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月下之宫 MENU 18 织女下凡（2）

  重要宾客全数入座，坐在台阶最高处的上官星拿起酒杯，向在场者致谢，「谢谢大家抽空参与我的生日宴会。」
  刚满十五岁的他，已经有能耐一口饮尽酒精浓度极高的烧酒。
  萝乐娜瞪大眼睛盯着侍者递来的酒，「这……这不行！」英国没有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可她从没喝过什么酒，如果喝醉了露出丑态怎么办？
  拒绝了送到面前的酒，她看看打着酒嗝的莱恩与嚷嚷着再来一杯的艾利尔，果断地抢走欧尔菲手中的酒杯。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喝？」
  即使知道了欧尔菲就是妖精王奥伯隆，在他恢復所有记忆之前，萝乐娜还是决定像以前那样，继续把他当弟弟看待。
  无视欧尔菲的要求，她耸了耸肩膀，心中想着，奥伯隆看起来……看起来……就像一朵高岭之花，透出高不可攀的气质，孤傲冷艳，令她感到陌生。是不是能力强大的人都是这副样子？好比对座的红莲，周围很自然地空出了大片空位。大家都敬佩他，却不敢接近他。
  「今天，除了过生日，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各位报告：我决定在未来的三个月内找回青龙宝剑，双龙结合，便能唤出我国的守护神红龙，如此一来，这个国家便不会再为异族所扰。」
  话音落下，台下随即起了一阵喧哗，眾人彼此对视，有话想说又不敢说。忽听那名曾经在台阶上遇见，只有手掌大小的妖精大喊道：「上官大人，万万不可啊！您这样会折寿的！万一找不回宝剑，搞不好会受到诅咒，一睡不醒！」
  宾客们分成两派，守旧派的想法和这位妖精相同，认为寻找宝剑是件难事。年轻一辈的妖精则被上官星的话所鼓舞，「您如果亲自出马，我们愿意捨命相随！」
  织女喝了一杯茶，什么也没说。
  「我心意已决，必定要在三个月内找到宝剑的下落！」上官再次鼓舞士气，「我将唤回红龙，把异族全数击溃！我们本是善战的民族，折寿或是诅咒又算得了什么？心中拥有正气，任何妖魔都会被扳倒！」
  大厅内充斥着对于异族的愤慨情绪，红莲悄悄起身，离开华宫。
  阴柔却带刺的美丽，正可以形容红莲。他的出身背景完全不详，一出现在红龙国就得到先王的信赖，成为王族独子上官星的辅佐官。琴棋书画、武术与风水，红莲样样精通，对于歌唱与舞蹈也是一学就上手，彷彿特意设计製作出来的完美人物，陪伴于即将继位的王子身边。儘管如此，他的性格始终没人能摸透，哪怕是从出生起就一直与他共同生活的上官星，也不了解他的个性。
  如同水面上的月亮，看得见，摸不着，永远得不到。
  与太阳相比，人们更享受月光所带来的美与感性，祁门国的妖精子民几乎都深深爱戴红莲。
  可惜，天就要亮了，无法再欣赏月色之美。
  红莲将菸管里的烟灰随意一倒，洒落下来的粉尘瞬间消失，变成了许多隻白色的蝴蝶。
  昨夜的晚宴只参加了一会儿便离开，上官星应该会注意到吧？
  独自漫步在由几百根红柱子支撑的长廊上，天色尚未大亮，他想好好地欣赏这还没被人观赏过的寧静早景。指尖轻触叶面上的露珠，送到嘴边舔了一口，飞舞的蝴蝶也饮着叶面的水。看了一眼，他轻笑一声，走过王宫花园。
  水中的鲤鱼跟随红莲的步伐，他走到哪里，鱼儿就跟到哪里，彷彿此地的一切皆为他所拥有。的确，红龙国内没人赢得了允文允武的他，论式神召唤、风水卜卦、姿色、舞艺，谁都不是红莲的对手。他也因此备感无趣，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
  「嗯？」有谁抢先一步起床了。循着茶叶的味道而去，他站定在一座小桥上，远远观察着厨房的动静，看着那几个手忙脚乱的人类。
  几隻蝴蝶停在了肩头，红莲撑着桥边的扶手，仰面向天，吸了口气，那是久违的祁门红茶茶叶的味道。
  放松地倚靠扶手，就见上官星快步走来，他已经找他找了一整个晚上，「莲，我有事想和你商讨。」
  红莲慵懒地斜视他，「我对女人与菸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
  「莲！只有你晓得寻找宝剑的方法，为何昨晚提早离席？你难道不支持我的做法？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攸关国家的存亡！」
  「我在精神上支持你，然后呢？这样你就能找到青龙宝剑了？就算真的找到了，又能保证像传说描述的那样，得到红龙的庇佑？」红莲冷笑着，「你才十五岁，有大好的未来，何必要为寻找宝剑而折寿？你父亲从未想过藉着宝剑召唤红龙，你为什么要忤逆他的旨意？」
  说完，红莲拿起菸管往口里送，却被愤慨的上官挥手拍落，菸管落在两人之间。
  「说来说去，你只听我父亲的话！父亲不也曾经说过，要你尽全力来辅佐我，结果呢？好多王族的人认为你是间谍，可我和花月还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你。我知道你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但至少对我，看在我父亲的份上，能不能释出一些善意，站在我这里，听听我的决定？倘若不愿帮忙，那就明确地表达你的立场，我再也不想听这种曖昧不明的答案了。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宝剑的下落！」
  上官星气愤地离去，红莲面无表情地目送他，弯腰捡起菸管，以衣袖擦拭乾净，转身离开。