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文字游戏
李海峰坐在破碎的椅子上,欣赏着这个杰作,贾平砸完店后,他就一直在这里思考着反击的机会,一切要素都准备好了。
只要大老板正式出面要处理这个事情,梁氏兄弟肯定会倒大霉的,食堂的承包人即将被撤换掉,投标重新启动一次。
要是梁氏瞒住了贾平带人砸店的事情,李海峰还真没办法把大老板给请出来,所以事情一旦让他们都知道。
“峰哥,初稿已经写好了,我等会儿拿给你看看。”
一个记录了包子店被砸全程的人,给李海峰打电话了,他就是发酵事件的发起者之一了。
“好的,记得把我写得更惨一些,最好是能够煽动情绪的那种。”
李海峰还在给自己加戏,他不想让这个机会错过,必须借着这次事件把梁氏兄弟打垮。
他又蹲在店里的杂乱中抽烟,静静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每一个环节都必须安排好。
吴大嫂知道包子店这几天都不会开店,索性请客病假照顾孩子,也在等事情如何发展的。
李海峰不仅同意了,还给了吴大嫂三十块钱作为安慰。
“要不你做完这个月就别做了,他们可是梁厂长的人。”
夏婉秋出现了,她一听说包子店出事了,马上就赶过来看看。
她看到店里几乎被砸烂了,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用得上了,肉馅更是已经发臭了,就看到李海峰一个人傻傻坐在里面。
夏婉秋也知道是贾平带人来砸店的,更知道纺织厂内部现在是梁氏兄弟一手控制的,李海峰一个人肯定是斗不过他们的。
“没事,到时候我也不租这里了,这里太小了。”
李海峰顺势把烟给掐灭,来到了夏婉秋面前,说着这样一番有套路的话。
他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也想着一口气搞垮梁氏兄弟。
夏婉秋二话不说就帮忙收拾店里的惨况,几乎整个店面都被搬空了,开店刚一周就发生这样毁灭性的打击,换做是她自己肯定受不了。
“我今晚有事,你跟妞妞两个人吃就行了。”
李海峰说完话,就把门给关上了,他约了人见面。
来到街角那家安静的图书馆,李海峰马上看了那份初稿,很不满意,因为写得不够惨,简直就是一份没有感染力的报道。
于是李海峰不得不手把手教那个作者修改,以及必要的情绪感染,两个人坐了一下午,才把作品给发表出来。
这份稿子稿子将被刊登在报纸上,借助报纸流向大老板手中,逼迫他出面处理这个事情,特别是在纺织厂管理上。
1988年的江宁市,报纸也还是属于高端人士才能拥有的东西,这些人会通过报纸上的信息来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于是李海峰才找到这些人帮自己处理报纸的问题,本来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但经过文字游戏的加工,很快将变成一个大炸弹,炸伤李海峰的敌人。
稿子内容除去描写包子店被砸的部分,更多把李海峰塑造成一个从底层出来的普通人,借助包子店想要养家糊口,却遭遇了黑恶势力的敲诈勒索,以及痛斥黑恶势力。
文字上把李海峰塑造成了弱者,可以在情感上抓住更多的人心,让自己得到更对的支持,最主要的是让事情进一步发酵升级。
文字游戏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炸药爆炸。
“妞妞,明天我们一起去海边玩玩好吗?”
李海峰一回到家里,就让夏婉秋请假三天陪自己和女儿,说是自己要散散心。
夏婉秋没有多想,于是她打电话请完假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李海峰预定好了旅店和大巴,在风暴肆虐这里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需要找个地方躲一躲。
李海峰知道明天报纸一上市,肯定会引发一场更大的风波,而想要息事宁人的那方,肯定想要跟自己讲和的,但自己不打算这样做。
去海边度假散心是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让纺织厂大老板出手才是关键,梁氏兄弟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所以自己最好不要出现。
不给他们一点机会去把事情给摆平了,一家人收拾好了东西,第二天就在车站上车,发车前,李海峰特意买了江宁市最有影响力对我报纸——江宁日报。
这一期的江宁日报的版首给了李海峰和他那个被砸的包子店,只有四张配图和一千字的文字,就把可怜人的形象给立起来了。
标题是“震惊!黑恶势力无视律法,打砸勒索包子店!”
这个标题是李海峰亲自写的,是新世纪最常用的标题之一,光是这么有爆炸伤害的表姨,就能让大众也加入这个事情的讨论。
文章里,把李海峰描写成了弱势的一方,而砸了包子店的那伙人成为了黑恶势力,比资本家更让人反感的群体。
李海峰在大巴车上,也看到了许多乘客也在阅读江宁日报,都被版首的文章给吸引了,他们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愤怒。
“你不就是那个可怜的包子店老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个知识分子第一眼就认出了李海峰,那个在报纸文章里的可怜人,他是第一个进入文字游戏的人。
随着李海峰人认出,一股新的力量也进入了这场游戏,越来越多人都认为李海峰是受害者,于是纷纷写信给各个部门,让他们出面打击黑恶势力。
李海峰在大巴车上保持安静,极力把自己塑造一个受害者,博得了更多人的同情,事情总算是回到了正轨上了。
到了旅店房间里,李海峰才憋不住了,他在里面才敢笑出声来,刚才在大巴车上装了那么久,现在总算释放出来了。
如同雪片一样的举报信来到了各个部门,他们也认定贾平一伙人正是人民公敌,于是以寻衅滋事和黑社会组织的罪名逮捕当天打砸包子店的人。
而主谋贾平躲在工厂里,生怕自己被抓走,他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惹了不该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