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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进宝楼_121

  赵千云又道了声,“你要违令不成,接剑。”
  齐云双手握住剑柄,剑鞘上冰冷的青铜花纹却如烙铁一般烙在他掌心。
  赵千云沉稳的声音映入每个人的耳中,“从今日起,齐云接掌河间府之主。”
  齐云手中之剑如有千钧,终是在他目光中低下头去,应道,“是。”
  赵千云满意地一笑,又唤道,“云剑。”
  赵云剑走上前去,与齐云并肩跪下,“义…父。”
  赵千云看着他,脸上神情带着几分悲凉,伸出已长了皱纹的手抚上赵云剑的肩头,“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当年的事我知道并非你的错,但为父为了河间府只能委屈你了。”
  赵云剑未曾想他会说出这般话来,一阵热血涌上心头,沾染红尘已久的眼睛放出神采,“义父,云剑从未怨恨过。”
  赵千云脸上露出笑容,这是近日赵云剑第一次见到这老人微笑,流逝的岁月仿佛在这一笑中重新回到这老人身上。赵千云道,“好孩子,义父想让你重新回到河间府,辅助你师叔守住这片基业,用河间府的剑守住这片南疆,你肯不肯?”
  一道人影离席而去,朝阳中只见这人淡柳春衫,眉目如画,正是任情儿!
  苏慕华伸手没拦住,微微一叹。
  作者有话要说:  cp也打不开了……
  ☆、第三十五章 涧水迷踪(三)
  赵云剑看着眼前的长者,“义父,云剑自幼长在河间府,河间府之事云剑义不容辞,但云剑生性惫懒,只怕难担此重任。”
  赵千云手拍在他的肩头,“云剑,你可是还在怪义父当年的无情。”
  赵云剑道,“义父言重,云剑说了从未怨过。”
  赵千云手滑落他腕间,一握他的手掌道,“那便应承义父如何?”
  他看见了任情儿的离去,但赵云剑不能也不愿拒绝眼前的老者。
  赵千云并不回座,站在正堂举起手中的杯子,齐云和赵云剑起身站于他的身侧。
  楚息站在众弟子中,一双眼睛牢牢看着齐云,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这些年他一直守在这人身边,于午夜梦回之际也不是不曾有过微弱的期盼。
  如今齐云接掌河间府,他与他再无可能。但他并不怨恨,若能这么守着他,守着河间府,他又有何可怨?
  赵千云饮尽杯中茶,朗声道,“请各位武林同道做个见证,从今日起河间府交与齐云接掌,我再非河间府之人。”
  “师兄!”
  “义父!”
  两声惊呼发自齐云和赵云剑口中,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赵千云的身体竟软软倒了下去。
  苏慕华推开院门,见到一道淡柳色的身影坐在树上,正悠闲地啃着一个果子,不是任情儿是谁?
  苏慕华道,“你为何走得如此之快,赵云剑应了。”
  任情儿冷冷一哼道,“我早就知道的…”
  “赵千云自绝心脉,已经死了。”
  任情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怎么会?”
  苏慕华道,“我问过赵云剑,听说赵千云今日一早去了赵琳琅的灵堂,在棺木旁站了很久。”
  任情儿从树下跃下,拍拍手,“既然他回了河间府,我与他缘分已尽…走了。”
  苏慕华慢悠悠地道,“你说赵千云见了那朵莲花和离魂蛊便自尽了,只怕…不是这仇家厉害得很,便是掌握了赵千云宁死也要维护的秘密。赵云剑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实在是危险啊危险…”抬眼见任情儿站在他的面前,“哦?你不走了?”
  任情儿道,“我等着见他倒霉,没看够戏怎么肯走?”
  疏星朗月,入夜的河间府一派萧然,灵堂之上并排停着两口棺木。
  赵云剑将纸钱放入火盆,齐云拍了拍他的肩,“我已加派了人手守着这片灵堂,你今夜早些休息,明日河间府还有事要忙碌。”
  赵云剑道,“多谢师叔,我想陪陪师傅和师妹。”
  齐云道,“也好…”他也不勉强,想了想又道,“任情儿并未离开河间府,你们…”
  赵云剑低声道,“师叔放心,云剑如今只想完成师傅的遗愿,守住河间府,我与他已成过去…”
  屋梁上,任情儿眸光一寒,苏慕华按住他的肩头,目光往屋中一扫,正看见齐云走出屋门。低声对任情儿道,“你去引开赵云剑…”
  任情儿此刻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个人,但他还来不及反对,便为苏慕华推下了屋梁。
  赵云剑听耳畔风声一响,烛火明灭间,手已搭上了剑鞘。定睛看清眼前的人,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很沉,任情儿心头一滞,已经翻起了怒意,道,“赵大侠如今风光得意,我自然不该来烦你。”
  赵云剑无奈叹气道,“任情儿,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赵云剑沉默了片刻道,“师妹身上中的是蛊毒,情儿你…”
  任情儿冷笑,“赵云剑,你果然怀疑我。是,都是我做的,我将蛊毒下在你师妹身上,再用刀划开她胸口,让你们看清楚她是我杀的。”
  “情儿,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任情儿深吸一口气,“赵云剑,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么?”
  赵云剑深深地看他,点了点头。
  苏慕华看着任情儿和赵云剑走出门去,靠在屋梁上,从怀中摸出把折扇慢慢把玩。扇骨凝紫痕,洁白的扇面上绘着一轮月一枝花。扇面上提了首未完的词:
  谁道江湖飘零久,纵马黄沙,知己还如旧。灯下醉颜非为酒,轻舟踏月风临袖。
  灯照花雨人消瘦。何为情深,相携期白首。
  仍是少了一句。苏慕华唇边带了笑意,在等待着,无论是陆酒冷因何身在险境,河间府与那降龙渡都是同一局棋,布局的人只怕也没有想到赵千云会如此干净利落地自我了断吧。
  乱了局的人…若此人还是怀着对河间府的仇怨来的…又怎能甘心?
  唐久年?他向唐尧问过唐久年,唐久年于十年前因帮水流月研制蛊毒,并以此伤了唐门弟子的性命,被唐奶奶击败后就此失踪。
  若是唐久年因水流月之死找上他苏慕华,因拜月教找上任情儿,他目光落在赵千云黑沉的棺木上,那赵千云又与唐久年又有何过节?
  苏慕华候了有一柱香的功夫,突然微微皱起了眉,凝神看去。一个身着夜行服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落在屋中。
  那黑影在棺木前站立了片刻,苏慕华躲于梁上,月华透窗而入,那人眼中似燃着火焰一般熠熠发光。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掌推开左边黑沉的棺盖。
  棺盖落于地上,发出一声钝响。
  棺木中露出一张男子的脸孔,正是赵千云。
  那人站于棺木前,俯视着那张容颜,喉中发出压抑的低笑,“赵千云,你以为一死便可以不必还你欠下的债了?我报复在你女儿身上,让她怀了孽种,再把她的肚子剖开,种上莲花…呃?那莲花如何,漂不漂亮,你喜不喜欢,像不像当年拜月教中的那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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