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年下]_39
沈郁脸色沉了下来,缓慢道:“你决定好了?这个江山你不要了?”
萧祁昱看着他问:“这个江山是我的吗?”他是用这么肯定的反问语气,沈郁磨了下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祁昱看他说不出话来,慢慢的侧开了脸:“皇叔保重,我会跟朝中大臣有个交代的,不会让皇叔你为难的。从此大梁江山就交给皇叔了。”
沈郁就这么看着他走,萧祁昱背还是直的,但是很明显脚步是浮着的,估计从昨晚私奔出去到现在一点儿饭都没吃,一步都迈不动了。沈郁这么看着也没有管他,活该!饿死他算了。沈郁骂完后坐了下来,也没有去追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从他要走的消息中恢复过来。
第43章 分离3
萧祁昱入住边关,御驾亲征的消息把众人都惊住了。
前两天说是要去边关巡视,现在就要去御驾亲征,这也太快了,众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楚大人的女儿死了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楚大人就是个三品官员,还是不受瑜王爷待见的官员,所以他女儿去世没有多少人去看。
楚大人这几日没有去上朝也没有人关注,恭王爷在就行,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几天萧祁昱的反应太平静了,他平静的布置下了所有的事情,他是个很勤勉的皇帝,无论什么时候他的朝政都没有乱过,主次分明,面面俱到,仿佛所有的折子他都看过一样。众大臣也都安静的听着。
直到萧祁昱取消与北羌的联姻后,众大臣才像是从梦中清醒一样,猛的打了个颤,各自晃着脑袋看向周围,这么一看才发现楚家父子不在,那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吗,楚大人反悔了吗?带着闺女跑了吗?也没有见他是这样的人啊,那天在朝堂上大义凛然的不就是他吗?
萧祁昱等他们议论完后才道:“朕今日取消与北羌的联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北羌年年得寸进尺、贪婪无度,往年的和亲、往年的曾开呼市等诸多好处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每一年都数十次进犯我大梁边关,使我大梁边关数十万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停顿了一下,让下面的众臣有反应的时间,众大臣也都很气愤,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每年都是这样啊,打又打不过,除了和亲还能有什么办法。
萧祁昱冷冷的看着他们的反应,早已经料到是这样了,他们身处京师,不了解边关百姓的艰难,自然也就不能体会他们的痛苦。
萧祁昱没有指望他们想出什么来,等他们装模作样的惊诧完后他站了起来:“朕忍到今天忍不下去了,朕决定今日起御驾亲征,扫平北羌。”
众大臣就这么看着他,好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萧祁昱这番话犹如投入深潭中的巨石,一时间惊的众人反应不过来,而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平静的,平静的如同幽深的水潭,看不清深浅。
恭王爷是最失态的,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皇上!”
萧祁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看着朝中众臣道:“朕此次御驾亲征,誓要灭北羌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永不敢进犯大梁,所以此次前去,时间不定。”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下面坐着的沈郁,眼神是冷的,沈郁也冷冷的回望他,萧祈昱这是公开的跟他作对,他倒要看看他能作成什么样。
萧祈昱看着他勾了下嘴:“这段时间,所有朝政由辅政王瑜王爷监理。”沈郁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都想呸他声,本来就是他监国,他本来就是辅政王!刚才做出那副环视四周的样子,以为他怕啊!
恭王爷听着萧祈煜这番话终于缓慢的坐下来了,原来朝政怎么都不会到他手里。
萧祁昱说完后也没有看他们的表情,宣布退朝了。
众大臣被他这番话震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好看着他走了,萧祈昱走的非常速度,连给他们反对的时间都没。
他不仅在朝堂上没有给他们反对的时间,连出征的日子也飞快的定下来了,在楚姑娘下葬之后,他便整装出发了。
他把他所训练的那队兵马带出来了,浩浩荡荡的集聚在征战出发前的西门广场上,毫无掩饰,且一点儿解释都没有,这两万御林军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终于惊动了其他的将士们。
几位手握兵权的将士本以为他在朝堂上是开玩笑,但是看他这个架势才发现不是,这两万御林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他们都看沈郁,而沈郁一句话都不说,这是默认了,早就知道了。
陆国公挺着个肚子,呼呼的喘着粗气,他是在家休养的年纪,一般场合不会出来,但这次萧祈昱很成功的把他给逼出来了,他看向其他几位国公,他们也都出来了,也都彼此看着,脸上的表情都很明显,跟他一样摸不清萧祈昱现在是什么意思,但是心中不爽,皇上这是彻底的要跟他们撕破脸了?不用他们的兵,反而自己训练了一队?
陆国公等人脸上都不好看,萧祁昱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有劳众位国公相送,此次去边关,定当平定边关。”
众人从他那张冷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都纷纷看沈郁,沈郁竟然什么话都没说,也冷着一张脸,这两位都阴声怪气的,真是奇了怪了。
陆国公咳了声还想劝劝:“皇上,边关不平,刀剑无眼,您还是……”
萧祁昱打断了他的话:“北羌一日不平,朕便永驻边疆。”
陆国公被他这么打断憋的要命,他不知道萧祈昱这是怎么了,以前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没有礼貌,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他这是……这是公开的不怕他们了?翅膀硬了?
陆国公心中有气,便也不再说什么,与其他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不是无可奈何,而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们都觉得萧祁昱是在说笑话,并没有太当真,觉得他去关边待不了几天就回来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哪能比得上京师啊,萧祈昱一个小皇帝受得了才怪。
他们都不以为然,独秦正心直,为人耿直,这时有些急,御驾亲征,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历朝历代有几个御驾亲征的?秦正劝不了萧祁昱便看沈郁:“王爷你劝劝皇上,刀剑无眼,怎可让皇上以身犯险啊!”
不是不让他御驾亲征,而是御驾亲征得有条件啊,必要要有把握打胜仗啊,皇帝哪能输?输了面子往哪儿放,输了黎民百姓怎么想?北羌太难打了,根本就没有把握啊。最重要的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秦正急切的看着沈郁,希望他解释下,但沈郁看了他姐夫一眼,又侧开了头,一句话也没说,萧祁昱御驾亲征又不是为了他,他是为了替他心爱之人报仇,与他何干?
秦正看他如此冷漠急的团团转,偏这俩人都是油盐不进的主,他最后只哎呀了一声,站在了马头前面,准备挡着不让走。
两边的大臣也都在观望着,各怀心思的看着自己的领头人,恭王爷此刻已经顾不上他们了,他比秦正还急,他这几天也一直没有见过萧祁昱,萧祁昱没有召见他,他这几天只去练兵了,旁若无人的练兵,楚姑娘下葬的那一天他来了,可那种场合他也说不上话。
看到萧祁昱冰冷的脸,他更没法说这是一场戏,更何况他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沈郁的人,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只能死扛到底。
他本想着萧祁昱经过这一番痛苦能够达到他所期望的效果,然而他没有想到他出了那一招釜底抽薪竟然逼得萧祁昱去边关。
萧祁昱不是应该跟沈郁断绝关系吗?为什么偏偏是他要走,这简直如儿戏,就跟那些吵了架的夫妻似的,竟然要闹着离家出走!
恭王爷被自己这个比喻气着了,可他现在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来,以往他看好萧祁昱,就是因为看中了他的度量,一个君王最大的好处,能忍别人所不能忍。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来是想要让他彻底的厌恶沈郁,现在好了,是彻底的厌恶了,他都要去常驻边关了,北羌岂是那么好打的,要是好打,这么多年用得着和亲吗!虽然他厌恶沈郁,可他同沈郁的观念是一样的,能用和亲他就用和亲!北羌不是一日就可以灭了的,也不是灭了一次下次就不来了的。
最重要的是,他走了,这个江山社稷不全都落到沈郁手里了吗!他们这么多年的苦心难道就这么付之东流了吗!
奈何恭王爷的苦口婆心,萧祁昱一概不听,他站在马前,神情冷漠,他厌恶沈郁,厌恶他自己,厌恶了这个让一个女子以鲜血换来的皇位,他现在还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她说她当不起私奔的罪,她说大梁江山不能没有他,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这个大梁没有了皇上,不能让黎民百姓没有了主心骨……
说到底是他自己的错,是他逼死的楚姑娘。萧祈昱咬紧了牙关,指甲掐进了肉里都不知道疼,他知道是他自己的错,可这错他不想一人承担,他不好过,也不让沈郁好过!
萧祁昱攥着缰绳一翻身上了马,御林军看他这个动作,便敲响了锣鼓,扬起了旌旗,他这是要走了。
皇帝要御驾亲征,那沈郁等送别的队伍就不能不动,所以他终于开了口:皇上御驾亲征,微臣当在家中日日祈福,祝愿皇上劈荆斩敌,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萧祁昱不知道听到了没,反正他话音刚落,他就扬鞭走了,这次连头都没回。只剩下一班老臣期期艾艾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反悔,可萧祈昱这次像是铁了心了,带领着他的两万将士浩浩荡荡的出了西门。
恭王爷看着萧祁昱远走的背影,身子晃了晃,被他身后的周汉林扶了一把,他回过神来只觉的心头巨恨。简直恨不得抛开他的心看看,看看他到底是向着谁的,其实不用看了,到现在如果他还不明白的话,这么大年纪都白活了。
沈郁如此可恶,可萧祁昱依然一根汗毛都没有动他,没有在床上掐死他,也没有把他的大权给拿过来,反而放弃了他的万里江山,这个江山姓萧不姓沈啊!
恭王爷恨的心口疼,他是萧家的人,尽管皇位他没有坐上,可是这么多年他的皇兄受制于摄政王,他是看在眼里的。
几十年前大权被沈世奎把揽,十年后他的儿子再一次接手,这么多年他们沈家父子专横独断,把持朝政,目空一切,结党营私,残害忠良,两代权臣把一个好好的大梁弄的乌烟瘴气,这些罪证,他看到了却当没有看见。
他跟他说过无数次要把权利拿回来,萧家的基业不能毁在一个外人手里,哪怕是看在他那被沈世奎逼死的父皇的份上,哪怕是看着跟随着他的这些老臣的份上,都不能再任沈郁做大,可他呢,哈哈,几百年的祖宗基业他拱手给了他。
哈哈……恭王爷对着天空笑的无声而愤恨。
原来这么些年他为他做的那些筹划,在他心中只不过是笑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除掉沈郁,哈哈,那他这个皇叔在他心中一定很可恶,竟然时时想着除掉他的陪床人,哈哈。
恭王爷仰头看着天空笑,笑的嘲讽,这两个人也真是好啊,两个人的父亲是死对头,他们俩还能到一起去。
恭王爷满心恨意无处可诉,他憋在心中的陈年旧事也无法说出口,他以为萧祈昱能够看得出来的,他的父皇炎帝年纪轻轻就死了,这分明是被沈世奎逼死的啊,而沈世奎在炎帝去世之后没一年便暴病而亡。炎帝终于跟这位控制他半生朝堂的摄政王同归于尽了。
恭亲王深深的吸了口气,当年的□□除了他再没有人知道了,他憋在心里憋的痛苦,不能告诉萧祁昱,怕他忍不住跟沈郁打起来,然后沈郁知道内情后再将他们一锅都端了,哈哈,恭王爷咬着牙笑,他隐忍这么多年,不过是忌惮沈郁的旧势力而已,他从来就没有想他好过,无论是朝政还是他个人。
想到他不如沈郁这个最根本的原因,恭王爷眼神暗下来,他的满腔恨意也渐渐的平定下来,他想或许萧祁昱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小宫女养的儿子就是不行,心无大志,更无祖宗基业,大概他父皇死不瞑目他还是高兴的。这还真是跟沈郁是一对。
恭王爷遥遥的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沈郁,沈郁依然是那副样子,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同沈世奎在某一方面特别像,这么一个可恨的人,怎么就是不死呢?
他的视线透过中间的御林军看他,然而沈郁这次没有看他,他甚至也没有看萧祁昱,在萧祁昱挥鞭走的那一刻,他就转身了,不想再看他,那天晚上已经送他一次了,这次再送就是浪费他的感情。
沈郁骑着马走在夹道相送的街道上,御驾亲征的锣鼓响亮,两边是沿街相送的百姓,皇旗招展,战马嘶鸣,攻打北羌对于京师的百姓来说是件喜庆事,因为无论怎么打都打不到他们京师,所以他们就图个热闹,赢了是他们的荣誉,输了于他们无害,所以都争相出来看。
沈郁的卫兵队竭力的拦着这些看热闹的众人,让他一路顺畅的回了宫。
眼看他走了,在原地傻站着的众大臣也都纷纷跟上他,现在皇上走了,那就得跟着他了,他们也祝愿皇上能够得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