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守所里的江湖
看守所里的犯人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像叶知秋这样,被抓捕,但是还处在侦查、预审,或者起诉、审.判节段的犯罪嫌疑人,没有定罪,属于临时羁押。
另外一种则是已经定了罪,判了刑,但是刑期在一年以下,一年以上的就直接送进监狱了。
按规定,这两种犯人是分开关押的。
所以,监室里的这些人应该和叶知秋一样,都是抓而未审,或者审而未判的未决犯,犯的罪可能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但是很显然,盗窃也好,抢劫也罢,甚至涉黑涉毒,都没有杀人来的厉害。
杀人偿命,这是重罪!
“兄弟,过来坐。”那个中年男人盯着叶知秋上下打量片刻,突然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叶知秋过去。
刚才那个年轻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喊叶知秋“小子”,而中年男人却称叶知秋“兄弟”,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是在场的所有人,任谁都看的出来,杀人犯,连中年男人都不敢随便招惹。
这就是看守所里的江湖。
在外面,你违了法,犯了罪,会被别人鄙视,被别人唾弃,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但是进了看守所,在那些犯人中间,你犯的罪越重,反而越能引起别人的重视和忌惮。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便是这个道理。
叶知秋是被冤枉的,他知道眼前这些人肯定是误会了,真的把他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是他懒得解释,点点头,大步走了过去。
“叶哥,我叫刘威,外号黄狗,这位是韩哥……”本来要教训叶知秋的那个年轻人一看中年男人都认了怂,立刻跟着换了一副嘴脸,屁颠屁颠的冲着叶知秋喊哥。
叶知秋翻了个白眼。
“韩涛。”中年男人朝叶知秋伸出了手。
“叶知秋。”
叶知秋走到中年男人跟前,伸手和他握在一起。
然而,让叶知秋有些意外的是,韩涛并没有马上松手,而是暗中发力,不动声色的和他较起了劲,似乎是要测试一下他的腕力和臂力。
韩涛的手劲确实挺大,应该是个练家子。
不过,叶知秋没有放在眼里。
两个人的手握了将近一分钟,旁边的人都看出了猫腻,但是都不敢插话,静静的等待着,好奇的目光在叶知秋和韩涛脸上来回徘徊,通过他们的表情判断胜负。
很快,韩涛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手臂上的一根根青筋纷纷凸起,时不时还跳动几下,显然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快要支撑不住了。
反观叶知秋,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高下立判!
“兄弟果然好力气。”片刻后,韩涛赞叹一声,终于松开了手。
叶知秋笑道:“我用了六分劲道,你能撑到现在,也不错。”
六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下巴。
韩涛的身份和实力,叶知秋不知道,其他人却一清二楚,比手劲能赢了韩涛,已经让他们对叶知秋刮目相看了,但是……六分劲道?靠,要不要这么狂妄!
如果不是韩涛刚才的反应他们全都看在眼里,肯定会认为叶知秋在吹牛逼。
“叶哥,你行啊,六分劲道就能赢了韩哥,你要是尽全力,岂不是能把别人的骨头给捏碎?”黄狗一脸不敢置信的乍舌道。
叶知秋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试试?”
黄狗被吓得脖子一缩,往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道:“我可不敢……”说着,他随手从身后的窗台上拿过一个厚厚的玻璃杯,又道:“如果叶哥能单手把这个杯子捏碎,我就服你,别说喊哥,让我跪下来喊你爷爷我都愿意。”
黄狗是个聪明人,他这么做,一是想验证叶知秋的话,二是想替韩涛找回场子。如果叶知秋吹牛逼,做不到,被当场戳破肯定不光彩,韩涛心里也能好受一点,反之,如果叶知秋真的做到了,那就证明叶知秋确实是个高手,韩涛输给他也不丢人。
里外里,都对韩涛有益无害,悄无声息的就拍了个马屁。
至于黄狗自己,他平时装孙子早就习惯了,即使跪下来喊叶知秋几声爷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掉块肉。
韩涛明白黄狗的用意,所以并没有阻止。
叶知秋接过玻璃杯细看几眼,大概半公分厚,要单手握碎,对于一般人而言确实不太现实,但是没办法,谁让他身怀内劲,不是一般人呢?
“是这样吗?”
叶知秋把玻璃杯握在掌心,突然开口问道,几乎就在话音落地的刹那间,嘣的一声炸响传来,厚厚的玻璃杯四分五裂,一下子就碎开了,渣子像水花一样四溅而起,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我靠!
突如其来的变故来的实在太快,包括韩涛在内,周围那些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不注意玻璃杯就碎了,吓得他们纷纷后退,黄狗更是脸色剧变,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才用了八分劲道就碎了,这杯子该不会是个假货吧?”叶知秋微微皱眉,当仁不让的装了个逼。
确实是八分劲道,不过,带着一丝内劲。
如果不是之前在医院里,叶知秋为了挽救陈香的性命,内劲近乎枯竭,其实,他压根不必用手去握,即使摊开手掌,把玻璃杯放在掌心,只凭内劲也能一瞬间就把玻璃杯摧毁。
这就是内劲!
得之不易,施展起来威力堪称惊人。
“爷爷!”
黄狗咕噜咽了口唾沫,后背的冷汗直冒,回过神以后,毫不犹豫的起身跪在叶知秋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爷爷。
服了!他这次是真的服了,心服口服!
叶知秋示意道:“起来吧,我连婚都没结,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孙子。”
提起结婚,叶知秋就一阵郁闷,唉,也不知道苏羽晴现在怎么样了,肯定还在生我的气吧?
“那就叫干爷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黄狗的干爷爷,我黄狗就是你的干孙子,你指谁,我就咬谁……”黄狗的性格一点也没有辱没他这个外号,脸皮很厚,居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叶知秋的大腿。
叶知秋啼笑皆非,翻白眼道:“我指韩哥,你也敢咬?”
“我……”黄狗尴尬道:“韩哥除外。”
韩涛瞪他一眼,冷道:“滚一边去,少在叶哥面前耍赖皮。”
黄狗这才悻悻松手。
叶知秋露的这一手立竿见影,效果非常好,韩涛转眼之间就把对他的称呼从“兄弟”改成了“叶哥”。
男人的江湖实力为尊,谁的拳头硬,谁就能当大哥。
周围那些人也是随风倒的墙头草,连韩涛都喊叶知秋“叶哥”了,他们当然要做一群合格的舔狗,纷纷站起身,给叶知秋让出一大片空位,一口一个叶哥的叫着,就像刚才伺候韩涛那样,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十分殷勤的伺候起叶知秋来。
叶知秋有些不适应,他长这么大,以前在山上不是被叶飞宇欺负,就是被李成仙训斥,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被别人围在中间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韩涛和叶知秋肩并肩躺在大通铺上,好奇道:“叶哥以前当过兵?”
“没有。”叶知秋摇头。
“练过武?”
“算是吧。”
“算是?”
韩涛一愣,一脸不解的看向叶知秋,什么叫算是?根据他的经验,就凭叶知秋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至少要有十年以上的功夫底子。
叶知秋叹了口气,苦笑道:“应该是从小干的活比较多,所以力气大;挨的打也不少,所以久病成医,学了一点看家的本事。”
“哦,原来是这样。”韩涛点了点头。
但是对于叶知秋这种不痛不痒的解释,韩涛心里是不相信的,要说干的活多力气就大,也绝对大不到叶知秋这种地步,至于身手,韩涛没有和叶知秋交过手,不知道他的功夫究竟怎么样,可是挨打……街头上天天打架的地痞流氓韩涛见的多了,也没有谁多挨几顿打就能变成武林高手的。
韩涛下意识以为,叶知秋对他心怀警惕,不愿意多说,只是随口敷衍,所以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毕竟两个人刚认识,并不熟。
只有天知道,叶知秋说的都是实话!
他从小跟随师父李成仙在大虻山上学艺,大虻山的海拔将近三千米,他们住在山顶,几乎每天都要下山砍柴、打水、采药、打猎……干的活真的很多,扛着几十斤重的柴、提着几十斤重的水,下山上山,来来回回,日复一复,年复一年,身.体素质能不好吗?
至于挨打……
叶知秋学的是盗术,学有所成以后自然要在山脚下的村镇里实践,起初经常被人识破,追着他满大街的喊打喊骂,挨过的打比一般人吃过的饭都要多,而且大虻山里有不少毒蛇猛兽,打猎的时候很容易碰到,直到现在,他屁.股上还残留着被野猪野狗咬伤的牙痕呢。
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叶知秋吃过的苦,遭过的罪,一般人根本难以想象,但是付出总会有回报,若非那种堪称“恶劣”的生存环境,也培养不出现在一身本领的叶知秋……
……
苏家。
和李九指所在的老城区不同,清平市东城的开发区高楼林立,到处都是新建的高档住宅,地段好,环境优雅,每平米接近三万的高房价把百分之九十的人拒之门外,能住在这里的,绝大部分都是有钱人,社会上层人士,非富即贵,可以说是标准的富人区。
即使像苏家这样的家庭,两年前在开发区的龙脉御园买了一套接近三百平方的复式,其实也背负着不小的房贷压力。
傍晚六点,落日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苏寒雪一个人开着警车进入龙脉御园,刚把车停好,正要上楼,就看到一辆枣红色的本田suv紧随而至,缓缓停在了警车旁边。
“大姐?”
苏寒雪一愣,她一眼就认了出来,眼前这辆本田suv正是苏羽晴的爱车。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陈辉一直在追求大姐苏羽晴,现在母亲孙冰兰把陈辉请到家里来吃饭,有求于陈辉,自然要喊上苏羽晴一起,别的不说,就冲着苏羽晴在场,陈辉肯定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但是很遗憾,苏寒雪手里现在掌握着陈辉的犯罪证据,这个忙,恐怕还轮不到陈辉来帮,孙冰兰的计划注定要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