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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士当自强_79

  信中大多在陈述青州的现状,衙内部署,州县大户…..一一提点得具体详细,似是怕秦策无法快速上手青州事务,还特地点明如遇不解的地方,可以去找他的学生范起,从这点看,徐真确实是一个好的县令——也仅限于是一个好的县令。
  关于自己的次子及家眷,徐真只是一笔带过,让秦策不必费心,他提到自己深知次子性情,与他一样只是个死读书的料,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一个著名的文人墨客,但注定当不了州牧,也无法承担这个重任。
  至于徐真为何不经乾宁帝指示就私自授印,为何要将青州交给秦策,信上只有寥寥几笔提到秦策是大义之人,必能保青州平安,更多的更多,却是与断尾处一大滩墨色污迹混在了一起,不甚清晰。
  次日,青州传来消息,徐真因痛失长子而大病了一场,不愈,于辰时三刻逝世。
  据说在他走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副年久的图画,画法稚嫩,大致能看清是一个父亲正在教授小孩习字,双方脸上都用墨笔勾出了浅浅的笑意。
  时至秦策任昌州牧第一年,夏至已至。
  谢富看着地图:“平州之乱过后,襄阳王就坐不住了,凡是有点心眼的都能看出他的不轨之心,也不知道等曾梁逃到了他的地界,会遇上什么好玩的事。”
  “一条路是死,一条路是被活捉,我倾向于前一条,这样襄阳王就有借口罔顾先帝旨意,以护卫乾宁帝安危为借口,领兵回京,控制京都。”楚淮青道。
  “谁让乾宁帝脑子不清醒,就这么大大方方将兵力分派给其他人。”谢富笑道,“自己就留个一万余众杂兵,能挡得住谁?罢了,反正与我们无关。”
  “以后或许有点关系,毕竟殿下总要做个救驾的样子,是不是真的要救另当别论。”楚淮青神色自若地道:“乾宁帝被控制之后,其他人大抵不会再藏着掖着,等他们有了些大动作,我们再着手改善青州与边关城。”
  秦策道:“那便先商议到这里吧,有劳先生。”
  谢富望天。
  秦策若无其事地又接了一句:“也有劳谢先生。”
  谢富这才嗯哼一声,施施然走了。
  “谢富此番帮我谋算时机废了大力,殿下何必气他。”楚淮青啼笑皆非:“可是因前几日那事生气了?”
  秦策淡淡道:“边关大旱,好不容易寻来几坛酒又叫他转手送人,许他闹性子,不许我气上一气?”
  如此青年心性的秦策叫楚淮青百般也看不厌,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顿了一下,又道:“殿下的生辰快到了罢?”
  秦策眸色一闪,假装不甚在意地点头:“先生可是为策准备了生辰礼?”
  “此次过后,殿下便要行冠礼了,属下身为殿下先生,自然有所准备。”
  秦策眉头一颤,满意中透着期许,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沉着脸道:“不能是人!”
  楚淮青扯扯嘴角,应下:“是,是。”
  青州还有大量要事等着自己去接手,虽然不舍,秦策也只能起身告辞,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的佩剑没拿,便又折返了回去。
  然后秦策便见到了他此生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
  楚淮青跪坐着,方才面对他们时的淡然笑容消散得一干二净,腰背看上去也不再似以往挺直,直直地盯着摊在面前的双手,竟是有些发怔,那双手的手指微曲,颤抖不停,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楚淮青用双手捂面,不住喘息,小声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看到这里,秦策快速将手腕抬起,再狠力咬住,以疼痛将自己的理智唤回神,以免自己喊出那一声先生。
  半响过后,楚淮青放下双手,那双眼再不见刚才的愧疚、茫然与伤痛,只剩下了清明和决绝,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算无遗策的楚淮青,那个在秦策心中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可以泰然处之,进退有据的先生。
  谋取青州用的计策是不是不光彩,秦策并没有过多在意,因为在他看来,徐真确实没有守住青州的能力,即使他不出手,青州被夺也是迟早的事,与其便宜他人,倒不如便宜自己。
  可是他从未想过楚淮青在这件事中为他承受了多少阴暗。
  从小到大,长年累月,这样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先生到底为他付出了多少?
  为什么他没有去仔细想过?
  明明发誓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护住先生…...明明他发过这样的誓言!
  但他不旦没有做到,还对先生一直含有那些不敬的想法。
  楚淮青起身时发出的声响将秦策引回神,生平第一次恐惧去面对楚淮青的秦策扭过了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真知道时局已乱,痛失长子让他打破固有观念,做了此生最正确的一件事
  第五十五章 【捉虫】
  利箭离弦,卷席着破空之声射中百步开外的苹果。
  那苹果只手大小,皮薄晶莹,摸上去应当是爽润无比,但掌着它的人却是冷汗淋漓,双腿更是抖得不成样子,眼神发直,哪怕被炸开的汁液淋了满脸也没有动弹一步。
  有侍从走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将被射中的苹果拿走,又换上另一个完好的,他刚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苹果有点下滑的趋势,原是这人被吓得双手无力,难以掌稳。
  侍从没有同情,而是在其耳畔厉声警告:“要想活命就拿好!”
  这人被喊得一个激灵,顺势向下瞄了一眼,面色更加苍白,两只手的手指抵着苹果边缘,将它用力稳在头顶。
  见没其它问题,侍从拿着被箭贯穿的苹果快速远离,汁液顺着他的手指滴下,在地上还未彻底干涸的血液里泛起了小小的波纹。
  只是耽误了几息的时间,但张望着这边的老奴却犹显急切,终于等到侍从离开,老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将弓箭双手呈给身旁把玩着弓箭的华服男人,恭维道:“王爷今日状态不错,一定能够射中十满贯。”
  华服男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却未将箭搭弓,只是拿起箭,箭身掌在手中竖起,铁制的尖头与拿着苹果的人相重合,意味深长地说道:“静靶总不如活靶有趣。”
  老奴手一抖。
  正巧这时一位侍卫跑了进来,单膝下跪道:“禀告王爷,五里外发现一伙兵马正往襄阳而来,其中有人举着‘民’字旗,像是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起义军。”
  华服男人一斜眼:“他们有多少人?”
  “看起来不足三千。”
  稍微起了点兴致的华服男人脸上瞬间充满了乏味,将弓箭举起,拉满:“三千人敢来我襄阳,指不定是被哪家打成落水狗,往这边逃命来了。罢了,派点人将他们赶去西北道,给洛阳太守找点乐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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