从不乱发脾气。当然,如果发起脾气来可要把人打死。
比如有一次,在工地现场,他发现公司的一个安全员在工地睡大觉,他巡视时发现了,不问清红皂白抓起来就打,直打得此人吐血。后来才知,这个安全员是因工作时间太长,疲惫不堪,刚一坐下想休息一下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他知道详情后,放了这个安全员三天假不说,还给了他五千元的精神补偿费。
更让员工崇敬的是,他宁可欠银行的货款和利息不还,也不拖欠员工的-分钱工资。所以员工对他是崇拜有加,很少讲他的坏话。甚至对他的毛病,比如发起脾气来打人也认为是管理有魄力之一,无可厚非。
综上所述, 再加他公司创造的有目共睹的辉煌业绩, 他夺得了全市无数个桂冠。
可是,就这么一个光鲜的企业家,他却在鲜为人知的背后做了不少鲜为人知的坏事。比如,华玉凤乘坐的车这次坠崖,造成人亡车毁的恶性事件就是他一手制造的。
但是,98号别墅里的人是他杀的吗?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人,包括警方并没有这样的定论。甚至在此之前连怀疑也没怀疑到他头上。
晚上九点过,丛重在酒吧喝得像烂泥一样被甘正林和何芳跌跌撞撞的扶回家。出电梯往家走的走廊上, 丛重的一只手软巴巴的搭在何芳的肩膀上甩来甩去。
他们走到门囗, 甘正林从丛重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门一看,丛重的母亲罗翠华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电视机还开着,正在播放电视剧《插翅难逃》。
何芳关了电视,甘正林把丛重抱进卧室,轻轻地将他面向里侧身放在床上。何芳帮他脱掉鞋子后则将厚厚的被子打开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这时,丛重突然翻过身来, 抓住何芳的手, 唔唔地说: “素芳,亲……亲爱的, 对不起, 我没醉!真的,我没醉!你,你不要走, 不要走……”
何芳看了甘正林一眼,很不好意思地用劲搬开他的手, 好像很生气地背过身去。
甘正林对何芳说:“他喝醉了,别给他计较。我们走吧!”
甘正林说着便关了灯,与何芳一起往卧室门囗走去。
他俩走出卧室的门, 便见丛重的母亲罗翠华站在卧室门口,用喷怒的目光望着他俩。
“阿姨,你,你怎么啦?”何芳十分诧异地问。
罗翠华说:“我怎么啦?我还问你,我儿子怎么啦?”
何芳不知如何回答为好, 想了一下说:“他……他在接待用户的时候多喝了几杯,有点醉了,我和甘队长就把他送回来了。啊,没事了,她已经睡着了。”
“就是, 就是!”甘正林也附和着说。
其实, 丛重是在酒吧喝闷酒醉得人省不醒, 被酒吧老板打电话给何芳, 何芳又把甘正林叫上, 然后打的把丛重送回来的。
“没事了?我看事还没完!”罗翠华很不高兴地说,“我儿子不咋会喝酒,也从未喝醉过。你们老实给我说,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甘正林说: “阿姨,丛总好好的, 怎么会出事呢?噢, 公司今天宣布放假, 我们轻松了就去酒店庆贺一下, 丛总高兴就喝多……”
“你们还在编!”罗翠华打断甘正林的话说, “何秘书编接待客户, 你编庆贺放假。既然大家在一起喝酒, 你们俩个咋身上一点酒味没有?何芳,你是他的秘书,我早给你打个招呼,叫你盯紧他一点。不要喝酒,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更不要在外面过夜。可是你看,他前天晚上去哪了?和什么人在一起?今天,又和谁,因为什么喝得这么醉?我从晚上六点就等他回来吃饭,一直等到九点,就等来这么一个醉鬼?你们如实给阿姨说,他为什么会成这样?”
何芳说:“阿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好像是我们把他带坏了似的。这,这可能吗?再说了, 他是老总, 腿长在他身上, 脑袋长在他脖子上, 他要往哪里去,要想做什么, 我们这些打工的管得着吗?”
甘正林也说: “是呀阿姨,丛总是你的亲生儿子,他是怎么样一个人,难道你做母亲的还不知道?用得着问我们这些打工的吗?”
“他,他不是我亲生的!”大概罗翠华在气头上, 突然把真话说了出来。但她顿觉不妥, 立即改囗说, “好, 好!你们说的对, 都是我当妈的错!谢谢你俩将他送回来, 你们走吧!”
丛重的确不是罗翠华的亲生儿子,是她的外侄。此事要从丛重出生一年后的那一年说起。
那是上世纪的一九七六年五月,唐山大地震前夕。地震监测网测出四川西部龙门山脉有发生大地震的可能。于是, 为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各地都在搭防震棚防震抗震。防震棚里,只要是一个单位的,只要能防震,都各自搭个床住在一起。那一住就是四个多月。
那时候,为了防震,母亲邹玉琼把刚满一岁的儿子丛重让丈夫丛阳带回老家重庆由她的表姐罗翠华家帮忙带。她和丈夫为防地震就在单位的一个钢材库房里搭上一张床,白天上班,晚上就睡在仓库里。
同时住在一起的是三家人。与邹玉琼夫妇床头靠床头的是和她一个厂里的叫赵玉林的两口子。
赵玉林是厂办主任,邹玉琼则是厂里的工人。赵玉林的老婆和他也不是一个单位。他三岁的儿子赵前新也送回老家避震去了。
邹玉琼俩口子和赵玉林俩口子就这样床头靠床头住在一起。而且一住就是几个月,直到防震抗震结束。
邹玉琼长得十分漂亮,那年头不兴打扮,但凭她那苗条的身材,白净的瓜子脸和大大的眼晴,雪白而整齐的牙齿以及樱桃小嘴就能打动不少男人。再加她刚生小孩才一年,她的丰润让不少男人动心。赵玉林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次接触是在一个夜里。谁都理解,夫妻俩住在地震棚里,而且又是床头靠床头,晚上床上稍有一点动静互相都能听得到, 感觉得到, 甚至透过朦胧的蚊帐看得到。这样的日子短时间可以,可时间长了就受不了啦!
那时候还正是夏天,天气炎热,钢材厍里阴暗潮湿,一到晚上蚊子特别多。虽然在睡觉时,每张床都有蚊帐罩着,但狡猾的蚊子还是无孔不入。邹玉琼每每睡到半夜都被蚊子的骚扰而坐起来打蚊子。
她照着手电筒,掀开薄被,用纤细洁白的手啪啪的打蚊子。完后,又用电光照自己身上被蚊子叮咬过的地方仔细的查看。
邹玉琼不知,睡在床头另一张床上的赵玉林正透过薄薄的蚊帐,借着对方的电筒光把邹玉琼的一身看了个够, 也欣赏了个够。从此,这样的情景,几乎每晚都在重演。
机会终于来了。邹玉琼的老公因是警察,便出差去外省调查,赵玉林的妻子也因母亲住院要女儿去陪护。
从此,俩人如干柴烈火,如胶似漆地交合在一起。
这样的偷鸡摸狗的生活竟然延长了两三年, 而且还在继续秘密延长。
其实,赵玉林与邹玉琼的长期苟合,丈夫丛阳不是不知而是知之甚久。依丛阳的刚烈性格早把这对奸夫淫妇给嘣了。但考虑儿子幼小,不能知法犯法,所以一忍再忍。
同时,丛阳也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家丑不可外扬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他总以为忍让和归劝再加暗中严加管教,终会使妻子回头。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工厂钢材库房里,赵玉林和邹玉琼在他们睡过的大块铜板上一会儿和风细雨,一会儿暴风骤雨。
谁知,库外一个黑影从不远处像幽灵一样飘来,轻脚轻手的飘进了钢材库。
接着,“呯,呯呯!”三声枪响。清脆的枪声划破了黑夜, 回响在宁静的夜空。
当派出所的警察接到工厂门卫的报案赶来到钢材库一看,三个人均倒在血泊中。再仔细查看,丛阳和邹玉琼已死,赵玉林只是屁股受伤,人还活着。
十天后,经警方侦查结案,丛阳先向正在苟合的赵玉林丶邹玉琼二人开枪,然后自杀。
又是十天后,赵玉林被开除党籍,开除出厂。
这个赵玉林就是赵前新的亲生父亲。他被双开后, 自谋职业, 搞起了建筑业, 二十年后成了红阳地区的建筑首富。
知道全部底细的丛重,从十岁开始,就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决心要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让赵家父子也不得好死!
所以,尽管罗翠华对外侄丛重寄予厚望,把他当亲生儿子养。高中毕业后他要他考政法大学,毕业后接他父亲的班当个好警察。但他当面服从, 心中却另有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