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试探
肖玥到厨房外接电话去了，由兰的脸色越来越冷。忠良看在眼里，不知何故，只好低头吃着饭。
突然，忠良郑重其事地对忠良说道：“忠良，肖玥爱吃饺子，有时间你包点饺子给她吃。还有，她吃饭时间常不定时，搞得胃口不太好，让她少吃大米饭。”
忠良看了眼由兰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嗯嗯”地点头答应。
由兰显然是没了心情，放下了筷子。忠良关心地问：“怎么不吃了？”
“不敢多吃，这两天胃难受。”由兰敷衍道。“把龙格给我吧，我喂喂他。”由兰起身又说。
忠良也不明白由兰为什么突然冷了脸色，没敢再说话，只好把龙格抱起来放在了由兰旁边的椅子上，把龙格的碗碟也递了过去。
由兰坐下喂龙格，慢慢地缓了些脸色。“干嘛老看我啊？你吃呢。”由兰对忠良笑道。
忠良这才发现自己失态，笑了笑，随手给龙格碗里夹了点儿菜，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留意在由兰的脸上。
肖玥打完电话回来，问：“由兰，你吃好了？”
“嗯。”由兰点头儿，没看肖玥，自顾喂龙格。
肖玥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用寻问的眼神看了忠良一眼，忠良挤眉弄眼儿，微微地摇了摇头。
“都提前定好了，明天忠良要带龙格去洗澡，还得有人看龙格……”由兰说这话时，语气冷冷的，也没抬脸儿。
肖玥瞄了由兰一眼，又瞅了忠良一眼，忍住笑：“忠良，休息天如果不是太急的事儿，不会给你安排工作的，你尽可开开心心地陪家人和龙格。你同学林萍那里，一直是由刘倩负责的，那块业务刘倩都熟了，不会安排你介入。以后，再签顾问单位，让你接手。”肖玥说道，顿了下：“由兰，行不？”肖玥故意问。
由兰没好气地笑了笑，说：“你们工作上的事儿，可不关我的事呢。”
忠良也听出了眼前这两个女人是话外有话，而且显然是都有所指，而指向的对象就是忠良自己。忠良坐在那里好不自然，反而由兰却脸上又恢复了喜色。
由兰今晚的兴致不错，除了先前那一刻有点儿小小不高兴，整个晚上，脸上还是洋溢着美好心情，说话时“呢呢”的尾音柔润着，而龙格更是不时地“哏哏”乐着，整个气氛可算是其乐融融。
吃过了饭，由兰带着龙格到楼上去了，忠良在厨房里收拾东西，肖玥本想帮着收拾，被忠良拦住：“我来我来，你别脏了衣服。”
肖玥笑笑，说：“好久没看见过由兰这么高兴了！忠良，我替由兰谢谢你。”
“谢什么？我非常喜欢龙格，也希望由兰和龙格能开心就好。”忠良认真地回道。
“龙格今晚也特高兴。这孩子懂事，像你说的‘懂事的让人心疼’。小孩子太懂事其实就是自卑。现在，我发现龙格有时候也不听话了，也学会任性了，这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一面。”肖玥感慨地说。
“小男孩儿哪有不淘气的。”忠良赞同地点头笑着。
“我听由兰说过，有一次你领龙格洗澡，龙格竟然叫你爸爸！由兰打电话跟我说这件事儿时，简直哭的一塌糊涂。龙格的身边没有爸爸，一直是由兰的一块心病，现在好了，龙格有爸爸了！”肖玥说的很动情，让忠良感受了她冷傲的背后，还有柔情似水和儿女情长的一面。
忠良心里也是一酸，说：“知道我为什么给龙格起名陈有家吗？就是希望龙格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体会到家的感觉。和姥姥姥爷在一起生活，和那些留守儿童有什么区别？”忠良也袒露心扉地说道。
肖玥点点头，望了忠良一眼，嘴角动了动却止住了话语。忠良看出肖玥有话说，便道：“你有话就说吧，没事儿。”
“这件事儿到底怎么弄啊？你家里人会接受龙格吗？”肖玥担心地问，这也是这些天一直困扰肖玥的问题。
忠良认真的样子：“龙格就是我的儿子，我家人肯定会接受的。放心，我家人都是很有善心的人。”忠良又笑道：“到底怎么跟家里人说，我寻思好几天了，心里已有谱，到时随机应变。”
肖玥微笑地点点头，目光里充满着赞赏，她犹豫着，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忠良看在眼里，低头洗着碗，说道：“有话都说出来吧。”
“这世上，由兰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场海难一下子失去了亲人，那段时间，她人都几乎崩溃了，我天天陪她在电话里聊天儿。后来，她遇到了那个男人，像父亲一样关心呵护她，结果……唉！自己造的孽，没有名分由兰也能接受，但龙格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没有父亲在他身边，这成为由兰始终的痛。那个男人出事儿后，由兰大哭了一场，又大病了一场，甚至因此还去看过心理医生。”肖玥平静地说着，但忠良能感觉到她在极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忠良停下来，擦了擦手，在餐桌边坐下，肖玥也坐了下来。
“女人走到了这一步……我觉得由兰的病，就是这么得的！”肖玥又心疼地说道。
忠良万分同情地点点头，担心道：“今天我听见由兰不时地咳嗽，你晚上再帮我留意下，听听她咳嗽的情况。”
肖玥听忠良说“帮我留意下”，便瞅了忠良一眼，又狡黠地一笑，说道：“由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遇到了你，让龙格有了归宿，也让她心可安放了。呵呵，是上天的安排，让你们俩相遇。”
忠良听出了肖玥的言外之意，脸一红，垂下眼睑，不如如何是好，缄默无语。
肖玥竟然也没了话儿，俩人彼此尴尬地坐着。
忠良仍然低着头，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忠良先打破了沉默。
肖玥抿着嘴唇，犹豫着，她有点儿难开口。末了，肖玥还是没有说出她想说的话，她要试探一下忠良，问：“你遗憾吗？”
忠良吁了口气：“这也许就是我和由兰的命吧！”
肖玥听完忠良这句话，心里有了底数，说道：“那就珍惜由兰生命里最后的时光吧，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也是好！”肖玥突地动情起来，眼圈有点红了。
忠良听懂了肖玥的话，点点头，神情黯然。肖玥的话，触碰到了他心里的痛点。
“你们俩是彼此欣赏爱慕对方。由兰在心里也很喜欢你，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了。忠良，你给龙格起名陈有家，可龙格并没有享受到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这是由兰目前最大的遗憾。你和由兰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了……也不用怕别人说闲话。”肖玥鼓起了勇气，又说：“能不能让由兰在你那住几天？哪怕就几天！让由兰没有遗憾地离开，龙格也能有个美好的记忆！”肖玥胀红了脸，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如释重负。
忠良怔了下，但很快回答道：“好的！”
忠良抬起头，看着肖玥，表情里没有任何的犹豫和为难！
忠良的爽快让肖玥有点意外，她像孩子般地惊喜兴奋道：“呀！这么痛快答应了？！”转而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又收紧脸。
“只要由兰愿意，我这块儿肯定没问题。”忠良又补充说道，一脸认真的样子。
“由兰……一个女人怎么好意思提出来啊？还是你主动提能好些，我担心她过些日子病重了，想过去住几天都怕是不行了。”肖玥有些焦急道。
忠良脸色也凝重起来，样子也有些拘谨。
“这件事儿给你填了很多麻烦……岂止是麻烦，甚至让你受到了委曲……可能有人会对你的人品作出负面评价……你确实付出了很多东西！真的要谢谢你！”肖玥发自内心地说，断断续续的。
忠良摆摆手：“就别说‘谢’字了，为了龙格和由兰，我也不去在意那些东西了，问心无愧就好。”忠良转念又关心地问：“由大爷说由兰放弃治疗，是不是钱的原因？”
“不是钱的原因，治病的钱由兰完全承担得起。由兰跟我说，左右都是一个结果，她更在意生命的质量和精神上的愉悦。”肖玥解释道。
忠良听肖玥这样说，心中的疑虑也释然了，便感慨道：“我看她脸上先前的抑郁之气没有了，说明心情好多了，由兰真的很坚强！”
“那都是你的功劳，帮她解除了心中最大的顾虑和心病——龙格。看见你对龙格那么好，龙格也很喜欢你，我们看着也跟着高兴。”肖玥说着竟然又妩媚地笑了起来。看来，今晚肖玥的心境也是不错，很放的开，没有了矜持。
“嗯，我也很喜欢龙格，几天不见他都有点想了，呵呵。”忠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肖玥站起身，微笑着：“看你对龙格那样亲，说不是你儿子才没人信。更何况龙格长的那么像你，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肖玥说罢，一脸的慨叹。
忠良又苦涩地笑道：“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肖玥看了忠良一眼，有意调皮地笑道：“那你们仨个儿就好好缘分吧！”说罢，肖玥转身笑嘻嘻地出了厨房。
忠良看着肖玥，略有所思。今晚，忠良看到了肖玥柔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