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栾刘氏却一把抱起平子,冷笑道:“好,好,既然你们如此欺负人,那我们娘儿俩都不活了!”
  言罢,栾刘氏抱着平子一头朝墙上撞去。
  还好,栾良砚反应快,一把将人给拽了回来,平子被栾刘氏这一举动吓得哇哇大哭。
  陶茱萸连忙将平子拉到怀里,这时,却又听到大嫂栾李氏惊慌失措的声音:“娘,娘,你怎么了!”
  栾母自是被栾刘氏给气晕了。
  栾家三兄弟此刻也顾不上撒泼耍赖的栾刘氏,只将她关回了自个儿屋子,便火急火燎地去找大夫。
  第二日,还未到晌午,刘家接人的来了。
  栾母强撑起精神带着栾良砚和陶茱萸见了栾刘氏爹娘,她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又表示要栾刘氏回娘家去好好反省反省。
  刘父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亲家母,这才多大点事儿?我闺女确实做的不大厚道,可这木箪媳妇儿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又没出啥事儿。”
  刘父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一副讨好的模样,“我闺女嫁到您家也有不少年了,伺候了您这么些时日,好歹也饶了她这一回吧?若真是让她回了娘家,您让这街坊四邻的今后咋看她?”
  栾良砚倒是被刘父的话给气笑了,“刘世伯这话可真有意思,我娘子没出事那是她福大命大。难道非得我娘子有个好歹,在刘世伯眼里才算得上大事?”
  刘父最是见不惯栾良砚这种目无尊长的人,他们长辈在说话,小辈插什么嘴?
  可他想到栾良砚如今身份不同了,是个举人老爷,便强忍下不快,呵呵笑道:“你这孩子,又多心了不是?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而已。”
  栾良砚哼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前世也和刘父打过几次照面,最是捧高踩低之辈,那看碟下菜的本事让人叹为观止。
  刘父瞧着坐在栾良砚身侧的陶茱萸,撇了撇嘴,眼里明晃晃地带着不屑,但嘴上仍旧笑着说道:“茱茱这丫头我瞧着越发水灵了,比在陶家时可长好了不少,她能过得如此松快,那不也是因着你二嫂把家里的活儿都干了,你就不能看在你二嫂对茱茱的关照上,饶过她这一回?”
  栾良砚一愣,他倒是小瞧了这刘父蹬鼻子上脸的本事,不由冷哼一声道:“刘世伯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娘子嫁来我们栾家这么些日子,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儿一样也没落下,我一年到头补贴的银子也都在公中,二嫂到底关照我娘子什么了?关照到她差点丢了命?”
  刘父被栾良砚这话堵得哑口无言,便拿出了胡搅蛮缠的本事,“我闺女在你们栾家做牛做马这么些年,你们到好,嘴巴一抹,便想不认账了。我今儿可要找左邻右舍的评评理,你们凭啥要赶我闺女走。”
  “刘世伯只管找人去便是,”此刻栾良砚却是一脸的气定神闲,“刚好我也想让人来瞧瞧,我的好二嫂是如何想害我娘子的性命。”
  刘母见自家男人与栾良砚越说越不对头,干脆将他扯到一边,自己同栾良砚道:“木箪,你刘伯伯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你别理他。不过,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将你二嫂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栾家面儿上也不好看不是?”
  她又看了一眼栾母接着说道:“再说了,平子还那么小,离了娘可得多可怜?我这做阿嬷的,想想都心疼。”
  正巧,栾二刚好抱着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公,阿嬷!”
  平子一把扑到了刘母身上,不料刘母却照着他屁股打了一巴掌,板着脸道:“你这没心肝儿的臭小子,你娘都要被赶走了,你还不去求求你阿奶,让她原谅你娘。”
  平子倒也不傻,见状立刻抱着栾母干嚎起来。
  刘母此刻又开口道:“亲家母,你就真狠心看娃子这么哭?罢了,若你非要赶我闺女走,那我这外孙留在这儿估计也没啥好日子,我便将她娘儿俩一同带回刘家吧。”
  栾母一惊,忙道:“那可不行。”
  往日里有她看着,平子在栾刘氏的教养下,已经有些不成样儿了,再脱离了她的视线,她这孙儿还不知会歪成什么样子。
  她当下也觉有些难办,这刘家看样子是不会只带走栾刘氏,若要将她孙儿一起带走,她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这时,栾二也低声下气地哀求到:“娘,我知道此番是委屈弟妹了,可这孩子确实离不开他娘,回屋后我定会好好说说他娘,不然这一次就先算了?”
  栾母叹了口气,揉着眉心道:“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儿上,我定饶不了你媳妇儿!不过,到底要不要饶过她,我说了不算。木箪,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她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是想让栾良砚借坡下驴,顺势给栾刘氏一个机会。
  栾良砚却是像没听懂一样,淡淡道:“娘,这事儿最委屈的是茱茱,该由她来做主。”
  陶茱萸垂着眼,感受着手背上栾良砚掌心里的温度,整颗心也热乎起来。忖度片刻,她抬起头笑道:“二嫂得在家照顾平子,二哥屋里也离不开人,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刘姑娘来我们家做客也有些时日,也该回家了。”
  栾良砚当即皱起了眉头,这小兔子还是心软了。罢了,只得他日后多护着点。
  他也不想留在这听刘家那些不走心的感谢话,便拉着陶茱萸的手回了自个儿屋子。
  回屋后,陶茱萸见栾良砚还是阴沉着一张脸,便明白他定是不满意自己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了栾刘氏。
  她捏了捏衣角,有些不自然的没话找话:
  “相公,你想看哪本书?我去给你拿。”
  “相公,我见你早上没吃多少,要不我再去给你煮点面?”
  “相公,这是我前日练的字,你瞧瞧有没有长进?”
  不过不管她怎么找话,栾良砚就是不接茬儿。
  半晌后,陶茱萸突然皱着眉头,捂着脚,朝一边倒去。
  栾良砚吓了一跳,一把抱起她,边朝床边走去,边没好气地说道:“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脚还没好全就这么不安分,非得我把你绑在床上是吧?”
  陶茱萸抿着嘴轻笑,朝栾良砚眨眨眼,“我一向都很安分,我可最怕疼了,不过只要相公愿意同我说话,我便不觉得疼。”
  栾良砚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故意收起脸上的疼惜,板着脸道:“你诓我?”
  第18章 搬家 要搬去城里
  他将陶茱萸的脚轻轻放在床上,闷闷不乐地别过头,不再看陶茱萸。
  陶茱萸捂着嘴偷笑,一边揉着自己的脚,一边可怜巴巴地说道:“没有……方才是真的有些疼,你别生气了。”
  听着耳边的软声细语,栾良砚心下无奈,这辈子怕是栽在这小兔子手里了。
  他再次握着陶茱萸的脚细细检查,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她一眼:“看着人畜无害的模样,不料却是个黑肚皮。”
  “我哪有,你别皱着眉了,”陶茱萸不自觉撒起了娇,抱着栾良砚的胳膊轻晃,“你长的这么好看,平白添了皱纹,岂不可惜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夸他有一副好皮囊的人不在少数,可栾良砚头一回觉得如此受用。
  他那张脸也绷不住了,忍不住失笑道:“你这丫头,前些日子还避我如洪水猛兽,现如今到有胆子调笑起我来了?”
  “才没有,”陶茱萸嘟着嘴小声反驳道,“再说了,相公真应该多笑笑。”
  这下,栾良砚倒是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将陶茱萸的鞋袜穿好,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今后对于二嫂,你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算了,你还是尽量离她远点儿。”
  “二嫂……”陶茱萸皱了皱眉,努力措辞道:“虽然平日里对我有些冷嘲热讽的,但到底没太过分,这次可能是想差了吧?”
  “你啊,将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栾良砚忍不住在陶茱萸头上揉了一把,“二嫂这人,最是记仇不过,今儿我们让她如此没了脸面,她迟早会找回去的。”
  “一个屋檐下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必看在平子的面儿上,二嫂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栾良砚闻言,不可置否的冷哼一声,莫约是现在还没那个条件,他二嫂的本性还没彻底显露出来。
  上辈子,他念着兄弟情谊,入官后将一家子都接去了京城。后来,他的官位越来越高,他二嫂居然背着他,借他的名义收钱收人,连放印子钱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据说手里还攥着几条人命。
  东窗事发时,他倒是被唬了一跳,没想到平日里瞧着只是有些贪小便宜的二嫂,居然如此利欲熏心,罔顾人命。
  他当时可是脱了好几层皮,舍了无数功劳,才让栾家没被抄家灭族。饶是如此,陛下对他也还是有所寒心,致使他离位极人臣总是差那么一步。
  这些事,他这辈子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栾刘氏不知是被这次的事镇住了,还是自己想通了,接下来很有段时间,都是安安份份的做着自己的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再说。
  只是,陶茱萸每次与她照面时,也不知是不是栾良砚的话起了作用,总察觉到她笑脸下的怨毒,不过她没做什么,陶茱萸便也不理会。
  倒是栾良砚,有一日晚上突然对陶茱萸说,他要去一趟浔阳城,也没说具体要做什么。
  他这一去,花了整整五日才回家。
  这天,用过晚饭,栾良砚将全家人都留了下来,郑重说道:“娘,大哥二哥,我在城里西街置了一栋小院子,过几日便带茱茱搬过去。”
  “什么?简直是胡闹!”栾母一惊,又连忙问道:“木箪,你好端端的买什么宅子?还要搬出去?”
  栾大栾二也很是意外,但二人又想到家里这些日子闹出来的糟心事儿,想着栾良砚大约是见家里太闹腾了,不好温习功课,这才想搬出去,故而又觉得有些在意料中。
  尤其是栾二这边,因着先前的事儿,自觉对不住栾良砚,便瞪了坐在旁边的栾刘氏一眼,“木箪,你要是觉得搬出去有利于温习课业,二哥也不拦着。但你若是觉得在家里委屈,想着离家里远远儿的,二哥头一个不答应。你放心,今后这家里绝不会再出现什么乱糟糟的事儿。”
  栾大劝道:“就是啊,好好的,搬出去做啥子?再说了,叫村里人瞧见了,像什么话?”
  众人一边劝着,一边拿眼睛剐在那装死的栾刘氏,想着叫她赶紧吭个声儿,别真是因着她的事,让栾良砚动了搬出去的念头。
  这栾刘氏想着,栾良砚要是搬走了,那他每月的补给银子岂不是到不了公中?而且以后那些巴结上来的人送的钱财,岂不是也跟她没干系了?
  想到这儿,她连忙堆起笑脸,讨好地说道:“大哥说的是,木箪,你要是因着前头的事儿还在记恨二嫂,那二嫂给你赔不是。可千万别想着搬出去,一家人哪能分两处宅子住?可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说着,又瞧了眼陶茱萸,“茱茱,你也是的,也不知道劝着木箪点儿,你最是懂事孝顺不过,怎的能见着他将好好一个家给拆散了?”
  陶茱萸此刻的震惊不亚于其他人,而后就是无尽的欢喜。她琢磨着,城里过往人多,消息也比这小山村里灵通,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找到生身父母了?
  因此,她根本没心思听栾刘氏说了些什么,只拿一双隐含期待的大眼睛盯着栾良砚。
  栾良砚扫了栾刘氏一眼,淡淡道:“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茱茱先前也并不知道。”
  他转而看着栾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娘,我并不是胡闹。前些日子收到昔日同窗送来的消息,说是晋中大儒陈鸿章老先生,过几日会来浔阳城讲学。我这才赶着去置办了一套宅子,与老先生落脚处在一条街上,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好去讨教。”
  他说到这儿,又似笑非笑的看向栾刘氏,“我可是为了求学才搬去城里的,别我前脚刚走,后脚村里就传出一些不着调儿的流言,那我定饶不了那些个造谣的人。”
  栾良砚也确实不算说谎,陈老先生要在浔阳城讲几日书,这个是真的。
  上辈子他便是在这时遇上了陈老,靠着陈老的帮助才顺利踏上仕途,只是那会儿他落魄潦倒,险些叫某些人钻了空子。
  如今重来一回,他自然要未雨绸缪,将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
  栾刘氏摄于栾良砚的眼光,只得干巴巴地笑道:“是是,我们木箪可都是为了学业着想,旁人有啥好说的?”
  栾母脸色变换几番,最后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自个儿的儿子,自个儿哪能不清楚?现在说啥都晚了。
  她整了整栾良砚的衣襟,末了,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娘懂,那你去吧,别委屈自个儿就成。”
  她又不放心的同陶茱萸说道:“城里离家远,也没个熟人帮衬着,木箪又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好在你细心,只能辛苦你多操劳操劳,缺啥少啥了,给家里稍个信儿,娘给你们带过去。”
  “娘,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陶茱萸眼眶有些发红。
  “这家里田头哪离得开我,再个儿说,我也舍不得大丫和平子,就不去了,”栾母强打起精神,握着陶茱萸的手,“倒是你,没了家里的烦心事儿,赶集给我添个大胖孙子。”
  陶茱萸没想到栾母又提起了这茬儿,红着脸嗫嚅:“娘……”
  这时,栾刘氏却像想到什么似的,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嚷道:“不是,城里的宅子可不便宜,木箪你这银子哪儿来的?你私拿了公中的银子?”
  第19章 狗皮膏药 我相公是有多眼瞎才能看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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